第4章 第四章

如明渊正泡着澡，突然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便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

        屋外传来马季的声音，“公子，可要加水。”

        如明渊微微握紧木桶边缘，将手放到水下，故做寻常的说道：“进来吧！”

        马季进屋一看，见如明渊正在泡澡，眉开眼笑的，很满意如明渊的上道，只要泡过兰泽香草，一个月内这小公子去到哪也有迹可循了。

        马季正要往木桶里倒水，如明渊说道：“不必添水了，再提两桶水进来放下即可。”

        反正这小公子也泡了兰泽香草，马季便放下了木桶，又提了两桶热水进屋放下便离开了。

        如明渊知道马季就在门外候着，他没有听到马季离开的脚步声。如明渊麻利的起身，将一桶水从头浇下，便拿帕子擦干水迹，拿起了那些化妆品。

        马季对这些化妆品的功效解说得十分清晰，使用步骤也说得明明白白，但是如明渊有自己的想法。

        等如明渊将全身上下涂了一遍又一遍之后，白皙的肌肤变得又黄又黑，如明渊收起刻意维持的少年感，整个人变得十分沧桑。这副样子，就算是原主父母站在这里，也不可能认出这是他们儿子。

        如明渊眼一闭，再睁开眼，只从神态来看又是那个娇生惯养、青涩单纯的少年了。

        如明渊推开门，马季惊讶的看向他，没想到这个小公子竟然真的能记住他说的话，这易容之后的效果不亚于他亲自出手了。

        如明渊嫌弃的看着发黄发黑的手掌，问道：“这要怎么变回来？变回来的药水呢？”

        马季摸着胡子，笑眯眯的说道：“过几个月，这些颜色就会褪去了。”

        如明渊不可置信的问道：“没有变回来的药水吗？”

        马季说道：“没有，小公子耐些性子，过几个月，这些颜色自然就散了。”

        如明渊不依不饶的问道：“到底几个月？”

        “七八个月吧……或许要一年！”

        如明渊不由得惊呼，“这么久！”

        马季正色说道：“小公子这幅样子还要安全些，过个一年半载的，小公子就能随心所欲了。”

        如明渊面上一片苦恼，心里却是冷笑一声，这背后之人还真是煞费苦心！

        马季看了看如明渊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看来是能交差了，他还担心这小公子不配合，免不了动粗。没想到，这个小公子被他就这么一吓唬，就乖乖照办了。

        完成了任务，马季心情大好，笑呵呵的带着如明渊去用饭。

        时隔半个月，如明渊终于吃上了热乎的米饭，当场直接一连干了三碗米饭。

        马季看着如明渊这饭量，开始担心主子给的二百两银子怕是不够他用的。官家的小公子，一直娇养着，哪懂经济一道啊！

        不过，这些事也不是他能操心的了！

        能把这小公子放出来，主子不知忍了多久的怒，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给自己招麻烦事。

        饭后，马季又送如明渊回到了他住的房间，说道：“你先休息吧！明早我来喊你，可别睡的太死啊！”

        如明渊点点头，等庄头离开之后，这才打开包袱，仔细查看那份户籍路引。

        户籍上只是简简单单的写了几句话，宁远，京畿苏县人，盛隆庆二十五年生人，父母双亡，三代以内，五服之中，俱无亲属。

        路引上有名有姓，还有样貌描述，还说明的出发地和目的地，因生计艰难，自苏县出发，前往中州投奔远亲。

        还真是简洁明了，如明渊收了户籍路引。宁远……这是要他有多远滚多远啊！

        如明渊这一夜睡得极不踏实，似乎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天还没亮，如明渊就醒了，想着昨天马季说的话，如明渊再无睡意，躺在床上，睁着眼直愣愣的看着屋顶。

        直到鸡鸣三声，马季敲响了如明渊的房门，“小公子，该起了，要出发了。”

        如明渊答应了两声，便起床洗漱收拾东西，出门一看，马季还在门外等着。

        马季看了看如明渊，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走吧！”

        天还未亮，趁着夜色，马季赶了一辆马车，将如明渊送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处灯火通明的茶肆。

        天色还有些昏暗，茶肆却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

        如明渊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这个茶肆建在路边，应该是供赶路人休憩吃饭的地方。

        茶肆里有着很多人，形形色色的。茶肆外有着十来个人，五六辆马车，正在清点着货物。

        马季将如明渊领到商队领头人吴老虎那里，“老吴，就是这位公子了。”

        吴老虎咽下嘴里的面条，看了看如明渊，点了点头。

        庄头告别如明渊之后，赶着马车就离开了。

        如明渊则是瑟瑟发抖的看着眼前的人，吴老虎一脸凶狠，满身煞气，一条长长的疤痕横穿整张脸，不看你还好，一盯着你就让人感觉瘆得慌。

        这哪像是跑商的人，倒像是送你上路的人！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如明渊害怕的后退了几步，吴老虎不满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胆小鬼，说道：“你就和六子一起吧！”

        吴老虎端起大碗，喊道：“六子，带他去。”

        一个青年应声，“好嘞，虎爷。”六子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看了一眼如明渊，就带着他走到了一个马车处。

        如明渊赶紧跟着六子就走，仿佛身后有老虎追着他。

        吴老虎一见，只觉得脑壳疼，他这个战场上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哪适合当奶妈子啊！

        六子见如明渊一脸戚戚，便说道：“虎爷虽然长得凶了点，人还是很好的。”

        如明渊一脸不相信的点了点头，嘴硬般的说道：“虎爷一定是个好人。”

        六子看着如明渊这幅强撑相信的样子，抱着肚子笑道：“我们就负责守着这车上的货物就行了。”

        如明渊点了点头，六子说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如明渊摇了摇头，说道：“不想吃。”

        六子说道：“那么你就先在车上休息吧！等虎爷他们吃好了，就出发！”

        如明渊闻言爬上了马车，这个商队不太像是跑商的队伍，不过十一个人，五辆马车，能赚什么钱，尤其是如明渊这辆马车上，放着的竟然是布匹，还是普通的麻布。

        眼下这一切是石三石安排的，还是幕后之人安排的？

        只是，这幕后之人要把他送到什么地方呢？

        还有这一身伪装，看似完美无缺，但是如明渊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尤其是那似有似无的香味，不似花果之香，也不似草木之香……

        昨夜没睡好，今早又醒得早，这两天用脑过度，这会如明渊又开始犯困了。反正这些事一时半会的也想不明白，如明渊便倚着马车浅浅休息了一会。

        等如明渊醒来的时候，已经红日高悬了。六子见他醒了，给了他两个馒头，“吃吧！”

        如明渊道谢之后接过，一点一点的撕着馒头来吃。

        六子见了摇摇头，哪个农家汉子会像这个小公子这样吃东西啊！

        如明渊只当什么也没看见，默默的吃着东西。吃了一个馒头，如明渊问道：“六子哥，有没有水。”

        六子递给如明渊一个水葫芦，如明渊看着灰扑扑的水葫芦，心里十分拒绝，面上也带了几分抗拒之意，只是打开葫芦，仰着头，将水倒进嘴里，嘴巴并未接触葫芦。

        如明渊喝了一点点水，就把水葫芦还给六子了。

        六子轻嗤一声，收起了水葫芦。

        如明渊掀开马车上的窗帘子，看了眼外面，“六子哥，这里是哪里？我们要去哪里？”

        六子懒洋洋的说道：“再走几里地就到通县，我们在那还有一批货，带全了就往南走了。”

        如明渊点了点头，说道：“到了通县我可以去买些东西吗？”

        六子看向如明渊，问道：“你要买些什么？”

        “糖和水葫芦。”

        六子发出一声嗤笑，果然是个没断奶的小公子，还念着吃糖呢！不过，对于水葫芦这事，六子有些不高兴，大家都是兄弟，同吃同住的，竟然还嫌弃他。

        京畿之地有一城五县，便是京城及四周的苏县、通县、行县、南城县、丰安县。

        通县地处京城以南，是往南去的必经之地。如明渊想起马季说的话，说是出了京畿之地他就可以自行离开了，但是如明渊见了吴老虎之后，便知马季不过是哄他的，吴老虎应该是奉命要把他送到中州。

        进了通县城，商队一路直行，去到一个杂货铺子。如明渊看到铺子牌匾上画着一块石头，心里有了几分了然。

        杂货铺子里就有糖和葫芦，如明渊买了一大包糖，又买了一个水葫芦。

        除了这些，如明渊还在杂货铺子里买了一些水果和桃酥，留着路上吃。

        六子见如明渊竟然花钱买水果，不禁感叹不愧是官家子弟。

        在杂货铺里给葫芦灌满了水，如明渊便回到马车上，老老实实的守着那些麻布。

        商队在杂货铺子这里又多加了十来车货，如明渊也没有过多打听是什么，同样队伍里的人也多了一些，此时的商队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走南闯北的商队了。

        如明渊也不多看多问，该休息休息，该吃饭吃饭，其余时间只管守着那一车麻布。

        队伍赶路的行程很快，不过向南走了六天，就走过了四个县，每到一个县城，在休息的时候，如明渊总是缠着六子带他去集市逛逛，买了很多东西，不过六天，石三石准备的两百两银子就用去了五十两。

        吴老虎还担心如明渊这个小公子难伺候，却不想竟然这么简单，让六子陪着他玩就行了。

        如明渊的表现令吴老虎和六子对他的戒心一再降低，六子对如明渊也没有看得那么紧了，这给了如明渊很多时机，做了很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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