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张三苦笑着说道：“后不后悔有什么用呢！”

        如明渊说道：“你们还要留在京城吗？”

        张三咬了咬牙，“留，怎么不留。”京城的富贵，张三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那些达官贵人指缝里撒出来的那些足够他们生活了，只是得来的钱有七成要交给李四。

        如明渊说道：“你要是还想待在京城，李四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袁三闻言大怒，“好你个老乞丐，枉我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你现在竟然落井下石。”

        连落井下石都学会了，看来京城还真是能让人学会很多东西。

        如明渊只是看着张三，张三是所有人中头脑最灵活的，不然也不会揽到十来个小乞丐心甘情愿的跟着他来到京城讨生活。既然是这个乞丐窝的小头头，那么就要当一个合格的小头头，不然这群孩子迟早成为京城的炮灰。

        张三看向袁三，已经下了决定。袁三似乎感觉到不妙，拔腿就要往外跑，张三吼道：“你要是出了这个门，那么这事两清，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若真是两清了，无人庇护，又得罪李四的袁三会有什么下场，众人都十分清楚。

        袁三闻言，愣在原地，所有人都沉默着，屋外哗啦啦的下着大雨，屋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周遭一片寂静。

        袁三沉默的走到张三面前，说道：“三哥，你砍吧！”

        如明渊闻言不由得闭上眼微微转过头，张三直愣愣的看着袁三的手，浑身颤抖。

        张三领着袁三去找李四请罪，如明渊抱紧了自己，他觉得冷得慌。

        如明渊能感受到其他乞丐对他的敌意，看来，这里不能久待了，正好心愿已了，该离开了。

        袁三是张三背着回来的，回到破庙时，袁三已经昏迷了。

        如明渊定睛一看，袁三被砍掉了右手，他还是低估了人心的下限，他以为张三和袁三主动去请罪，李四总要恩威并济一些，最多斩掉袁三的手指，没想到，袁三的右手被斩断。

        小兔是最小的孩子，见到袁三的惨状，直接抓起一个石头就砸到如明渊的身上，“都是你，不然小三哥的手也不会没了。”说完，直接哭了起来。其他乞丐也兔死狐悲，整个破庙笼罩了一层悲伤的氛围，谁也不说话。

        如明渊知道，李四这威是立住了，至少短时间内，这个乞丐窝里的所有乞丐都会乖乖听他的话。

        夜里，其他的乞丐都睡着了，如明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出破庙。

        在门口，如明渊看到了张三，看样子他似乎已经吹了很久的冷风。

        张三看了看如明渊，平静的说道：“你要离开了。”

        如明渊当做没看到张三的眼泪，说道：“是的。”

        “你要去哪？”

        “随处去，哪里能吃饱饭就在哪里留下来。”

        张三撤出一抹笑，“你这个病痨鬼，只怕还没吃饱就先病死了。”

        如明渊压着嗓子咳嗽了几声，说道：“谁知道呢！”

        如明渊将一个破布裹着的的东西拿给了张三，张三好奇接过，打开一看，顿时嫌恶的垮了脸，哪怕那是银子。

        张三将银子放在积水的坑里洗着，那味道还是奇臭无比，“你这是哪来的钱？”

        “卖命来的。”

        张三清洗银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我看是你从粪坑里捞上来的。”

        如明渊扯了扯嘴角，“是啊！”

        “脏不脏啊！”

        “银子哪有脏的呢！”

        张三看向如明渊，真诚的说道：“谢了。”

        如明渊说道：“尽我所能罢了。”

        张三看了看手里的银子，“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如明渊拍了拍张三的肩膀，说道：“加油。”

        如明渊越过张三，顶着细雨离开了破庙。

        如明渊一路摸着黑，来到藏着陶颖岳的尸体处。

        虽然今天的瓢泼大雨掩去了如明渊的行踪，但是盯着菜市口的人也不少，如明渊不清楚有多少人是石三石的人，所以，背起陶颖岳的尸体，他就马上离开了。

        虽然如明渊走了，但是还是被一些人追上了，他们检查了如明渊和尸体，什么也没查出来，就让如明渊走了。

        如明渊不敢耽搁，藏起尸体，就又回到了菜市口帮着张三处理其他尸体。那时候，雨还是下着，但是石三石气急败坏的声音还是穿到了如明渊耳里。

        如明渊看了看被草席裹着的尸体，说道：“今天委屈你了，死了还要遭那么大罪，真是对不起。”

        如明渊感受着心里传来的情绪，默默的流着泪，对着尸体轻轻的说道：“谢谢。”

        如明渊背起草席，朝着外面走去。他在京郊以北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安葬了死去的陶家人。待他安葬好陶颖岳之后，他就该离开了。

        如明渊顶着大雨，葬了陶颖岳，这是他最后能为陶家人做的事了。雨水混着泪水，如明渊跪在地上，请求陶家亡魂的原谅，又默念了三遍往生咒。

        如明渊将陶家亡魂的安息之地做了一些伪装，这才拿着破锄头离开了这里。这把帮了他大忙的破锄头，是他捡来的，不然光挖坑他都不知要挖到什么时候。

        当初他回到京城，不敢贸然京城，便去了乱葬岗。莲儿凄厉的哭喊还在耳边，如明渊于心不忍，就来乱葬岗看看。在这里，他找到了已经开始腐烂的文二嫂，文二嫂的惨状令如明渊做了三天的噩梦。将文二嫂下葬了之后，如明渊又陆陆续续找到了十七具陶家人的尸体，他们这一支只见文二嫂，另外的人都是其他六房的族人。京城陶家共有族人上百人，如今葬身乱葬岗的就有十七人，这个家族是真的没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如明渊再次回头，看了看陶家人的安葬之处，感受着原主一点点慢慢的消散。

        “谢谢。”如明渊对着空气说道，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但是他很感谢原主，让他能活下去。

        如明渊将锄头丢进了河里，在河边将身上的泥土清洗干净，慢慢的向着南方走去。

        突然之间，天空闪过一道明亮的光，照亮了黑夜，然后地动山摇。

        如明渊赶紧蹲在地上，待感受不到余震之后，如明渊马上跑回了破庙。

        果然，破庙塌了。

        张三正在扒拉着废墟，试图救人。

        如明渊赶紧和张三一起找，张三状若疯狂，用力的刨着坑，导致他附近的废墟再次塌方。

        如明渊打了张三一巴掌，张三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如明渊说道：“别哭了，他们都躺在墙根，说不准还有救。”

        这个破庙已经破得不能住人了，也修不好，中间的房梁已经腐朽不堪，如明渊带着小乞丐们略微修了修墙角处的屋顶，能挡雨就行。所有的人都是围着墙角睡觉，眼下破庙虽然塌了，但是塌方最严重的是中间部分，墙角并没有完全倒下。

        张三眼睛一亮，如明渊说道：“你这么乱刨，会导致塌方更加严重。我们先把这些石头，砖块清理了，然后顺着墙根找人。”

        张三听从如明渊的话，跟着他一起清理有危险的石头和砖块。然后，如明渊让他怎么刨，他就怎么刨，马上他们就刨出了第一个人，还活着，只是一脸的血。

        如明渊检查了一下，估计是吓晕了，脸上的血是碎瓦片划破了脸，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就把人拖到了安全的地方。

        张三一边刨一边喊着那些人的名字，“袁三、小虎……”

        然后得到了微弱的回应，张三和如明渊对视一眼，赶紧朝着声源处挖着、刨着。

        慢慢的，如明渊和张三刨出了五六个人，这些人都醒着，只是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尤其是袁三，伤口崩裂，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裳，滴落在地上。

        有受伤较轻的，见如明渊和张三努力找着人，也过来一起帮忙，最终十三个人都被找了出来。没有任何人死去，但是受伤的人也很多。

        如明渊为每一个人检查过，然后同张三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三苦笑着说道：“承你吉言。”

        如明渊说道：“你们赶紧带着所有人去城门口等着，发生这样的大事朝廷不会不管不顾，只要城门一开，你们就赶紧进城，去南市找许大夫。”

        张三也知道轻重，点了点头，给如明渊磕了一个头。

        如明渊赶紧扶住张三，“这是做什么。”

        张三说道：“你的大恩大德，我们真的无以为报。”

        “无以为报，那就好好活着吧！你们的福气在后头呢！”

        张三语无伦次的道着谢，“谢谢……谢谢……”

        如明渊再次拍了拍张三的肩膀，说道：“你是所有人的顶梁柱，要坚强，你不是说过，要带所有人吃饱肚子的吗？”

        张三抹了一把眼泪，重重的点点头。

        看着如明渊远去的背影，小兔不解的问道：“三哥，大叔去哪啊？”

        “他要去能吃饱肚子的地方。”

        小兔欢快的问道：“他是要去京城吗？”又有些恹恹的说道：“他不和我们一起吗？还是他还在生我的气？”

        张三揉了揉小兔的头，说道：“他不去京城，还有，他没有生小兔的气。”

        小兔不懂，不生气，为什么还要离开，“还有比去京城更能吃饱的地方吗？”

        “或许……有吧！”

        前天才发生了异象，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只怕宫里此时已经乱了，明天的朝堂也只会更乱，这是如明渊离开的最好时机，就算石三石查出什么，也无暇管他了。

        如明渊一路向南，遇上能帮的情况就帮帮忙，直到离开了受灾范围。

        如明渊就一头扎进了山里，向着当初埋银子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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