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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铁拍冬花花自僵


岩顶推开雅间的门,说:“隔着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怎么一个人躲起来吃好吃的,也不叫我。”

项叶嗔怪他:“你这话可没理,我们正下棋玩,哪儿来的美酒佳肴。”

岩顶和罗迢、华琤嫟作礼,项叶唤他:“虽不知你和哪家的小公子又来这偷酒喝,但既然被我逮见了,就别想回去醉生梦死。我这盘可不好走,快来帮帮我。”

岩顶笑得一派风流,他坐到项叶身边,项叶把棋子全推给他,自己乖乖地坐着望。

自岩顶坐下后,整个场子都热起来了。他总能找到些挑开闷葫芦、又让大伙都乐的话头出来。好几次,罗迢都忍不住笑开。

董棾还真不是故意晚到的,今天有几个单子急着要看,等她弄完,就有点迟了。一妆发,又费了好些功夫。她心里头还担忧,三人能不能处得好,急急忙忙地往十香街赶。

她带着赔笑的满幅表情,想进门先道个歉撒娇。一推开,话讲到一半,等坐在项叶后边的人转头出来,硬生生地止住了。

两人的视线对上,岩顶朝她微微一笑。董棾下意识地扯起嘴角,也不管在一张惊讶的脸庞上,它有多么僵硬。

华琤嫟嗔怪地骂她滑头,唤她赶紧过来坐下,站那傻笑什么。

罗迢听见她声音,只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一直盯着棋盘。只因他心里早认定,这场迟到是董棾故意玩的把戏。他有些失望,心里在想,她还算计了些什么,为了嫁人。

项叶不懂她僵硬的缘由,只顺着她的视线回头,一回头,就看见了岩顶眼里超乎往常的温柔。这是她第一次发现,这两人之间,也许远不只是点头之交,有什么被她一直忽视的东西,即将浮上水面。

董棾记得这局为何而设,立马调整好了表情,耸耸肩,就又成了那个大家熟悉的她。

若说什么不一样,是她刻意的收敛。如果岩顶没在,她会直接过去挽上罗迢的手臂,朝他吐个舌头。可她现在,坐在华琤嫟的旁边,笑笑嘻嘻地赖她怀里撒娇。

她来了之后,场子更热了。

这种局是没法上酒的,酒一上来,整个世界都要被醺倒。可董棾爱玩,项叶爱喝,华琤嫟图新鲜,罗迢又闷,岩顶呢,太宠妹妹,禁不住她闹。

最后,一坛接一坛,一个的脸赛过另一个红。除了岩顶,所有人都醉了。

没有人会灌岩顶酒的,项叶叫他来,是为了热气氛,让罗迢能多些自在。女孩儿们只顾自己喝了好玩,罗迢不爱动作,但董棾时不时地就缠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倒肚。岩顶一边抢项叶的杯子,一边自己倒两杯浅饮。他陪着他们闹,却留有分寸,只因不是同辈。

董棾太像风流场上的浪子了,她一边笑得放肆、张狂,插科打诨,在男女的杯盏间尾摆得逍遥,一边,内里的心都是冷的。她恨自己。为什么呢,她想灌醉的人,无论她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往那边递一杯酒。她想保护的人,却在她的手下一点点不省人事。而最可恶的是,她宁愿今夜他从没来过,这样,等她醉了,另一个人就可以送她回家。她可以让马车先走啊。可她的心呢,什么人能带走呢。

等大家都睡趴下,岩顶依旧清醒。他叫下人们进来,先去把马车安排好,又给他们每个都盖上一件披风。

董棾睁眼了,在他给她盖披风的时候。她不是没醉,只是意识仍留。她看见了他眼里不同平常的温柔,他怎么能够温柔!

董棾什么也顾不上了,死死地抓住他的袖,问他:“你到底要不要娶我?”

岩顶如所有长辈那般,轻柔地拉下她的手,放进披风里,给她盖好,还拍拍她的脑袋。

董棾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她问完就后悔了,但听到他的答案之后,涩苦,又释散。

他说:“如果你还在等,请放弃吧。你幼年时我说的话,一直没变,此生不变。”

董棾埋下头,装作醉倒。她的袖子渐渐湿了,蜡烛滴下几滴油,她的鼻涕也流出来,不再能忍住毫不发声。在她不得不抬头之前,岩顶推门出去了。

她听见关门声了,就把头支棱起来,取帕子把鼻涕擦干净,又忍不住掉眼泪。

她越哭越委屈,声音越大,哭着哭着还开始打嗝,像小鸡打鸣。她捂着脸,快要喘不上气。罗迢和华琤嫟不擅喝酒,如今是真睡死过去,没有半点动静。

项叶被她吵醒,一醒,见她这模样,有些记忆就自动回访,她什么都不说地过去抱住董棾。和从前一样,董棾赖到人就死不松手。她拍着背哄,又用手替她梳开黏块的头发。等她哭累了,项叶将她的披风盖严实,想出去叫马车。

一开门,岩顶倚着门口的柱子,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项叶叫他,他说:“马车都在外头停好了,你先扶董棾回去,剩下的交给我。”

自董棾刚到,露出了惊鸟惧猎的表情后,项叶就留了心。她今夜又哭了,但再没怨怪,也听不见恨意和可惜,更像是划了新伤,正麻着任眼泪医。谁能划她新一刀呢,项叶转身,推开雅间门的同时,想:“如果真如我现今想的那样,那这么些年,我实在愚钝,只差不是盲人。”

天上的小兔子到底年纪小,等不急了。

它挠流月的腿,拿他的袍子当磨爪的坑,使劲下挖。它说:“停停停,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这董棾喜欢这黑脸的,喜欢得莫名其妙就罢了。岩顶和她又是个什么故事,怎的让人看起来这般伤心,一下掉出比涨潮还多的眼泪来。”

司命答:“你还小,这男女之事,本就复杂如斯。今日你爱我,明日我爱他,后日还可能绕个圈又回来。”

小兔子说:“那我不管,我现在对岩顶和她的故事太好奇了,他们后来肯定还有交集。难道岩顶又救了她?”

司命说:“他俩的故事不多,又在好前面,调来调去属实麻烦,要不我给你简单讲讲。”

小兔子摇起脑袋来,直跟拨浪鼓一样,它绵绵地叫:“不要,不要。我要自己看,要看他们俩自己演,你转述过来多无趣啊。这样,我们先将罗迢和她的故事看完,之后你再提醒我,转回去瞧,行不行啊,美丽的女神——好司命。”

司命朝她呲呲牙,说:“行,臭兔子,难得你嘴甜。”

流月施了法,将它忽地移到司命怀里。他难能对着兔子冷下几分声音:“你不能轻易地把别人的人生看做戏剧,纵然你是神兽,也没有随意置否说是的权利。”

小兔子被凶得含起泪来,乖乖趴在司命腿上,一扭不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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