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柳栀之祸

阿九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又似乎有几分失落，“我叫阿九，不叫司荷，铃铛本就是我的，我也不认得什么拜仙宫。”

        陈络疑惑，“那为何……”

        阿九摇头，“我不记得我来自哪里，我没有过去的记忆，自我有意识来，我只记得我叫阿九，那个铃铛，很重要。”

        卫石见阿九神色认真，问道：“有多重要？有什么用？”

        陈络见气氛不大对，忙说道：“这个……公子，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刚才，我听见了，拜仙宫圣女。”

        卫石取剑刺向阿九，神色冷然，满含杀意。

        阿九却不动。

        卫石剑停在阿九脖颈前，道：“为何不躲？”

        阿九反问，“你不信我所说？”

        卫石神色不变，漠然。

        阿九声音冰冷，一字一顿说道：“我叫阿九，不是拜仙宫圣女。”

        阿九伸手握住卫石剑身，不顾手被剑割伤，握紧了往自己脖颈带深一分，鲜血顺着她的手滴到地面上。

        陈络被阿九行为下了一跳，“九姑娘，你先松开……”

        剑割开皮肤，刺进肉里，阿九仍然面不改色，剑与脖颈只有一毫米之距，深入一分，必见血。

        陈络担忧道：“卫石，她救了你性命！你先冷静，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因为一句话就断言她的身份啊！”

        陈络也知，就算不是拜仙宫人也必定不是普通人。

        但若是拜仙宫人又如何会舍命救他们？

        卫石和阿九对视片刻，而后松开了剑。

        阿九心中生怒，她好歹救了他，她尽全力救了他。

        阿九冷声道：“没什么好说的，欠你的恩情，我已经还清，告辞。”

        卫石启唇，“九姑娘，我……”

        忽而，阿九觉得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卫石神色一变，立马上前扶住，“九姑娘？”

        陈络：“九姑娘！”

        卫石将阿九抱起，好歹是一个人的重量，他却没有费多大的劲，好似抱着的不是人，轻飘飘的仿佛不存在。“陈络，快些去寻大夫。”

        “好。”

        卫石看着阿九苍白的脸，微皱眉。一个人真的可以这么轻吗？

        卫石见年轻的大夫探了下阿九的脉，再简单的检查了一番，便收了东西。

        卫石道：“大夫，她如何了？”

        “脉象平和，并无问题。”

        “那为何会忽然昏迷？”

        大夫看了看阿九，便道，“许是前几日受了伤，身子骨弱，未好好休息的原因。”

        卫石怔住，“前几日受了伤？”

        大夫淡淡笑道：“前几日我在青楼为这位姑娘医治过。”

        卫石沉吟片刻，问道：“可知是受了什么伤？”

        九姑娘看起来不像是会轻易被人伤到的。

        卫大夫看了眼卫石，说道：“你和这姑娘可是何关系？”

        卫石眸闪了闪，回道：“这是我未婚妻，不久前失散了，所以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还请大夫告知。”卫石面露许些似真似假的悲愤，“为何她会”

        陈络：“”骗起人来很自然啊。

        卫大夫微露喜色，“公子，这位姑娘估计是被青楼的人救了，所以才会在那，我看并未出什么事，公子早些还了那位醉仙楼柳妈妈为她治病的钱，便可以将她带走了。”

        卫石道：“多谢大夫了。”

        卫大夫出言告辞，转身看见卫石摆在桌上的剑，神色变了变，随后掩下异样，匆匆离去。

        卫石并未发现异常，待卫大夫离去，卫石对陈络说道：“我们一夜未归，刘府估计着急找不到人，你快些回去，我一个时辰后回去。”

        陈络犹豫了一会儿，面露担忧。

        卫石抬头看向陈络，“你干嘛呢？”

        陈络纠结道：“你们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卫石挑眉，“不太好？”

        陈络不怕死地说道：“你看，人家姑娘还昏迷着，你”

        卫石听这话脸黑了几分，拿起一旁的枕头就要砸过去，“你把我当成什么呢？！！”

        “……”欺负良家少女的禽兽啊！

        等陈络离去，卫石看向阿九，便为她盖好被子，阿九睡得并不安稳，尽管遮着面纱，卫石看不到阿九面容上的神情，但看得见阿九微微颤抖的眼睫毛，似乎做梦看见了什么并不美好的事情。

        卫石轻轻摇晃阿九，“九姑娘？”

        阿九忽得抓住了他的手腕，呼吸渐渐平息，而后睡了过去。

        卫石似乎被吓到了，微微动了动手，想要抽回去，却被抓得很紧，越动阿九越用力，许久，卫石低笑，“睡着了还能这么大力气？”

        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卫石从未与女子如此接触，家中妾室不过是继母强塞进房的，她想要送人进来，理由多得上千个，若是送一次，他拒一次，下次只会变本加厉，实在是浪费时间，也便随她折腾去了。

        反正他投身战场，军事繁忙，时不时要离家，那个女人爱送多少送多少，也只是做摆设罢了。

        卫石忽而看见阿九衣袖下的上的一个印记，思绪便断了，那个印记像是直接拿刀刻上去的，而今已经愈合结疤了，只是疤痕还没有去掉，是一个“九”字。

        卫石想起阿九昨日坚定坦然的双眸，晃了晃神。

        卫石喃喃，“若你不愿待在青楼，不如随我参军，你虽为女子，却打得过我军中很多兵。虽历来女兵少，可你有才。我可助你在军中站稳脚跟，只是”

        陈络匆匆回刘府，要去寻刘文生，正要敲房门却被东西摔碎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刘文生房间里面怎么会有女人？

        陈络站在门外，戳破房门的纸，透过小洞看里面情况，是柳栀和一堆女人，那刘文生去哪了？

        柳栀为何会在这里？

        柳栀似乎被按着跪在了地上，身形狼狈。她面前有一个穿衣华贵的小姐，面若桃花，姿态优雅，手持着一帕子，似乎正在哭。

        陈络啧啧一声，“又是这些事儿”

        从前在卫石家里，有看见过这种女人和女人掐架的事。

        那小姐柔柔开口说道：“栀儿姐姐，我们一同长大，我虽与刘哥哥从小有婚约，但我知你与刘哥哥感情深厚，所以我愿意成全你，只是如今，你已不再是柳府千金，你如今若还与刘哥哥在一起，只会阻刘哥哥的前程，你这样聪明，却仍然和刘哥哥来往，难道不是贪图上刘家的荣华富贵？”

        柳栀虽狼狈，面带屈辱之意，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今日以刘家的名义邀我来就是为了讽刺我一番然后让我知道你和刘郎即将成婚？”

        那位小姐听见“刘郎”二字，脸色骤变，一巴掌扇了过去，声音响彻房间，“柳栀姐姐，莫要坏刘哥哥的名声啊。”

        柳栀吃痛，眸中悲痛难忍，“唐衣，我尚是柳家大小姐之时，处处维护你，你才能不受欺负，如今，你竟这样忘恩负义？”

        唐衣似乎想起往事，面上柔弱荡然无存，冷笑，“忘恩负义？我就是看在我们情分上才在那一日留你性命啊。”

        柳栀猛地震住，明白过来唐衣所说的那一晚是何意，愤怒至极，一瞬间便挣开了压住她的丫鬟，惊雷一般的怒喊声中又是悲痛又是恨，“你是你串通翠烟楼的妈妈将我送进青楼！！！”

        她堂堂世家千金，就算家道中落，也不至于入青楼求生！

        当初悲痛之际，竟是被她算计入了青楼，而非负罪成贱奴女子！

        柳栀骤然落泪，为何？！为何要如此待她？！

        柳栀又哭又笑，“你为了刘文生所以如此？那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何必如此麻烦耗神算计，我什么都没有，你杀我，难道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唐衣深呼一口气，缓缓向大门口走去，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柳栀姐姐，我是感激你的。”

        柳栀落泪嘲笑，“感激？好一个感激！好啊”

        唐衣挤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柳家男丁杀，女丁变卖各地，你以为这是真的？”

        “你什么意思？”

        “京城誉王，有意灭柳家满门，你还站在这里，你以为是幸运？若非我瞒着所有人，借薛公子的手，换了降罪的诏书，柳家女眷全都会死，你想嫁给刘哥哥，结果如何不用我说了吧？姐姐。”

        柳栀脸色煞白，刘家受誉王庇佑，她若嫁给刘文生，便是陷刘家于水火。

        唐衣收敛了神色，垂下眼帘，“我早已说过了，你和刘哥哥，有缘无分，今日在这里告诉你，便是要你放过刘哥哥，放过刘家，这些年，刘哥哥处处照顾你，刘家也从未为难你，是看在柳刘两家多年情分。”

        “这几天，京城纷纷来人，刘哥哥和我成婚之事将会成为镇里头一件喜事，你……早些劝刘哥哥答应此事吧。”唐衣说完，便开门离去。

        独留柳栀一人，跪在地上，悲痛欲绝。

        陈络躲了起来，此事还是要尽快告诉刘文生，可是刘文生应该不在府上，不然这两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谈这些事。

        陈络写于纸上放在房内以此告知刘府人他们消息，免得刘府在镇里四处寻找，太过张扬。

        然后匆匆出门，想要回去寻卫石，免得九姑娘被卫石祸害，路上却遇见了被抓着的月冬。

        月冬被几个男子抓着往一处拽，月冬哭丧着脸，死活不肯动。

        “你个死丫头，莫要耽误时间，快些随我去妓院！”

        “两位爷，求求你们了，我不能去那，我不能去那，我家姑娘很快就回来了的！并非是逃走了！求求你们！再等等！”

        “别废话！快走！”

        男子不耐，说着就抽出长鞭要动手。

        陈络赶紧现身，这可是英雄救美的好时机。

        他挡在前面，一把抓住长鞭，阻止了男子动手眯眼装作很凶的模样，“你们两个还是不是男人了，欺负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陈络想着他一个富家公子哥，这些人根本不敢惹，稍微吓一吓就可以吓跑人了。

        不料，男人互看了一眼，立马甩鞭子落地，凶神恶煞地说道：“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再多管闲事我把你也卖去妓院！”

        另一个男人说道：“应该能个好价钱！前几日有个大老爷想要个……”

        陈络缩了缩身子，一脸惊悚，“……”你们这反应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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