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九章

“臭娘们，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谅你们也耍不了什么花样，有什么话还是留着黄泉路上慢慢说吧。”

        “我若两个都要救呢。”“嗖”的一声，楚韶秋便已剑尖置以楚枫致命处，“师哥，回头吧。”

        “回头？你觉得我还有回头路可走？”楚枫接近癫狂的嗤笑着，着了魔似的冲向前，瞬间血花四溅。

        与此同时，角落的两人也皆吐鲜血痛苦倒地，楚韶秋痛苦的捂住了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师弟，论武功我是不如你，可论才智，你却是我的手下败将！逐出师门后我不但学了易容之术，还拜了师父的死对头五毒头为徒，求得三条毒虫，我先服下毒虫王，再趁她二人熟睡之际放出毒虫王的子虫入体，毒虫王生，子虫生，毒虫王死，子虫也必死无疑。”

        “我今日便是抱着赴死的心来的，这一天我等太久了，我恨你，比起死，我更希望你生，生不如死的活着，哈哈哈哈哈~”楚枫吐了一口鲜血后，便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夫……君。”

        微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楚韶秋抺掉多余的眼泪，急忙冲上前扶住采绮。

        “我在。”大颗的泪珠从楚韶秋的脸颊划落下来，他拼了命想抺去，可泪水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若……我爹爹问起来，你只说我……水性扬花，丢下你和孩子和别的男人……跑了。”

        “不！你好好活着，我们一起回家。”她到死都在替他考虑，而他却什么也没能给她。

        “不要哭……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快乐，你看……外面天快亮了……我们的孩子就叫子旸……你说好……不好？”采绮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为楚韶秋抚去一滴泪，手无力的落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

        刺痛的感觉瞬间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他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韶秋……”旁边有声音传来，她还活着！来不及多想，楚韶秋赶紧将倒在血泊里的汝瑶抱在怀中。

        “我自小生在府邸，不知人间疾苦，无论去哪……都会有人跟着，喜欢的东西也总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下人们也因我是小姐……而敬我远我，可正是因为这个身份我从来……没有真正可以说话的人，直到我遇到了你，你好生有趣，总会听我……说好多好多话，也会把外面好玩的事……分享给我听，我就每日……盼啊盼……昐你来……有时我真的很想……和你一道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汝瑶吃力的说完这些后，猛的吐了一口血，楚韶秋的衣裳也沾满了血渍，

        “不要再说了，你等我，我带你去找解药，一定有解药的，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等我好不好。”他声音接近嘶哑，不停的央求道，将汝瑶抱起，准备出去寻找解药。

        “秋郎，你听我……说。”汝瑶拉住楚韶秋的衣示意他停下，“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对不起……这辈子我失信了，没能嫁给你……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孩子就拜托你了，若有下辈子……我……一定不要错过你。”怀里的人再没了气息，任由楚韶秋怎么呼唤都不会再有人应答。

        短短一天，他失去了两个最爱他的女人，他这辈子做的坏事不算多，好事也不算少，可偏偏所有的不幸都沦落到他头上。他很想结束这悲惨的一生，孩子却成了他此生唯一的期盼。

        处理完后事，再回龙鸿山已是半个月后的事，老寨主得知自己女儿死了，自是心痛不己，守在她的坟前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楚韶秋无脸见他，便躲在坟后方陪他不吃不喝，直到第四天清晨，老寨主才松口，“出来吧。”

        楚韶秋从那草堆里缓缓走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岳父把采绮托付给我，而我却给她带来了祸端，今日我就是死在这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为过。”说完楚韶秋闭上双眼，等待死神的降临，但是没有。

        他等了很久，老寨主却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你觉得在我没有允许的情况下，绮儿能顺利偷摸出寨寻你还不被阻拦下来吗？”

        老寨主鼻子一酸，“她曾和我说过，若是你不在，她活着也没意思，倘若她活着，又岂能让你独自冒险。”

        “你有错，我也不例外，我的女儿我最了解不过，我想若是绮儿还在世也会希望你过的快乐些。”老寨主叹了口气，背过身抹了抹眼角的泪，“绮儿走了，我突然十分想念她的生母，她离开人世已十多年了，她在的时候我总是嫌她吵，可如今我真的很想再尝尝她做的菜。我也只是个可怜的孤寡老人罢了，剩下的时间我想再去看看我和夫人曾经走过的地方，以后山寨就交给你了。”

        那天，楚韶秋看着老寨主的背影渐行渐远，落寞且孤独，似乎与他记忆中那个雷厉风行的一寨之主不同了。

        老寨主走后，楚韶秋将绝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孩子身上，他不会带娃，总是笨手笨脚，但有关孩子的事始终亲力亲为。倒不是他信不过别人，而是那是他活下去唯一的精神支撑。

        转眼过了好多年，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与采绮生的孩子是个男娃儿，顺采绮的意叫楚子旸，而汝瑶的孩子是个女娃儿，他则为她取名孟沅汐，沅汐比子旸大一些，即为姐弟。

        他们常常会问为何从未见过母亲，他就骗他们说自己与妻子常年不合，她一生下他们就离开了，可给沅汐取姓为孟，他是有私心的，他觉得楚枫的楚不配为孩子的姓，而自己也同样担不起孩子的姓氏，就随母亲姓为孟。沅汐问起他也只找个理由随便搪塞过去。两个孩子也在他的庇护之下，开开心心的过了一个完整的童年。

        直到那日沅汐突然跑过来质问他有关她生父的事，他才醒悟，无论怎么刻意隐瞒，让她不活在仇恨里，但到底纸还是包不住火的。

        他有罪，他杀了楚枫，汝瑶和采绮因他而死不假，过多的解释也是多余，之后沅汐的消失更让他无力，不过好在现在他的汐儿还是回来了。

        “我倒觉得这样的生父就算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反倒是爹爹这些年过的很辛苦吧。”听完寨主讲完这些尘年往事，忘忧也将自己代入进沅汐的身份。

        这时已过三更，外面屋子的烛光皆已熄灭，四周一片寂静。

        “是啊，很多个夜晚我都想了结自己的生命，但只要看到熟睡中的你和子旸，就会想到你的母亲和我的夫人，便打消了念头。毕竟，我不是为一个人而活。”说到这楚韶秋眼里流露出不常见的温情：“汐儿，你的母亲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女子，你一定不要忘了她。”

        “自然。”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汐儿你先回去歇着吧。”

        “嗯，爹爹也早些休息，女儿先行告退。”准备合上门的那一刻，忘忧停顿了一下：“明日我可否去母亲坟前祭拜一下？”

        “当然可以。”楚韶秋脸上渐渐露出欣慰的笑容。

        那天回去后，忘忧想了很多，比方说如果真相只是楚韶秋口中所说般，那沅汐为何会不顾多年养育之恩与父亲反目成仇离开？之前楚子旸口中会带沅汐走的男人是谁？这些疑点重重，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不过好在寨主还没识破她不是真的沅汐，只待明日再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夜已深，忘忧拖着疲惫的身子昏昏欲睡。

        第二日，忘忧准备再去会会老寨主寻求答案，却得来一个噩耗。他在她昨夜走后不久便过世了，据楚子旸所言，他晨时去爹爹房中准备喂他喝每日所需的药汤，见爹爹睡的安详不忍打扰，谁知过了午时，爹爹仍未有苏醒的迹象，当时他急的不行，找来郎中，郎中只道楚韶秋是自断经脉。

        那是一个暴雨天，楚子旸跪拜在三座坟前泣不成声，任由雨滴落在他身上，浸湿身心。忘忧撑着油纸伞站在他身旁，安慰他道：“你爹爹走的时候不是很安详嘛，或许他早就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只是苦于放不下你们，如今他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回归尘土，与你母亲她们团聚，你该替他高兴才是。”

        “谢谢。”楚子旸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回应，不过看上去好了很多。

        “楚公子，你有想过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吗？”

        “我啊，打算将山寨解散，把得来的银两全分掉，山上的兄弟都跟随爹爹动荡大半辈子了，也该享享清福，娶妻生子了，虽然山寨以后不在了，不过我始终相信，只要有欺凌弱小，贪污王法的事情在，正义将永远不会缺席，龙鸿寨的精神永在。”楚子旸的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楚公子，我觉得今日的你与前两日我所见到的你大不同了，若我也有个弟弟，如你一般，倒也不错。”忘忧停顿了一下，“只是解散了山寨，你打算去何处呢？”

        “我还是想去寻找沅汐的下落，我总感觉只有她在，我们才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楚子旸拍了拍身上的雨滴，站起身突然歪过头机灵的看向她，“对了，忘忧姑娘，你此行去芷敦做什么？”

        “我想寻一个人。”忘忧心中很是惆怅，距离上次见到苏翊也有段时间了，不知他如今可好。

        少年爽朗的笑了笑，似懂非懂的冲她点了点头道：“莫不是姑娘的如意郎君吧？”

        忘忧脸红了大半，妖嗔着反驳道：“才不是。”

        楚子旸见好就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挠了挠后脑勺后百思不得其解的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

        “不应该什么？”忘忧好奇的凑上前，楚子旸大概被她这一反应吓了一大跳，前忙退了几步。

        轻咳了几声后，他故作深沉的盯了她半刻道：“忘忧姑娘应该还不知道吧？芷敦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都避之不及呢。”

        见忘忧一脸茫然，楚子旸解释道，“我也算半个行江湖的，各地的情况多少知一些，听说芷敦最近有前朝余孽作祟，动荡的很呢。”

        “那该如何是好。”忘忧愁眉，那苏翊目前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忘忧姑娘，你不必担心，既然是我答应的事，无论如何都会将你安全送到芷敦，反正我也要去寻沅汐，说不定她也去了那处地方呢，我们可以结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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