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常夜出

朱怀古利用绿裙丫寰本就忐忑不安的心理，硬塞给刘管事已有将她一家子撵到田庄的事情，吓得她再藏不住，嘴一开便露了馅。
刑颜玉暗暗给朱怀古递个赞的眼神儿。
绿裙丫寰见刘管事已被刑颜玉捆绑起来，心中委屈与憋屈瞬间涌出，泪是掉个不停，继而开始实情相告，诉说起赵康灵生前的一些事情真相。
不仅是她，灵风院满院的丫寰婆子个个都受刘管事警告过，说要是敢将赵康灵生前在府里院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往外说，他便谁的一家子给撵到远远的旮旯角落去，来个生死不明。
赵府里大都是家生子，谁不是一人便连着一大家子，她只爹娘没兄弟姐妹，一家子只三人算是少的，其他丫寰婆子一大家子多起来得十几口，谁敢冒这个险？
于是有了两人在灵风院问话时那谁也不敢说实话的情景。
赵员外郎是朝廷命官，赵二奶奶掌赵府中馈，却让这刘管事一手遮天起来，当知道时，夫妻俩竟是半天没缓过劲来，特别是看到已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刘管事，夫妻俩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真心相待的刘管事居然会让嫡次女所在的阖院丫寰婆子半句真话也不敢往外露！
倘不是刑颜玉与朱怀古两人亲自到府查问，那他们夫妻俩岂不是要被蒙骗一辈子？
是越想越气，闻声赶到前院偏厅的赵二奶奶打了刘管事一巴掌，气头上，连可以让身上丫寰代为掌嘴的事儿都给忘了，只觉得亲手打上一巴掌犹不解气，后早早落衙归府的赵员外郎更是直接听后便对刘管事一脚，这一脚犹重，直踹得刘管事吐出一小口血来。
绿裙丫寰如倒豆子般将所知事情全倒出来，灵风院余下的丫寰婆子但凡知道些事儿的，也都前后如实道出，方知赵康灵真不如外间所言那般温婉文静，是个和气温和的深闺小姐。
刑颜玉与朱怀古早有疑，差的不过是证据做最后的定论，赵员外郎与赵二奶奶却是头回听到自家次女竟是这般。
直盯着绿裙丫寰，赵二奶奶问得惊心：
“你说二小姐经常在夜里出府？从后门出去的？”
绿裙丫寰不敢再瞒，细细回道：
“倘二奶奶不信，可招轮流守后门的三人来问，他们谁都收过小真姐姐亲手送过去的碎银，每回二小姐自后门出去，他们都装做不知，也绝不往外道，嘴严得很，二小姐很放心，也从来没被发现过。”
可不就是没未被发现过么，连赵二奶奶这亲娘都不晓得闺女竟在夜里偷偷出府的事儿！
赵二奶奶险些没站住，被身侧的赵员外郎赶紧扶住：
“那每回小真都没跟出去？”
绿裙丫寰如实如赵员外郎：“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朱小公子问的四五个月前的一个夜里，奴婢猜着，应该是四个半月前的那晚，那晚小真姐姐便没跟着，本来小真姐姐想跟着，但那晚上，二小姐坚决不肯让小真姐姐跟。小真姐姐送二小姐出了后门，还在后门站了许久，最后回了屋里，也是担心了一夜，好在三更刚过，二小姐便回来了！”
三更？
赵员外郎接受不了，立刻斥声道：
“胡说！灵姐儿怎么可能去到三更方归家！”
边上的一个粗壮婆子本伏首着，闻言稍稍抬眼，怯怯地接了句话：
“奴婢可以做证，四个半月前的那个晚上，二小姐确是在三更过方回的府……”
说完再伏首于地，再不敢开口。
赵员外郎顿时没了声音，他瞪着眼眸，末了抬手抹了抹眼。
宁师傅撞见赵康灵被男子纠缠是在四五个月前的夜里，那时还不到三更，也就是说赵康灵被宁师傅目睹男子纠缠之后，还费了不少时间方摆脱男子。
原本以为赵康灵表里不一也就贴身侍候的小真知道，没想是阖院都知道，连刘管事都收买了。
提到刘管事，朱怀古总觉得他还没完全交代出来，同刑颜玉商量后，刑颜玉应付赵员外郎与赵二奶奶，她将刘管事提到独间独自再细问：
“刘管事，有男子纠缠二小姐一事儿，你可知那男子是谁？”
刘管事早没先时的淡然，精气神更没了，整个人被捆着，蔫蔫的，听朱怀古这么直接一问，他瞬间抬起头来，眼里写满不置信：
“你……”
“我怎么知道？”朱怀古接下道，“之所以没在赵员外郎与赵二奶奶跟前提，也是不想让他们受的打击太多，连接着缓不过来。”
刘管事低下头：“二爷跟二奶奶都是好人……”
朱怀古嗤笑：“可你却利用他们都是好人这一点儿，不仅没将他们的次女从悬崖边拉回来，反而是狠狠推了一把！”
“没有！”刘管事不承认，“当时我是劝过二小姐的，二小姐不听，还不准我将此事儿告知二爷二奶奶，说要是透露半字，我便得从赵府里滚出去。我现今这个样子，也就因着当初拼死救了二爷，方有此今日在府里的体面，离了赵府，我是什么也不是！被撵出府，难道要妻儿跟着我喝西北风么！”
说到底，他还是自私了，他所思所虑无不是为他自已打算。
诚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为人处事的理由，朱怀古不置虞什么，却也无法苟同：
“倘当初你如实同赵员外郎说，或同赵二奶奶说，或许今日赵二小姐与小真姑娘都还能好好地活着。”
“可倘名声有污，二小姐岂还能活下去？”刘管事反问，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那得看赵员外郎与赵二奶奶如何处置了。”朱怀古无法肯定什么，“但既是你能将整个灵风院捏在手里紧紧的，是半点儿不利于赵二小姐的风场也不往外露，那么按赵员外郎与赵二奶奶为人父母的心来看，顺利解决掉那个纠缠的男子，安然保得赵二小姐的名声，这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你何需这般盲目遵从？”
刘管事苦笑：“你以为，当初我就没有想过么……”
当初他不仅想过，且同赵康灵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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