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慈女神像三

江拂直接挂断了通话，显然是不想忍受他的音波攻击。

        他叫完了，自觉心情舒畅，又继续跟江拂通话，“既然你有意打脸荆棘公司，说明咱俩的目标一致，正好可以互相帮助，成就双赢的美好局面。你用你的救世主名头帮我突破瓶颈，我拿我的人气给荆棘公司好好做一次宣传！等它玩完了，以后我们永无止境就是行业老大，再也没有公司能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江拂在那头沉默了半天才开口：“虽然你的设想很美好，但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荆棘公司没那么容易倒，再就是即便它倒了，也轮不到我们做老大。”

        “怎么轮不到！”涂途气鼓鼓地睁开了所有眼睛，“永无止境有你啊！江拂，你可是教宗亲口认证的救世主！”

        “……那神棍的话也只有你当回事儿了。”

        “谁说只有我当回事儿？全星网都很在意好吗？你坐牢的这些年，一直有粉丝在问我，你人呢？你人怎么不见了？看不到你的消息，他们连吃饭都不香了！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在坐牢——亏得你从前谨慎，一直没在网上露脸，也没几个人知道你叫江拂，否则通缉令一出，可不得炸锅！”

        “我没有坐牢好吗？”江拂咬牙切齿。

        涂途反问：“有区别吗？反正你没有自由是事实吧？搞不好待遇还不如坐牢呢，人鱼之母的脾气不好受吧？”

        “说正事行不行？”

        “好好好，说正事！那你先给自己挑一个滤镜，是现在最流行的猫猫兽造型。”

        他把滤镜的款式发给江拂，江拂立即回复了，选中了一只黄眼睛的长毛小白猫。

        “怎么眼珠子是黄的？我觉得蓝色最好看，还是改成蓝色吧……这毛也忒长了，还是短点符合我的审美……眼睛诶！这猫猫兽哪里都不错，就是眼睛少了一点，才两只眼睛怎么够呢？可以在这里加一只，这里也加一只，还有这里……”

        “喂！涂途？你人呢？你别管滤镜了，商量正事呢！”

        涂途一头栽进了滤镜的修改中，对江拂的呼唤充耳不闻。

        等他改好，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江拂一早退出了星网，账号头像呈现出黯淡的灰色。

        好在白雪蔚显示在线，他可以找白雪蔚帮忙传话。

        对话框一打开，他正准备发消息，白雪蔚却主动找他来了：“滤镜搞完了吗？你现在有空了吧？坐标发我一下。”

        虽然对面发送过来的消息是文字，可这语气一看就不是白雪蔚。

        “江拂？你上了阿蔚的号？”

        “对。”

        他知道江拂与白雪蔚是姐弟，感情一向要好，可好到能共享星网账号也是罕见，“你确定我们要用阿蔚的账号聊天吗？”

        他自以为婉转地提出了异议。

        “我只是想让你发一下坐标而已。”

        涂途迅速报上了坐标，又问：“你要我坐标干什么？我明天可能就不住这儿了。”

        他之所以会选择现在这家酒店，纯粹是因为它离荆棘公司近，方便他接收送修的义躯。

        江拂回复：“预计还有四个小时，我们就要到达菲星了。”

        涂途大吃一惊，所有眼珠子齐齐震动，“不可能？四个小时？你们距离菲星至少相隔了七八个大星系吧？民用飞船能有这么快？”

        “星舰有这么快。”

        “星舰？”涂途停止输入，瞪着屏幕自言自语，“哪儿来的星舰？不是，这玩意儿让卖吗？”

        他抬起一条后腿，无意识地挠了挠下巴。

        门铃声响起，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在外面说：“您好，请问是百亿主播先生吗？我是荆棘公司的派送员，有一个包裹需要您验收。”

        荆棘公司的派送员？

        那应该是他的义躯到了。

        “好的，稍等。”他先高声回复了派送员，又给江拂留言说明情况，并约她晚点儿再继续聊。

        随后，他转了个方向，跳到镜子前，深吸一大口凉气，使原本只有巴掌大的身体膨胀、充盈，转瞬变成了一名十七八岁的俊秀少年，只是他的胸前和后背上，皆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蓝色眼睛。

        “啊，我的眼睛真美！”

        他伸手逐一抚摸过胸前的眼睛，恨不能永远陶醉在蓝色的天堂里。

        可是不行，他得去签收义躯——他的眼睛如此娇贵，当然要用义躯好好保护起来。

        他随手抓过旁边椅子上的衣物，恋恋不舍地把身上这三十二只眼睛给遮挡起来。

        待开了门，铁塔似的派送员站在红色地毯上，小心地脱下了背上的双肩包，从中取出了一只不算太大的红箱子，“这就是您的包裹，麻烦您现场开箱验收一下，确认无误后再签个字。”

        派送员摸出纸笔，在一旁耐心等候。

        箱子上挂着沉甸甸的密码锁，涂途共输入了两次密码，才成功将箱子打开。

        金灿灿的长卷发首先显露出来，然后是饱满的额头，湛蓝的猫眼，精致的鼻子以及红润的嘴唇——义躯采用了上个季度流行的人偶女童外观，看着摸约五六岁的年纪，正双手抱膝，静静地坐在箱子里。

        涂途伸出两根指头，状若无意地划过了女童的脸，巴掌心里的蓝色隐隐约约，“不错，皮肤修复的很好，光滑柔嫩，不愧是宇宙最前沿的生物皮肤技术。”

        他装模作样地点评了一番，目的不过是为了向派送员炫耀他手心处的眼睛。

        谁知派送员目不斜视，好似没有发现他故意准备的惊喜。

        炫耀失败，又不好迁怒于人，涂途只能忍下这口闷气，粗暴地提溜出义躯，拉开裙子左侧的拉链，露出了镶嵌在人偶背脊上的小门。

        小门用指腹一碰就开，幽蓝的光芒照亮了胸腔内部的景象，是一间专门为他原型打造的小小操控室。

        “等等，这是什么？”

        操控室的中间，好像摆着一颗圆溜溜的东西。

        他立即催生出坚硬的长指甲，十分谨慎地将那东西夹了出来。

        是头颅。

        象牙白色的慈女神像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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