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想法不同了

成大事者，就要不拘小节。

许齐固然有很强的同理心，也不愿伤及无辜，但是早在他们决心反叛朝廷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会有无辜者受波及。

“不说别的，就说刚刚那场仗，朝廷军和我军都有死伤，虽然我军死伤不多，但朝廷军死伤十几万也是有的，那些士兵不也是无辜的吗？”

朝廷的士兵也是因为收到军规和身份立场的制约，才会投身战场，死在战场杀光纯属运气不好，要是运气好的活下来了，就会像另外十几万的俘虏一样，有活命的机会，甚至可以转换立场，成为许家军的一员。

许齐的二十五万兵，也是一路打，一路吸收敌人的俘虏，转化为自己的兵力的。

许齐的话让给许灵竹的心情更为沉重。

“就是因为那些人都是无辜的，我们才要更加仁厚。”

“战场上的战斗不一样，因为不打，地方将领就会利用领兵者的仁慈，制造更多伤亡，敌人不彻底被打败，死伤的就是我们自己人。”

“所谓慈不掌兵，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舍弃内心的仁慈和道德感，但回归到正常的时候呢？如果能够尽量避免伤及无辜，为什么不去尽力尝试一下呢？”

听完许灵竹的话，许齐沉默了。

他不想跟姐姐争论，他们两人纯属理念不合，争执不出结果。

许齐将目光转向父亲：“爹，你怎么看？”

他认为父亲一定会理解自己，毕竟一直以来，父亲都是支持自己的，而且父亲作为男人，会更加地果断理性，肯定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许镇看着面前争执的儿女，摇了摇头，声音粗犷中带着审慎：“我曾经也是跟小齐你一样的，年轻的时候，我也有因为优柔寡断差点葬送过性命，还连累了其他无辜的下属和战友，从那时我就决定，在战场杀光对待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

听许镇这么说，许齐心中却没有半点开心。

因为许镇说的是“曾经”。

果然，许镇顿了顿，接着道：“但现在我的想法不同了，也许是老了，年纪大了，人也不如之前那么锐利果决了，而且在有了孩子之后，一想到自己的失去孩子的痛苦也会成为别人的经历，就十分煎熬。”

“所以，这次，我赞同小竹的，纵要杀人，也要在尽力尝试过不杀之后。”

许齐深吸一口气。

这是这么久的并肩作战以来，他第一次与父亲和姐姐产生这么大的分歧。

尽管父亲和姐姐说了这么多，他还是无法理解他们。

“算了，总之，我们先按原计划，继续向皇城进发吧，其余的我们再想想。”

他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许镇和许齐对视一眼，看着许齐烦躁离开的背影，叹息不已。

接下来的两天，大军连破数城，距离皇城越来越近。

其实说是破城，实际上得知叛军打来，那些郡县城的官员们根本不敢抵抗，全都乖乖开成投降了。

百姓们也并不因为叛军的到来而慌乱，因为叛军自从由许家父子掌控，就严守军纪，从来不会欺压百姓，烧杀抢掠，在百姓中的名声很好。

今日大军驻扎在城中，只要许齐许镇江焕马思娴等将领谋士等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带了小队精兵进程，接受了官员的投降，然后留在官员府邸中消息。

总睡大军的营帐也不是个事。

许齐难得可以睡卧室的软床了，可是却根本睡不着。

因为之前和父亲姐姐的意见分歧，他已经两天没怎么跟父亲姐姐说话了。

夜凉如水，他躺下床上翻来覆去，耳边传来阵阵蝉鸣声。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江穆淼轻柔开口：“许齐，你睡了吗？”

“没有，怎么了？”

许齐起身，打开房门，语气温和地看着门外站着的江穆淼。

她今日一身干练的军中迷彩装扮，整个人英姿飒爽，颇有一番巾帼气势。

因为她这阵子都在军营中精心武器的研究，所以打扮上也朝军中士兵靠拢。

许齐看见她这幅摸样，与平时的气质完全不同，心情颇为激动，浑身隐隐感到几分燥热。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点角色扮演的幻想啊。

他轻咳一声，尽力压制住自己荡漾的思绪。

江穆淼如同未觉，神情认真地回答他：“还不是我爹，让我过来找你，跟你说说话。”

许齐满头的热血顿时被浇灭，沉下了脸色：“是我爹跟江伯父说我了？然后江伯父就让你来劝我？”

他不想换这种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的感觉，还需要让其他人来给自己做思想工作了？

江穆淼察觉到他的不高兴，眼底浮现一丝失落：“你不欢迎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许齐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他和江穆淼之间的关系，连忙拉着她：“别走，你难得过来找我，咱们好好待一会儿吧。”

江穆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无奈地瞪着他：“现在知道好声好气跟我说话了？刚刚居然还凶我。”

“没有，我怎么敢凶你，我就是心情不好，所以兴致不高，就……”

“行了，你不用解释的，许齐，我给你去个地方。”

她主动上前拉住许齐的手，带着他往外走。

许齐不知道她究竟要带自己去哪里，但既然是江穆淼要和他单独相处，去哪儿他都愿意。

而且，他捏了捏江穆淼攥紧自己的柔软小手，心情莫名地好了许多，唇角弯起，心甘情愿地跟着她的脚步。

两人离开官员府邸，一直到了外面的大街夜市上，一派热闹情景，百姓们安居乐业，小贩在摊前叫卖，男女老少瞎逛说笑，气氛非常好。

许齐和江穆淼牵手走在街上也不会引人注目，路上时不时用欣赏感慨的眼神看两眼，也都是怀着羡慕祝福的心情。

“老伯，给我那个花灯。”

江穆淼停在一个花灯摊位前。

摊位上的老伯佝偻着背，双目有些浑浊，慢悠悠地起身，将江穆淼看中的花灯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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