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武会

漆黑的夜空之下，林轩孤身一人站在这座巨大府邸的庭院之中，陈朝露带他们进来之后独自离去说要去见了某个人，而逝不空和武峦也在他的指引下开始在城池之中活动。而在去过清天宗的驻地之后，他便来到这里——璟王府，他原本就答应要来的地方，只不过兜了一大圈过来的。

以他的源气感应，林轩能够感觉到整座巨大的府邸之中没有任何人，寂静而孤独，但林轩明白那个人就是如此，深受这份孤独，并且享受这份孤独，而那个人此刻正收敛着气息立于台阶之上。

如果不靠肉眼林轩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像是历经百年岁月，不知观望多少人来往，不知见证多少事变始末，不管多么大的风浪与波澜，他却立于此处，一直如此。

“越公子，周越……”林轩轻轻吐出青年的名字，有些疑惑。

但立在他面前的赵承雍却说道：“没错，他是自幼在莫崖府上长大的，你可以先去认识认识结交一二。”

“不会是莫崖大人的后辈吧。”

“没有血缘关系，纯粹的收养，”赵承雍摇头说道，“他和莫崖的关系也并不是秘密，成年之后他便自立门户不再寄人篱下，在大荒都城开了一家青泽茶馆维持生计。据说他人还不错，颇有公子风度，很多年轻才俊有时都会和他结交，所以他的茶馆生意很不错。

“那为何要我来与他结交一二？为了拉拢莫崖？莫崖大人本来不是跟王爷关系就很好吗？”林轩摩挲着下巴感觉有些疑惑暗自想着，“不过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却被自幼生活在莫崖大人府上，本身就很奇怪不是吗？”

莫崖那个老傲娇是个什么样的人林轩都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主要是这老头子表现得过于明显，按理说他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收养孤儿的家伙，除非人家天赋异禀……但这说不通啊，如果是看中了这青年的天赋，又怎么可能不受他为徒还把他放出来自立门户了呢？

有着富家公子的举止谈吐，还是被莫崖老爷子养大，林轩也不觉得会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王爷知道他被收养的原因吗？”林轩很怀疑璟王爷是否真的不知道这些秘密真相，更何况他夫人还是在天相楼中略有地位和特权的客卿。

赵承雍的理由很简单，和之前一模一样。

“我并非无所不知，而且我曾经和你说过，林轩，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我们之间关系也就更有可能暴露，”赵承雍凝视着林轩笑着说道，“曾经的那些秘密和真相那都是过去，过去的一切都无法改变，能改变的只有未来，你要去未来去找答案，而要做到这一点，你最好不要辜负现在。”

虽然心中有千般不愿万般不满，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璟王爷的考量是有道理的。一旦自己知道了某些秘密，自然会将其作为自己筹划的一部分，也将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危险，而鉴于原本知道这些秘密的人有限，很可能会被怀疑是璟王爷所透露。

现在的林轩暂时还是以清天宗巡使的身份行事，如果暴露了他和璟王爷的关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璟王爷所指示，那就彻底完蛋，不想鱼死网破也得玉石俱焚了。

“让你调查他阻拦他是一部分原因，也是想给你个机会接近他，以后他也会是你的同伴。”赵承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林轩突然想到，璟王爷不愿意说还可能有另一种可能，他当然是猜的，也不能绝对确定。

这一切可能会和自己有些关系。

他觉得大荒都城的事应该不会和自幼生活在荒野的自己有关系，但是一直以来赵承雍和陈朝露的态度都很有问题，就连莫崖当年都很不对劲。林轩在心底仔细梳理了一下，他从林海庄一路走来……南原府城、楠木山、泯州州城、云牙廊道、大荒都城，每一步看上去像是意外导致像是他自己的选择，但实际上每一步都或是莫崖或是赵承雍在暗中指引。

只不过一切恰好和自己的目的相吻合，碰巧顺道完成了他们交给自己的任务似的。

不懂……林轩摇了摇头，确实，这些事莫崖他们当初都没有说原因，林轩也只能在未来自己去找答案了。

“你应该去过清天宗在大荒都城的驻点了吧？应该拿到真正的巡使令牌了，”赵承雍平静地看着林轩说道，“根据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我也大致能猜到现在柳澜需要你去做什么。”

“是，”林轩点点头说道，“角峰巡使一夜之间死于非命，毕竟也是先天圆满的高手，在清天宗那边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不可能不查的。”

这是实话，自家一个巡使在大荒都城被杀了，这还得了？�6�5“清天宗毕竟在大荒境内，会询问大荒朝廷让朝廷配合，所以那些牵扯其中的人也都知道你已经来了。”赵承雍说道。

“王爷……你知道是谁干的？”

“这件事我倒是没有时间去关注，也不过是猜测，知道的不会比你多，”赵承雍摇了摇头，“你才是知道为什么角峰巡使被杀的原因，或者说来大荒都城的原因，不管角峰巡使究竟触碰到了谁的禁忌，你不仅要查出来是谁，你还要继续触碰下去。”

“我明白。”林轩再次点点头。

“不管是清天宗的事，还是我这边，实际上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归根于朝堂之上，”赵承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是不可能一个人做得来的，我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送死，毕竟角峰巡使都被算死了。”

“呃……王爷，我也不是一个人的。”林轩连忙说道。

不说武峦和逝不空两个人，清天宗也是派人来帮他的。

“除了去认识认识周越之外，先去荒山武会，不管怎么样先了解一下都城的情况，”赵承雍说道，“去了自然会有人来找你的，你认识的。”

……

仍是那个清晨，林轩思索着当初与王爷的谈话，转过街角顺便扭头又看了一眼那简陋的茶馆，那张木桌旁的青年已经消失不见。

“这家伙，以后再多找机会了解了解吧，”林轩摇了摇头，现在的他可没心情去跟踪周越乱跑，尤其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之后，“只不过初步接触也不觉得怀有什么不好的目的，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才对。”

“还是先去荒山的武会看看……有我认识的人？除了我弟弟我还有认识的人在都城？据说佟九佟言雨他们俩也一直在自家府邸里长期修行。”

林轩走进坐落在都城深处的那座大型楼阁，尽管时候还早但很显然楼阁之中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毕竟是在大荒都城之中宣传已久的超大盛事，虽然只是荒山内部的弟子参加，但却是任何人都可以去观战的，就算你是一介平民，稍微交上些铜钱便能见证最强的对决。

当然这么大的楼阁，不可能都一样，你交的钱越多，你地位越高，自然能享受更好的待遇。

“后天境界、先天境界、圆天境界，今天三个境界竟然都有对决？而且……”林轩打量着摆在武会楼大门前的榜单喃喃自语，“源部尚书之位尚缺？”

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早就听说朝廷与荒山背靠背，朝廷职位空缺就会在荒山内部挑选人才候补，果然是这样。而非荒山弟子如果才华实力兼具，也可能被选上，只不过同样会立刻被吸纳进荒山之中。”

前两年更替的朝臣品级都不大，没有兴师动众地搞武会，而这一次空缺的源部尚书却是朝廷二品大员，必须慎重考虑，据说陛下也时常会亲自观战。

“大人，想选什么样的席位观战呢？”林轩还在看榜单，站在门口的侍从已经迎了上来热情说道，“我们这边一等席注重客人隐私，又能几乎俯瞰整个擂台战场，也有专门的少女仆从招待……”

这些家伙看人都准，瞅瞅林轩穿的什么衣服就猜出林轩大概是什么身份了，能拉到这样的客人肯定有不少钱拿，他们自己也盼着能拿点赏钱，对大人物来说指缝里随便露出来一点都顶他们好几个月供奉了。

林轩不由瞥了他一眼：“二等席吧，你带路就行。”

反正在哪都是看，林轩才不会上当多花冤枉钱呢。

“呃……”那侍从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那大人您还需不需要——”

“带路。”林轩懒得废话，他可不是那种大圣人，随便就当街撒钱的，毕竟他自己都穷得很。

“是。”那侍从有些不甘，还是灰溜溜地低着头走进武会楼中，而林轩同样大步跟上，一边环视打量着着武会楼。

整座武会楼呈现圆形，半径就足有数十里，几乎有近百丈之高，整座圆楼大半都是昂贵的青源古木所建的，其中也夹杂着不少墨岩作为支柱撑住整个圆楼。林轩也能理解，就算是先天高手也几乎一步就是近百丈之远，如果擂台场所太小又怎么够圆天高手伸开手脚的？

“大人，这边走。”

侍从在前面带路，这明显也是因为武会楼太大，要正常速度走完一圈怕是都要好几柱香的时间。武会楼的布局由上而下分别是特等席，一等席，二等席和三等席，其中一上一下之间的差距可以说堪称贫民窟和皇宫，三等席挤了二十个人的空间在特等席里只是一两个人的享受。

“今日大人物貌似来的很多啊？”林轩皱着眉头看着一路上遇见的各式轿子应有尽有问道。

“大人，主要是因为今日要决出源部尚书之位，而且据说陛下今日也会来，”侍从低着头悄咪咪地说道，一边侧身避让一从特等席而下的轿子说道，“而且据说上头还有来了一位大才子，各方大佬都在想尽办法拉拢呢。”

“才子？谋士啊。”林轩不由撇了撇嘴，颇为不屑，他对谋士的印象可不好，那些玩心理的家伙都脏！

他同样让开道路，但那轿子却停在了他身旁没动。

“大人，我家大人让我派人来接您。”那轿子旁另一名侍从行礼说道

“接我？”林轩有些惊讶，只不过瞬间便释然，恐怕这就是璟王爷所说了。

林轩点了点头从衣袋中拿出些碎银子扔给领着自己的那位侍从，也没看那侍从欣喜的表情，而是一步便钻进了那轿子之中坐了下来。轿子里面极为奢侈，行进速度快而稳，就连抬轿子的侍从各个都有后天圆满实力，很快便抵达了特等席的一间宽敞屋子，屋子门口有人在等他。

“青刃巡使，好久不见咯。”

林轩看向那人，熟悉的月白衣衫，腰间格格不入地挂着一个酒葫芦，手上握着一把折扇，似乎察觉到林轩的到来，东方晨宇同样回头望去，露出狡黠而又欠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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