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月相

“你……你你你……”

林轩皱着眉头有些语无伦次，一边手指着，一边快步逼近东方晨宇，然后一个顺手就捏住了东方晨宇的脸使劲揪着，把东方晨宇揉得鼻青脸肿的。

“你什么你，放开你的脏手，”东方晨宇一挥扇子，啪得一声打在林轩的手上，脸上颇为嫌弃，“没大没小的，懂不懂点礼貌？真是，没见过帅哥吗？”

“你好意思说？我不得确认一下谁知道是不是假的？”林轩翻了翻白眼，毕竟当初被东方晨宇骗得够惨。

“我是懂变换容貌的源术，可这是我自己的脸你还确认什么？”东方晨宇不由吐槽着林轩的智商，“倒是你，脸上这是什么玩意儿？人皮  面具吗？”

说着他也伸手去捏了捏，林轩连忙一巴掌打掉：“别动，我可不能露脸。而且你说话小心点，别说什么青刃巡使青刃巡使的。”

“我一个才子榜榜首都敢露真容，你害羞什么？”东方晨宇坏坏地笑着，明知道林轩为什么隐瞒身份还是这样问着。

“那你一个才子榜榜首怎么在这？”林轩不答反问。

只不过东方晨宇却是神神秘秘地食指紧贴嘴唇，示意林轩安静，然后推开特等席的门走了进去，林轩完全不懂东方晨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耸耸肩跟上。虽然他和东方晨宇不算熟，但毕竟人家之前算是救了他一命，东方晨宇还不至于在房间里准备着刺客要伏杀他。

特等席的占地很大，林轩以前也去过类似于宝灵山的争宝会，里面有着一面巨大的落地琉璃窗，能够用源气控制琉璃窗变化，使外人看不见特等席内的一切，特等席中也有很舒适的矮案和软垫，矮案上还放着不少酒菜，而那琉璃窗前坐着唯一一个女子。

身披墨青色的绸衫，头顶着无比繁杂的头饰，身材曼妙仪态万千，身上隐隐爆发的血色源气任谁感应到都明白她不是一个善茬，而这股血色源气林轩却是无比熟悉——正是苏月的。

“行了行了，用不着再摆一遍那种表情，”女子忍不住咂咂嘴，第一时间制止了林轩的意图，声音听上去很无奈，“这事很难理解吗？不要拿我说事行吗？”

“所以……你是云疏月，也是苏月？”林轩小心翼翼地伸头看了一下女人的侧脸，女人没有带面纱，林轩又被她的倾城倾国吓了一跳，依稀能够看出当初苏月的几分模样。

“是。”

“但是你才二十岁。”

“是。”

“而且你死了。”

“我没有。”

“但是，你死了。”

“我没有。”

“说到这我要自证清白一下，”一旁侧躺着吃葡萄的东方晨宇举起了小手手，“现在以事实证明，我当初在楠木山可没杀她。”

“我现在也好不到哪去。”云疏月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姐姐，我救了你的命耶，”东方晨宇十分委屈，不自觉地往云疏月那边贴了贴，“而且我觉着你现在这样多好，非常知性成熟，比之前更有魅力实力，比之前更强。”

“好个鬼！快三十岁的样子，都半老徐娘了，”云疏月瞪起了眼睛，伸出手就去打一旁惬意的东方晨宇，“还不都是你给我害的，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林轩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现状，尽管在他内心深处确实是希望苏月没有在那场异兽狂潮中死去，但是她如今却以赵承雍女儿云疏月的身份再度出现在他面前的确让他始料未及，更何况从一个二十岁的少女一下子长成了大约近三十岁的大姐姐。

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大脑能够理解的范围。

“你应该见过露露了吧。”云疏月瞥了一眼呆滞坐在一旁的林轩，笑着问道。

林轩疑惑转过头：“露露？谁？”

“陈朝露啊。”

“那不是你娘吗？”

“她叫我女儿，我叫她姐，我跟她各论各的。”

林轩无语：“所以你到底是不是璟王爷和陈大人的女儿啊，我看你在楠木山都不怎么尊重璟王爷的，该骂都骂该损就损的。”

“子琛嘛，就是个自作成熟的弟弟。”云疏月抿嘴一笑。

“子琛又是谁？”

“就是你说的璟王爷，子琛是他以前的小名，”云疏月偏过头看向林轩，颇为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真要说的话我才是他姐姐。”

林轩差点又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在脑海深处仔仔细细地将这三人的关系梳理了一遍，到头来却是越来越糊……这货跟璟王爷夫妇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看你这副表情，我就还是大发慈悲地给你解释解释吧，”云疏月叹了口气，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其实我很久之前就已经和子琛认识了，不过以当时的情况我不得已没有一直跟着他，后来等我缓过来之后，就只好借以他女儿的身份行动了。”

林轩听得出来云疏月应该没有撒谎，但傻子也能听出来还是有所隐瞒，不然根本解释不通这所有的事情。

“不过嘛你知道的，他名望颇大树敌很多，他又担心他姐姐我，”云疏月狡黠笑着，看上去好像有些得意又好像有些嫌弃，“所以当初我闯荡江湖的时候就用了苏月这个化名。”

“所以你早就知道？”林轩回头又看了一眼正在倒酒的东方晨宇，回忆起当初自己和他说过的话。

“我没有骗你吧，嗯？”东方晨宇眨了眨眼揶揄说道，一副无辜可怜样，“当初我跟你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话啊！”

“你当初就不能好好解释解释吗？”林轩撇了撇嘴，“都是你自找的。”

东方晨宇却是在此时沉下了脸：“因为当时我也不确定我做的是否正确，我只不过是在先前的一次闯荡中意外发现了疏月的真实身份和底牌……我甚至不知道她身上是否真的有保命的底牌，我只知道有朋友在身边她绝不会自己逃走，所以我只有冒险试一试了。”

“也亏得你成功了，”云疏月斜着眼睛看了东方晨宇一下，“我就说我迟早得被你给坑死。”

东方晨宇饮了口酒，转了转眼珠子没敢再说什么，但林轩能看出他隐藏在阴影之下的笑意。

所以云疏月还是隐瞒了她究竟如何逃走的细节，毕竟当时的情况下只有九个人得到仙缘，以她那时的状况是不可能在不被注意的情况下从山门离开的，就算是直接被什么宝物送到了楠木山之外也不可能不被驻扎在楠木山附近的人发现。

完全爆发的苏月，可并不是那么好安抚的。

林轩只能猜测要么可能是璟王爷很快便找到了她，并把看见这一切的人都灭口了……但似乎更有可能的是，会和楠木山主人有关。

看样子东方晨宇是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的，也对，他一个舔狗都从大吴王朝特意舔到这里来了，估计只要云疏月还活着就行，他才不会多嘴去问人家刻意隐瞒的事呢……更何况隐瞒又不是什么对云疏月不利的事。

那自己也不好去追问到底，省得一身麻烦。

“所以你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林轩赶忙又转向了另一个问题，“不会是什么源术吧？莫非你之前一直都是装成二十岁的？”

“首先我绝对不是装成二十岁的！”云疏月恶狠狠地说道，“再说，知不知道女性都对年龄很敏感的？动不动就说这个！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和礼貌。”

“那你刚才还说你还是璟王爷的姐姐，璟王爷不都一百多岁了，那你岂不也是一百多岁的……”一旁的东方晨宇歪着头小声吐槽了一句。

嗡！

林轩都没能看清楚云疏月的动作，只是看见墨青色的影子在他眼前一闪，那熟悉的雕文华贵的赤金红刃握在云疏月的纤纤细手中，血光在空中飞舞最后直接顶在了东方晨宇的喉咙上。

这一幕……莫名眼熟。

只不过东方晨宇没有佟九那样慌张，反而悠然自得，动都没动一下，淡定得出奇。

当然更有可能是不敢动吧，身子一动匕首一划，人就没了。

林轩看着瞥了一眼左边站起身子一脸冰冷的云疏月，和以往的装扮几乎一模一样，又瞥了眼右边的东方晨宇，非常自觉地往后退了退，然后他瞄了一眼云疏月雪白的玉臂，猛然发现了些许不同。

她一直以来手腕上银手镯不见了。

“哼，别以为你救了我的命我就不会生你的气，”云疏月发现自己没威胁到人家，只好作罢，重新坐下来，“你要理解成一种源术也行吧，施展起来就像是我在楠木山那样，只不过副作用有些大，你也看到了，现在你看到的就是副作用了。”

言简意骇，林轩只能理解成这是一种强大的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不受云疏月掌握的力量。

“哦对，还有这个，不等你问我了。”云疏月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说着就开始解开她头上那些以往根本没带过的繁杂的头饰。

抽出步摇和玉钗，放下参杂几缕血丝的及腰长发，右边的额头再往上，露出了一只约有五寸的暗红色小角，隐隐都能感觉其中蕴含着暴  乱的力量，仿佛隐隐跳动着，如同具有生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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