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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麓州


“太傅,殿下他……”虽然东笙也没摸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但是见到太傅还是恭敬地行了礼。

        “殿下醉了,你先扶他回去休息吧。”裴殊将江麒从怀中放下,待东笙扶稳了后才松了手。

        “醉了?可是殿下身上的酒味并不浓,而且身子也不热呀?”东笙查看了一下江麒的状况,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跟醉酒很像,但分明不是醉酒的症状。

        “等殿下醒了后再问他,今夜是否遇到过行踪诡异的人。”裴殊看了江麒一眼,继续说道:“他应当是被人下了醉春风。”

        东笙仍是不解,“醉春风?难怪殿下看起来这么像醉酒的模样。可为何会有人对殿下使这种手段?这药并无毒性,只会让人在三个时辰内有醉酒乏力的症状,在太妃寿宴上难道不怕被发现吗?”

        “不过还是多谢太傅送殿下出宫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裴殊不打算在这里谈下去,淡淡说道:“无妨,此时夜色已深,其余事情还是等殿下醒后再议,先送殿下回谨王府吧。”

        裴殊话才刚落,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的衣袖,垂眼一看,才发现江麒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一双眸子沉沉地盯着他看。

        “骗子,刚刚不是才答应了跟本王回府的吗?”

        “还是说你忘了那夜落在本王这里的衣服了?”

        坐在马车前头的车夫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扭过了头。

        东笙此时表情也十分复杂,内心已是一阵翻腾浮涌:殿下!您就算不为了小的们的脑袋考虑,也要为了您自己明日别想不开找块豆腐砸自己脑门考虑啊!您醒来若是还记得此事,怕是这阵子都要萎靡不振了!

        第二日江麒醒来的时候,感觉到头晕的症状缓和了很多,意识也渐渐变得清楚起来,能够清晰地听到窗外鸟雀鸣叫的清脆声响。

        但不过一小会儿,江麒就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难以平息地喘着气,回想起昨夜发生的种种。

        “我……我这是都干了什么!”

        江麒惊魂未定地缓了缓,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坐在床上沉思着,却始终想不到好法子。

        “殿下,您醒了?”

        东笙听到了房里的动静,端了一盆热水走了进来,仔细打量着江麒的脸色。

        “嗯。”江麒无精打采,气若游丝地应了一声,然后慢慢说道:“昨夜我再次晕过去后,又发生了什么?”

        “殿下您当时虽然又晕了过去,但不知道是不是力气恢复了一些,攥着太傅的衣袖攥得可紧了。太傅没了办法,只好将您抱上了马车,再用剪子剪掉了那截您攥着的袖子,然后小的就送您回来了。”东笙如实地回答着,见江麒的脑袋越垂越低了,连忙补了一句:“不过殿下您带着的衣服小的已经替您还给太傅了,不必太过担心。”

        “不必担心?上回本王才弄脏了他的衣服,这回又害他断了袖,若是他下次要同本王明算账——”江麒越想越发愁,“他不会件件衣服都是几十万两吧?”

        “殿下,太傅真如您先前说的那般刁难您吗?昨夜我看太傅送您回来的样子似乎不太像啊,对殿下您还是极为关照体贴的。”东笙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情,纳闷道:“虽然太傅仍是不怎么开口,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但是抱着殿下您走了这么长一段路,定然是不讨厌殿下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江麒过了片刻后开了口:“昨夜的事,确实应当多谢他。但本王先前与他并没有多少交集,也就从在风月画阁相遇开始才说过几次话,就算有误会……也只能是因为那本画本子。”

        “罢了,衣服既然已经还回去了,眼下还是想想谁会给本王下药吧。”

        东笙感到惊讶:“殿下您已经知道自己被下药了?”

        江麒:“昨夜本王并没有喝多少酒,不可能醉得一塌糊涂。只能是有人出于某种目的给本王下了药,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你查到什么了吗。”

        东笙一五一十地回道:“我昨夜将殿下送回府后便派人去宫中查探消息了,但昨夜宫中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也没有查到有可疑的人出入皇宫。现在只知道殿下中的是醉春风,无毒无害,服用后会出现醉酒乏力的症状,只要三个时辰便能恢复。”

        江麒沉思了片刻,说道:“既然没有可疑的人出入皇宫,那就只能是宫内人所为了,下起手来也更方便。”

        “殿下可有眉目?”

        江麒摇了摇头,说道:“昨夜寿宴上人多手杂,经过本王坐处的少说也有上百人,很难在比较热闹的时候注意到身旁的人做了些什么,更何况是只需一瞬便能完成的下药了。”

        江麒清楚地知道将他视为眼中钉的不过皇帝、皇后、裴家、还有痛失亲子的余妃,以及想要讨好拉拢他们的人。

        皇上受裴家制约已久,现在身子又大不如往前,膝下的四子中皇兄已经离世,三弟又先天不足体弱痴傻,钰儿才年仅十二难担大任。皇上此时还有很多需要用他的地方,不会在这会儿对他出手。

        至于其他人,江麒也想不通有什么对他动手的必要,还是贸然在宫里下药这种险招。若是想害他,在宫外行事会更方便,也可以更好处理掉痕迹,百利而无害。

        除非说此人的目的并不是想害他,而是为了促成某事,这便可以解释为何下的是无毒的醉春风了,可是依然想不出下药之人的头绪。

        东笙提议道:“殿下既然毫无印象,不如属下之后继续派人盯梢一下皇宫近日的情况?看看能否发现些线索。”

        江麒点了点头,“嗯,那便如此吧。”

        之后的几个月江麒都在忙于大理寺的事务,一是怕出门又撞着裴殊,而是几乎抽不开身来去做些别的事情,一晃就到了夏末。

        窗外的雨点声很急,哗啦哗啦地落在大理寺外的青竹林间,溅开清晰的响动,听起来宛若湍急的流水一般,雨水丰足。

        大理寺室内的红木茶几上摆放着两杯茶,此时正徐徐地冒出热气,可以嗅到满室茶叶清香。

        “近日麓州颇不太平,不知殿下可有耳闻?”大理寺卿宋释鲜少请江麒过来一叙,一来便同他谈起了麓州的事。

        江麒点头应道:“略知一二,可是长平县、夷昌县、朔陵县发生的三起命案?”

        宋释:“不错,自三个月以前,长平县鸿常寺的慧清大师被人以残忍的手段杀害在寺庙山前的一口枯井中后,不过半月,夷昌县、朔陵县又接二连三地在浔西河、钱庄后院发现了死状一致的尸体。”

        “麓州州牧、各县县令已加急追查了三个月,都没有发现行凶之人的线索。但四日前,麓州知郃县的县令蔡虞被发现死在了自己府中的浴室里,死状同前几桩案子一模一样。”

        “此事已在麓州引起轩然大波,若是不早日彻查,恐凶案再犯,民心难安。”

        江麒了然:“您今日请本王前来,是要本王去接掌此案?”

        “殿下天资聪颖,在大理寺的这几个月处理事务尽心竭力、十分干练,这些皇上都看在眼里。此案虽然难办,但殿下若是去了,一来彰显了朝廷对麓州百姓的关心看重,二来若是有所成,对殿下的名声与前途定有助益,殿下可以好好考虑一番。”宋释给江麒又添了一杯茶,一字一言都说到了要点上,听起来似乎很合算。

        江麒笑了,说道:“若是本王没办成的话,岂不是扫了朝廷的面子?您今日这般笃定地同本王谈这事,想必已有对策了吧。”

        宋释如实说道:“按圣上的意思,是会让太傅与殿下同去彻查此事。”

        一听到裴殊二字,江麒心里就咯噔了一声,心想这是什么孽缘。

        但毕竟是正事,江麒还是抛开了脑中的杂念,凝神思索起其中的利弊来。

        自己现在虽然对审案上手很快,但在经验方面仍然有所欠缺,加上也没什么声望,独揽了这桩重案恐怕也会无人听命,潦草交付自己吩咐的事,对办案进程无益。

        若是有裴殊同行,那所有事做起来都会方便很多,也不必担心有人应付了事。

        再者,以裴殊的能力,对破案定然是有所帮助的。若是此事办的好,能借靠裴殊立一桩大功,就算办不好,因为百姓的期待主要是落在裴殊身上,怎么算都不会怪罪到自己这儿来,难怪皇帝会让裴殊陪他一块去麓州,原来是早就打好了算盘。

        可是裴殊这样精明的人竟然会应下这种事,这便有些费解了。

        但自己现在既然已为皇帝所用,有无数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需要借此机会立稳脚跟,才不至于再度被他人陷害。

        江麒左思右想也猜不透裴殊的心思,干脆不再去想了,“既然父皇都已经安排好了,本王自然没有异议。”

        “在去麓州之前,便劳烦您先将案件详情再细说与本王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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