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

　　辛语爸爸辛敬华不在家，辛语就和文秋霞睡在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也是家里唯一有炕的房间。辛语特别怕冷，一年四季手脚都是凉的，所以除了大夏天，暑假的时候，她一般都愿意睡在有点热气的炕上。还有一个原因是电视机在这个房间。

　　辛语印象里，电视机是跟她沟通最多的家庭成员。放学回到家，父母不是在忙农活，就是在打麻将，顾不上她和弟弟。

　　以前辛舒航也住在这个房间。好像从去年开始，除了冬天天冷的时候，其他时间辛舒航都睡在其他有床的房间。

　　辛语一觉醒来，文秋霞已经不在炕上了。

　　文秋霞一年四季从来不睡懒觉。总是家里第一个起床的。起来洗漱做饭，喊其他成员吃饭。

　　辛语则永远睡不够，都是能赖就赖，也不知道是身体原因，还是电视看得太多。

　　那时候文秋霞喊她吃饭的声音总是在还没睡醒的时候响起，每次都让她特别烦气。也不知道那个饭有什么好吃的。文秋霞见喊不起来还经常会加上一句：“再不吃就凉了！”凉了就凉了，凉了又不是不能吃。

　　重生的辛语体会到过当妈妈的不易，也理解了文秋霞的不易。早就麻溜儿地起床，洗漱，收拾房子。

　　家里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整个院子是个长方形的，南北宽，东西窄。南北都有大门。南北两边是院子，中间是房子。中间房门都打开的话，从北门可以直直地看到南门。北门是主门，日常进出都是从北门过。进门左右两边都是柴房，放柴草和农用工具。接着就是北边院子，大概是个也80平米见方的小院子。然后进入房子主体部分，一共八个房间。南北通透的过道把八个房间分为东西两个部分。东边南向一个卧室，一个小厅，北向一个杂物间，一个灶房。西边南向一个卧室，一个小厅，北向两个杂物间。然后出了房子南边院子是个菜园子，大概800平见方，中间是水泥过道，把菜地分为东西两个部分。厕所在南面墙里侧。

　　看到文秋霞在厨房，辛语也没过去，到院子水井处打了一桶水，撒了些洗衣粉。到炕边找了一件旧衣服撕成几块，泡桶里。然后准备把家里所有家具台面、立面，窗台，电器等各种摆件全部擦一遍。还没擦，文秋霞就叫吃饭了。

　　还是玉米粥，昨天剩的饼又热了一下，就是调了个凉拌黄瓜，弄了点咸菜，煮了几个咸鸡蛋。

　　辛舒航吃完要跑，辛语把他拉住，不准他出去。他虽然不愿意，但是还是留了下来。

　　“让我干啥就说吧！快点，我还有事呢！”

　　“今天周日，你哪儿都别去了，你们现在还上课吗？”

　　“下周三四考试。然后下个月去学校看成绩和分的学校。其实考试也没啥用。反正都能上初中。”

　　在城市上中学，需要择校，为了进个好学校，学生和家长要付出很多的努力。

　　但是农村一般一两个镇有一个初中，九年制义务教育，想上都能上。县城也有重点学校，但是那时候一般人都没有那意识，有好多孩子是不上学的，能上镇上初中的孩子的家长算是开明的了，还考虑啥重点不重点。

　　辛舒航是上了初中的，但是好像初一没上完就上不下去了，学不进去。

　　“不复习吗？”

　　“有啥可复习的，我也不会做，也不想学。”

　　“好，我就希望你不复习，上午我要收拾这个房子，妈要浇地，薅草，你总要帮一边。给你个权力，你可以选择收拾房子还是薅草。”

　　“我不用他，没多少活。”文秋霞永远心疼辛舒航。

　　“那你只好收拾房子喽！”

　　辛舒航撇撇嘴，瞪了辛语一眼。但是也没反对。只要不学习，啥都有的商量。

　　辛语把刚才的桶给辛舒航，让他把南向四个房子到处都擦一下，然后把四个房间的水磨石地擦一下。

　　自己则把所有柜子里的衣服，抽屉里的东西都翻出来。

　　所有衣柜和抽屉里的东西，没有一个是整整齐齐放的，全部都是乱七八糟肆意扔进去的。

　　以前辛语也经常收拾，但是不系统。经常自己也放忘了地方，文秋霞因为找不到东西，还经常责骂她。

　　辛语把所有东西拉出来，放床上，地上或者桌子上。该叠的叠，该归类归类，该收拾收拾，该洗的全部撇出来。

　　辛舒航小朋友还是挺给力的。一个小时后，要求验收，他还要出去玩儿。

　　辛语住校，下午就走了，因为想到舒航的命运，她不会让他走的。

　　她说：“下午我就上学了，一周后才能回来，家里剩你和妈，咱俩得好好规划一下这一周的事情。”

　　说到这里，辛语又是一阵心酸。是啊，自己从初一就住校，爸爸常年不在，妈妈要干农活，要管两个孩子吃喝拉撒，她没有上过学，也从来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孩子沟通。永远对辛语和辛舒航说话用喊的，喊不听就是无休无止的唠叨和谩骂。那舒航小学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呢？

　　辛舒航经常回来也灰头土脸的，不是丢铅笔，就是丢橡皮，丢本子。有时候挨欺负，还是辛语回来帮他出头。可毕竟，辛语一周才回来一次，和舒航在一起，一周超不过两小时，很多情况是不了解的。再说即使回来，也是周六晚上回，周日下午走，去了吃饭睡觉，没剩多少时间。有时间也多是安排自己的事情，换洗衣物，洗澡，还想看会儿电视。

　　不过，小男孩是待不住的，非要走。辛语跟他说：“中午炒土豆丝，炸带鱼啊！谁不干活就不能吃，这么多，我和妈也吃不完呢？可咋整？”

　　文秋霞的炒土豆丝和炸带鱼真正是抓住了辛语和辛舒航的胃，以至于后来几十年辛语经常怀念那个味道，自己试着做几次，总是不得要领。

　　炒土豆丝是切完马上炒，不过水，要放甜辣酱的那种，炸带鱼就完全应该是火候问题吧，反正有这两个菜，辛语和辛舒航就可以当饭吃。

　　小男孩不吵了，他的确是看到冰箱里有带鱼。那是因为辛语周末回来，文秋霞昨天去集上买的，还有猪排骨。

　　事实上文秋霞已经在准备中午饭了。

　　“不走了是吧？帮我放水，洗衣服刷鞋，只洗你、我和妈咱们三个现在穿的衣服，其他的暂时不穿也没时间洗了。”

　　辛语把所有收拾好的东西归位，把一些来不及洗的衣服，床单，枕巾都归到一个柜子里，马上要洗的拿给舒航。泡衣服的功夫，把又弄脏的台面和地面又擦了一遍。

　　衣服先泡着，辛语拉着辛舒航去给文秋霞帮忙。主要就是烧火、洗菜一类的事情。

　　文秋霞自己忙活惯了，突然不用叫就有人来帮忙有点打乱她的节奏。电饭锅里蒸着米饭，一个土锅里炖着排骨，现在要洗带鱼，三四个土豆在盆里泡着，还有一个盆里泡着粉条。黄瓜和莴苣叶子也在旁边等着洗。

　　“妈，吃不了。带鱼晚上你和小航吃吧，土豆切一个吧。”

　　“带鱼没有汤，给你带走，晚上到学校吃。土豆你俩爱吃，多做点。”

　　辛语没说什么了，让文秋霞自己安排做，留辛舒航帮妈妈洗菜烧火，自己去洗衣服。

　　因为自来水不方便，用的是自家的井水，所以家里的双缸洗衣机不就不太好用，所以衣服都是手洗。

　　衣服洗一半儿，也过中午12点了，饭也做好了：粉条炖排骨，辣酱土豆丝，干炸带鱼，黄瓜和莴苣叶子蘸酱，大米饭，西红柿鸡蛋汤。

　　吃完饭，辛语找辛舒航聊天：“学习到底怎么样啊？”

　　“不咋样，听不懂，也不想听。爸把聪明劲儿都传给你了，你倒是学习好！”

　　“我小学和初中不是也不好吗？你不记得我天天哭了？”

　　“那倒是记得，也不知道你后来怎么就学习好了。”

　　“你问我呀，我肯定告诉我的秘诀。”

　　“哼，你都说了是你的秘诀，对我不一定好使。”

　　“一切来得及，等我放暑假，我给把所有知识给你补一下，到初中，成绩必须提上来，中不？这段时间，你自己把小学课本四五六年级的再看看，课后习题再做做，本来也要考试。”

　　辛舒航不乐意了：“拉倒吧，我不看啊，你这想一出是一出，我不陪你瞎耽误功夫。初中我也不上。”

　　辛语有心理准备，不管他乐意不乐意，都是必须要让他学的。但是她不在家，没办法监督他。文秋霞这事儿是指望不上的，她就怕她宝贝儿子不高兴，永远是想干啥干啥。

　　“是这，这周呢你好好复习考试，考好考不好都没关系，但是你要复习，好吗？

　　“不好！”

　　“那你把你们六年级全年学完的诗词抄写一遍，背下来，下周回来我给你带礼物，你说要啥吧！一双旅游鞋行不行？”

　　“我不抄，我有病啊？”

　　“一双旅游鞋，外加周日早上咱俩一起到我学校，我带你逛中学校园，然后去集上吃烧饼喝羊汤。然后配眼镜！”

　　“你有钱吗你？”这是心动了。

　　“妈？！”辛语给文秋霞使眼色。

　　文秋霞说：“羊汤别在集上喝，风大土多，把烧饼羊杂买回来吧，我给你们做。”

　　就算都同意了。

　　“那行，我抄可以，但肯定背不下来。能背我也不用你操心。”

　　也对！

　　“下周六晚上交作业，周日你带我出去玩儿，我现在可以走了吗？”辛舒航的屁股果然是坐不住的。

　　“你就不能多跟我待会儿，我一周后回来，想你咋办？”

　　“男的和女的有什么好待的，我走了！”说完人就跑不见了。

　　呵呵，这小升初成绩是没指望了。

　　下午，辛语先把东边灶房和杂物间大概收拾了一下，那些发霉风干的东西都扫出来扔了，实在太恶心的碗盘罐子什么的，也给扔了。又洗了一大堆锅碗瓢盆。

　　下午三点多了，还要去镇上洗澡。辛语必须要走了。

　　衣服来不及洗完了，好在先把自己要带走的上午先洗了，但是还没干。

　　带着文秋霞给的30块钱，打包的饭菜和没干的衣服，还有洗澡要换洗的衣服，辛语骑车走了。

　　临走嘱咐文秋霞活自己干不过来就找别人帮忙，或者等她下周回来。

　　下午7点，晚自习前，辛语到了学校，16岁少女的记忆都在，同学也都认识，也知道自己在高一三班，就是路有点迷糊，不过还是顺利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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