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守夜

夜幕降临时，a组能力者们两两结伴，分成各小队，各自驻守在不同的街区。

        “克劳临时有事要处理，和我换了班到后半夜。”b组组长交代道:“各位，老样子。”

        “如果有异变物出现，做好配合，处理不了立刻呼叫其他小队，别逞强。遇到居民未遵守宵禁时间，私自外出的，把人撵回去，记录街区及门牌号，巡夜结束交给该社区处理。”

        和苏塬组队的是一个自然系的火属性的能力者，他是从b组调过来的，前几日正在休假，也不多关注流言，所以对昨晚她到来的事情一无所知，居民数量有数十万，他只当她是个不怎么脸熟的普通居民。觉得她违背规则，不知天高地厚，纯属是活够了找死。

        这种兔崽子，就算没有遇到异变物，也撑不到结束就会哭着回家。

        能力者二十五六岁，满脸不忿，认识他的人这时候会看出，他对这个还没有自己肩膀高的纤弱少女很不满意。

        ——果不其然。

        “我叫伊森，”他不耐烦地踢踢地面，看上去很烦躁:“该死……克劳那个老好人疯了才会让我带你这种大小姐体验生活，还说什么要我照顾好你……你最好不要我添什么麻烦，老老实实跟好了，听懂了吗!!”

        他对苏塬气不打一处来，声音拔得很高，大声数落。

        少女穿着那身组员给的纯白棉布裙和采购来的厚底皮鞋，低垂着头，黑色碎发散落在肩膀，看上去静默而谦和。

        凭心而论，这样的打扮在末世并不少见，不知哪里得罪了人。

        乍一眼苏塬似乎在示弱，仔细分辨的话，她现在其实没有任何情绪。

        【如果这一班次没逮到异变物的话，那就趁后半夜溜出来好了，过几天没再有新增的就可以撤出北13区，然后去找人。】

        她在神游，思维很跳脱。

        【18号街面包店明天切片面包半价，干完活可以多买点。】

        “我说你，听懂没”

        “听懂了。”她点头。

        “到时候遇到异变物可别一惊一乍的，当心我把你丢出去。”伊森这才暂时作罢，提着油灯往前走。

        街道寂静无声，居民楼窗帘紧闭，缝隙里透出零星几点烛光，今天的夜空澄澈，有月亮高悬，月光倾洒在石砖地面，视野比往日要清晰得多。

        一路无言，只有哒哒作响的脚步声和走动时衣物摩挲的沙沙声，偶尔传来居民模糊不清的交流声和婴孩的啼哭。

        “你今年多大”伊森沉不住气，率先开口，语气还是恶狠狠的。

        “14岁。”苏塬说

        【但实际来算的话，她应该已经成年了。】

        “小屁孩。”对方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

        “既然来了，就给我盯好那些楼，别他妈让不怕死的居民往外溜，听到没”他话锋一转:“哦，差点忘了，这里还真有个不怕死的。”

        “……”她不是居民。

        她想开口给这个暴躁组员解释一下情况，好让他们的工作变得愉快些许，周围的温度却骤然降低，冰冷黏腻的呼吸声在整个空间扩散开来，无声地警告着什么。

        刚反应过来，那道非人类的气息就从后背瞬着脊骨，蔓延而上，苏塬猛地转过身，和远处的屋檐上的异变体对上了视线。

        ——那是单个普通n4级异变体，受感染程度较前两级要更深，首先能观察到的，是它纵向排列在面部的那对眼睛，以及明显违反人体结构的躯体形变。

        ——它向苏塬以一种人类难以达到的速度袭来。

        伊森惊慌失措地骂娘。

        “愣着干什么！”年轻的能力者当机立断，揪住苏塬胳膊，把她扯到身后，掌心凝聚出暗红色火焰向异变体的方向发起攻击，尝试阻止它继续往前的脚步。

        火焰在空中像一枚枚微缩的巡航火箭，前赴后继地在异变物身上和周围炸开，很快，恼怒的动物嘶鸣便响彻整条街道。

        异变体的部分肢体被攻击后烟雾蒸腾，颜色发黑，但伊森深知这远不到能给它造成致命伤害的程度。

        “半个多月没怪，一下子来个n4，哪里滚来的畜生玩意儿……”

        混乱之下，他一边咬牙继续发起攻势，一边在爆炸声和火光中冲苏塬大声吼道:“别站在那里！！往居民楼里躲！！”

        异变物似乎不再惧怕他的火焰，头颅裂成利齿交错的口器，形同鬼魅的扭曲身体从烟雾中直直向他飞扑过来——

        “趴下。”女孩柔和的声音落下的瞬间，伊森仿佛被无形的缰绳往地上扯去，滚了几圈，生生错开了异变体的致命攻击。

        他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绝望地看着因此落入异变体攻击范围内的苏塬，仿佛在看一个无力回天的将死之人。

        让所在街区的民众遇险甚至是死去，是伊森最不愿看到的事。

        少女黯金色的眸子在火光的映衬下亮得惊人，只是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看上去长久没有好好休息过，让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

        她平静地看着这只前胸和后背长反的异变体，估算着距离。

        然后一脚踹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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