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叫一个猝不及防

数学是他的死对头，这点林彦一直都很清楚，但是为了保持不偏科，即使他不喜欢，他也必须要学，就像他努力学习，只是为了完成学习这件事而已，他并没有特别喜欢或者特别想干的事情，别人可能有清晰的目标，想要获得的职业，想变成的角色，可林彦问过自己，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答案却始终只有一个：他没有。

        那么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他也不知道，他就像个机器，麻木的接受生活所给他的一切

        或许只是为了完成人生里该有的步骤

        他只想出了这一个缘由……

        周日林彦在家足足闷了一天也没搞定一章数学课程，晚上十点，他看着演算纸上的一团乱麻，无奈叹了口气

        “算了，慢慢来吧……”

        困的眼皮不住打架的少年终是放弃了纠结许久的数学教辅书，他起身走进淋浴间，温热的水淌过头皮，留下一阵酥麻，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轻轻按揉，冲走了一身的疲乏与焦躁

        “好久没这么舒服了……”

        享受这一刻，哪怕片刻，也是好的……

        林彦这一夜睡的很好，搬了新家之后竟出奇的安心，第二天被生物钟叫醒也没觉得疲惫，他换好衣服匆匆洗了把脸就踏出了门，

        这附近的公交线路都还没摸清，就连上学路线也得现走一遍才知道

        可对门的许逸舟就没这么轻松了，周六那天晚上十一点多才敢偷偷摸摸的从赵锐家回来，周日更是一天没敢出去，他没事就贴在门口听听对面的动静，针孔大的猫眼快被他看烂了，可偏偏对面是个沉的住气的，生生让他白等一场，除了两次外卖敲上门就再没出来过

        今天，从不早起的他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又在猫眼上趴了一早上，直到看见对面那人离开，过了十多分钟确保不会碰面他才敢出门

        许逸舟心安理得的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避免尴尬…

        可谁成想，他刚走出小区门口就看见迎面折回来的林彦，那人一直低头看着手机，丝毫没有发现杵在他面前的许逸舟，抬起的脚堪堪在那双小白鞋前停住

        两人俱是一愣

        “？？？？？”

        林彦：“你怎么在这？”

        “我艹，你怎么又回来了？”许逸舟就好像被抓到偷吃粮食的老鼠，这一下子打的猝不及防

        “走反了。”林彦无奈道，他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会迷路，地图翻了个透也没看懂，本没注意这突然出现的人说了什么，可想想又觉得不对：“等等”

        “什么叫我又回来了？”

        “啊，没有没有，你听错了吧，哈哈……”许逸舟尬笑几声挠了挠头掩饰慌张，刚才脑袋一抽话便出了口，他自己都没觉出不对来

        “所以你为什么在这？”林彦按灭了手机屏幕正色问道

        “啊，那个，我家就在这附近”许逸舟只好随便编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我这就是…路过…路过…”

        “哦，那行，”说着林彦就要往前走，他明明记得昨天在出租车里看到这边的建筑了，缕着往回找总没错，可走着走着又觉得这边不太像……虽说小时候在邵阳呆过几年，可不是在家就是在学校，他也没怎么逛过大街……

        许逸舟看这人越走越偏简直哭笑不得，心道：这他妈居然是个路痴！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叫住林彦：“哎！走错了！”

        林彦闻声回过头一脸问号，心里骂了句

        ：“靠，又反了？”

        “行了，跟我走吧，你在绕一会都迟到了。”许逸舟冲他招手

        找路的小傻蛋儿皱了皱眉，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便折回去跟在他身后，其实这边并不偏，只是花城这个小区门口方向不太周正，刚一出来容易转向，绕对了路之后甚至还能远远的看见他们学校的钟楼顶。

        就是这路程着实是不短，俩人冲着钟楼走了十多分钟也没到

        “真是脑袋让驴踢了不坐公交非得走着走……”许逸舟嘟囔了一句，林彦一言不发的走在许逸舟旁边，看不出恼怒或是欣喜，搞得许逸舟觉得空气都快尴尬的凝固，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挣扎了半天问出一句

        “你那房子怎么样啊？”

        其实他这是明知故问，自己那一天多猫眼也不是白趴的……

        “挺好的。”三个字便没了后话

        成功把天聊死………

        越靠近学校学生越多，高中的上学时间很早，秋季总是清爽的，配上太阳刚升起之后澄澈的光感，走在上学路上的高中生们不禁成了朝气最好的代名词，蓝白色的校服从点变成线，又汇成一片片涌动的人头挤在校门口，

        他们正好赶上到校的高峰期，学生多、大门窄，人站满了校门口的大半条街

        “咱们学校人这么多？”林彦偏过头问。重点中学学生人数多这不稀奇，可同时看这么多人堵在一起林彦还是头一回

        ''终于吱声了！''许逸舟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啊，是吧，反正一个学年差不多两千，大概…就这些吧…”也不能怪许逸舟敷衍，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见这场面，就他转学过来这半年，基本上都是踩着上课铃进的教室，校门刚打开的“盛况”他是一次没见过

        可是等走近了一点林彦发现这并不是门窄导致的拥堵，石洞门后边好像摆着个什么东西，一人多高，里边还站了一个保安

        “门口那是什么？”这帮人挡的林彦看不太清，他轻拍了一下身旁的人问

        “我看看奥…”

        许逸舟抻着脖子看了半天，一片黑压压的脑袋把大门堵的死死的，他只能再踮起脚奋力延伸那已经快一米九的海拔

        他突然庆幸自己没把眼睛学成近视，踮脚站了一会便找到了合适的观察角度，门后有一个穿制服的人拿着扫描仪,进去一个就要全身扫一个，两边的保安再把校服上上下下四个兜手动检查一遍，这一套流程就像……

        “安检门！”许逸舟终于是想到了答案

        与此同时有人从后边拍了他左边肩膀一下

        “看什么呢？”

        “艹谁啊吓我一跳！”许逸舟惊叫一声往左一看，没人！结果忽然从右边传来一阵笑声

        是赵锐这个小子，这会正在那挎着林彦肩膀哈哈乐呢

        许逸舟：……

        “想死就直说！我好再送你一程！”说着许逸舟就要往赵锐身上踹，赵锐紧忙往林彦身后一闪：“诶诶诶，不行动手不行动手，你俩这看啥呢，这么认真，我叫你们好几声了都没反应？”

        “门口装了安检门，还有人扫描。”林彦答的倒是快，随即又问：“你们经常搞这个？”

        “没有啊，我来这半年一次都没赶上过。”许逸舟也纳闷

        “别说你俩了，我从高一到现在也一次都没见过。”赵锐更是一脸懵逼

        “你们没听说吗？”刘晓枫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好像已经在旁边听他们唠了半天了

        “听说什么？？？？”三人同时回头直勾勾的看向他，这倒搞得刘晓枫压迫感十足……

        “哎你们先别这么看着我，就上周四晚上快放学的时候，十六班的一帮人给二十班的一个男生堵了，就在学校后边那仓库里，那一仗干的挺猛，落单那个伤的挺严重的，二十班的同学找了咱们学年几个值班老师去的时候正打的激烈呢，全给抓了，手里都拿的甩棍棒子啥的，听说还搜出来几把刀，那男生脑袋上早就见血了。”

        “卧槽还有这事！！！！”他们仨又是同时震惊，嗷的一声喊出了口，周围好几个闻声回头的，挑眉瞪眼的看了他们半天，给讲故事的刘晓枫吓了一跳，皱着眉跳脚把他们几个往下一搂，说：“小点声小点声！我这也是打听来的，学校怕影响不好没让外传，知道的人不多！”

        “所以现在是查管制刀具？”许逸舟问

        “估计是，怎么说出了这事学校也有责任，唉，防患于未然呗～”刘晓枫叹了一口气

        一旁赵锐倒是很乐呵：“哎呀怕他们干什么，咱们也不招谁惹谁的，放心吧轮不到咱头上！”

        几个人边唠边往里走，门口就像个尖嘴沙漏，越往里挤走得越快，不一会四个人就到了校园里。

        学校主路旁高高立着两排杨树，树叶已经开始泛黄，失去水分的叶子变得干皱，风一吹便沙沙的响，一行人依旧是说说笑笑，刘晓枫张了张欠打的嘴，揪住赵锐兜里搜出来的小纸条不肯放，非要问他是哪个小姑娘偷摸塞给他的，傻大傻大的人一下子就羞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许逸舟在一旁看热闹看的也是悠闲

        少年间的！轻松愉快，像极了日常

        任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林彦，自打听刘晓枫讲完那事之后，他就再没说过一句话，可能他本来话也不多，几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许逸舟又走了两步，一回头看见林彦已经坠到了“小队伍”的最后，耐不住性子喊了他一句

        “你别走这么慢呐！怎么跟脚底灌铅了似的呢”

        可见林彦没有反应，甚至是慢慢停在了原地，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收起了几分玩笑，向着那人折返回去，走近一看才发现他出了满脑袋的汗，嘴唇也有些不正常的惨白，心中疑惑，又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林彦隐约感觉有人冲自己说话，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耳朵里像是灌了水，他匆匆调整着自己失常的呼吸，冲许逸舟摆了摆手，尽量维持着平稳的声线说：“没事，就是刚才人多，挤的我有点上不来气……”林彦努力控制着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明明没到热的时候，身上却激出了一层薄汗，手死死的从里边攥住袖口，隐藏在衣袖里的指甲隔着层布料依旧在手心里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印子，

        疼自然是有的，他想用这份痛觉激起一丝清明

        但那种眩晕感和耳鸣却一直挥之不去……

        说话间，前边那俩小子又回来招呼他们，赵锐一张笨嘴吵不过刘晓枫那个人精，就来找他俩帮忙，许逸舟本来还想再问点什么，刚要把人拦住，可他眼见着林彦抬手绕过他的胳膊，没事儿人似的冲那俩人走去，不仅脚步有力，还…面带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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