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白龙又在墙缝里扒拉出来不少东西。等阿黄叼着水杯再次出来时，仅仅是符纸就在地上铺了一大片，更何况其他破碎的，看不出原状的动物肢体。

        白龙拿起一张破损的纸，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白龙试着辨认了一下。

        白龙：“无面鬼王？口气还挺大！”

        “这是什么？！”阿黄吓了一跳，他赶忙跳到一边，目露惊惶。

        白龙语气不算好，他道：“你家主人干的好事！”

        阿黄不明白：“什么？”

        白龙忍不住冷笑：“你的主人召唤出了恶鬼，现在自食其果。”

        “胡说八道！”

        阿黄朝着白龙扑了过去，但被轻易躲开。阿黄又扑了过去，如此反复几次，阿黄忍不住露出了獠牙。

        白龙也没想到阿黄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这下看他露出獠牙，一时也来了脾气。

        白龙：“怎么？你想助纣为虐？”

        阿黄虽然不知道“助纣为虐”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词，他的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嘶吼。他再次冲过去，将地上的符纸弄的一团糟。

        “别耽误时间！”

        少年拦住马上就要打起来的白龙和阿黄。阿黄还想挣扎，结果洛西尾巴一甩，就把他捞了起来。

        “放我下来！”阿黄大叫。

        洛西的尾巴就像钢鞭，阿黄挣扎了好一会儿，累得气喘吁吁，总算安静下来。

        白龙还想开口，被少年上去就是一脚，白龙嗷嗷叫着，就要和少年比划拳脚，被少年三两下抓住手臂。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阿黄首先开口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白龙刚想接话，就又被少年瞪了一眼。

        “我告诉你们，你们再说我主人坏话，我就把你们赶出去！”

        阿黄在半空中手舞足蹈，洛西怕他摔下去，又把他放了下来。

        “抱歉。”少年道：“我替他向你道歉。”

        大概是少年态度比较好，阿黄没有再次攻击，但呲呲牙，道：“你们走吧！”

        三人就这么被赶了出来，“嘎吱”一声后，破败的大门在身后关上了。一旁的白龙还在闹腾，觉得阿黄拎不清好坏，不听教诲。

        洛西连忙制止他：“你少说两句！”

        白龙哼哼两声，倒也没有继续呛声。

        黑土村几乎被高大的树木和群山环绕。洛西估摸着大概已经到了四更天，四周黑得彻底。

        来时还是群星漫天，此时已经乌云密布。

        “轰隆隆！”

        几个闪电之后，大雨倾泻而下。就像天河倾落，霎时间把三人淋了个透彻。

        洛西是条海蛇不怕雨水，少年和白龙就更不用说了。除了觉得水声很吵之外，倒是都没感觉到不妥。

        阿黄听见雨声，又打开窗子探头探脑，与回头看的洛西看了个对眼。

        “啪！”

        窗户又关上了。

        自己真是烂好心。阿黄愤愤想。

        他的主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还要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洛西收回视线。虽然阿黄一直否定，但屋子里收出来的东西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白家兄妹嫌疑很大。

        那么白家兄妹为什们要召唤恶鬼？洛西思索着，屋内老太太的苟延残喘的身影还历历在目。

        也许是为了自己的老母亲？洛西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这边洛□□自走神，那边白龙少年已经带着她走出一段距离了。白氏的屋子也渐渐消失在雨中。

        少年黑色的靴子踩在水坑里，“啪嗒”一下响了起来，他也没在意。

        “那个无面鬼王，你知道多少？”少年问道。

        白龙：“当然……一点儿也不知道喽。”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白龙笑得有点欠打。

        少年没理他，兀自转过身。

        “不过，”白龙见没人理他，自己又开口道：“鬼修的实力向来上不了台面，这位无面鬼王的名号想来也是唬人的幌子而已。”

        雨水顺着少年的脸颊滑落，他静默了一会儿，才道：“几年前，我曾在另一个地方见过一位鬼王，他实力很强。当时天兵助阵，但依然有两个站出来保卫城镇的修士被杀于天兵眼前。”

        “那个鬼王也没有脸。”

        白龙嘲笑：“这只能说天兵都是些饭桶！怎么？你怕了？”

        少年摇摇头，没再开口。

        “后来怎么样了？”洛西开口问道，“那个鬼王后来被打败了吗？”

        少年这才点点头：“打败了，但我丢了一样东西，现在一直都没找到。”

        “什么东西？”

        少年再次静默下来，一时间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雨声填满。

        就在洛西以为少年不会回答的时候，少年开口了：“大概是很重要的东西。”

        ……

        雨一直在下，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三人走走停停，一边分析线索一边往小溪方向走。当淋得跟落汤鸡一样的王家小姐突然出现在路边时，三人都吓了一跳。

        好吧，至少洛西是吓了一跳。

        “王小姐？”白龙首先反应过来，他大步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王小姐跺跺脚，她冻得不轻，看起来已经淋了一会雨了。

        “我——”王小姐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她颤抖着嘴唇，艰难道：“我看见恶鬼了！”

        “真的？！”白龙刚刚还在发愁找不到恶鬼的下落，这下好了，自己送上门来了，于是他急切道：“在哪儿？”

        “在，在我屋子里！”王小姐哆哆嗦嗦，“但是其他人都看不见。而且他们变得很奇怪，还想来抓我，我逃出来了！”

        “你是说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看不见吗”

        “对！”

        “他们变得很奇怪？”

        “双目无神，一直在喃喃自语。”

        “我们跟你去看看！”白龙心急道。

        王家小姐却摇摇头，道：“府上已经没人了，我逃走时，他们一起向着密林深处去了。”

        “你们跟我去林子里找找吧！”

        刚开始，洛西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像一条普通的小蛇。但见王家小姐没有注意到她，所以胆子也就大了起来，打量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王家小姐。

        王小姐双唇发紫，一直在发抖，脚下还有逃跑过程中带出来的泥块。

        白龙这边刚想同意陪王家小姐前往林子，少年就插话道：“你逃走时，他们都没有发现？”

        王家小姐想了想：“没有。”

        少年对这话没做出什么反应，他继续道：“反正王府近在眼前，先查看一下王府再去林子里也不迟。”

        这话倒是点醒白龙了，他点点头，觉得也应该去府上看看，万一有新发现呢？

        王小姐却急了：“先去林子吧，我的兰儿可还在那儿呢。”

        白龙颇为不赞同：“王府尽在眼前，不会耽误太久的。”

        说着，白龙还看向洛西：“是不是啊，小白？”

        洛西懵逼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在叫她，因为她是条小白蛇。虽然对这个称呼不满意，但她点点头，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王小姐无法，只能先带他们去了王府。

        王府大门紧闭，看起来和白天时并无区别。

        王小姐轻轻推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白龙踏进院子，他快步走进去，又打开几间屋子。

        屋子里黑漆漆的，丝毫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东西都很整洁地放在一侧，一看就被人好好打理过，但每一间屋子里都没有人。

        白龙回头看向王家小姐，问道：“你家一共多少人口？”

        王小姐答道：“算上下人的话，大概五口。”

        “你一姑娘家，家里就这么点儿人？你父亲母亲呢？”

        “……”

        王家小姐沉默了。

        过了一会，她幽幽道：“很久之前就死了。”

        “我在后面给他们两人刻了碑。”

        她伸手指了一下后院，洛西伸头看去，确实见两个并列在一起的石碑。

        白龙见状也没有继续开口，只是手脚麻利的四处看了看。直到王府都查上一遍，见确实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才作罢。

        “快走吧。”王家小姐急切道。

        林子其实就在村子外围，整个白家村都被树林包围。树林外就是层层叠叠的山峦。几人都很着急，行动更是迅速。

        雨还是很大，但一旦走进林子，宽大的树叶足以阻挡绝大多数的雨水。

        林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洛西嗅了嗅，一时神清气爽。

        白龙摘了片还带着雨水的绿叶放在嘴里，他走在最前面。

        恍然间，前方出现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脚印还很新鲜，看上去刚踩上去不久。

        “有脚印？！”白龙忙凑上去看了看，“脚印大小不一，应该不是一个人的。”

        “这是兰儿的！”王家小姐指着较小一些的脚印喊叫道，“我认得清清楚楚，她一定就在附近！”

        像是回应王家小姐的话，不远处的草丛里骤然响起奇怪的摩擦声。紧随其后的，是某种奇怪粗哑的喘息声。

        白龙喝道：“谁？！”

        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小丫头跑了出来：“是我。”

        “兰儿！”

        正是不久之前引他们进王府的丫鬟。王家小姐小跑过去，拉住她的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小姐。”小丫头好像很着急，她拉着王家小姐的手，道：“李管家还在前面呢，他们受伤了！”

        兰儿手上拉着王小姐，余光却一直在在白龙和少年身上徘徊。

        洛西皱皱眉。再看时，那小丫鬟的目光已经收了回去。

        王家小姐很着急。她向着白龙他们招招手，催促他们赶快过去。

        两人一蛇很快跟上了王家小姐和兰儿。兰儿在前面引路。

        在路上，众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兰儿说自己晚上工作时突然一阵眩晕，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等清醒过来时已经在林子里了，旁边的管家受了伤，这才出来叫人。

        至于怎么来到林子的，她不记得了。

        洛西蹲在少年手臂上，见白龙在前面活蹦乱跳，她打消了去白龙手臂上的想法。

        大雨倾盆，让本来就黑暗的林子显得更加可怕，就算洛西比较路痴，也已经意识到他们渐渐走向林子最深处了。

        “我觉得有点奇怪。”洛西攀到少年肩上，悄悄对他耳语。

        少年意外地看她一眼，道：“怎么个奇怪？”

        “你看——”洛西指了指兰儿的鞋子，“她的鞋子上的土是黑色的，林子里的泥土也是黑色的。”

        “所以呢”

        “王家小姐鞋子上的土是黑色的，但王家院子和村子里的土大多是黄色的。”

        少年笑了，“倒还算机灵。”

        这是提前知道了？

        洛西刚想开口询问，就见王家小姐快走了一步，似乎发现了什么。

        少年没再说话，洛西也若无其事的充当一条普通小海蛇。不过，洛西总觉得王家小姐一直都知道她其实是条蛇妖。而且兰儿也怪怪的……

        “还没到吗？”白龙也渐渐觉得哪里不对。

        洛西不安的向四周看了看。这里的树木和林子外围的差别很大。外围林子里的树木大都是常见的白杨槐树等等，但这里的却都是洛西叫不出名字的树种。树木躯干高大，树的叶子都是红色的，就像吸足了鲜血。

        “快了快了。”兰儿回答道。

        四周越来越阴暗，洛西低头向下看了看。伸手不见五指。但幸好她有竖瞳，可以看个大概。

        “莎莎！

        奇怪的摩挲声再次响起。白龙迅速冲了过去，他拨开草丛，但里面只有几只来不及回家的小蚂蚁在爬。

        “莎莎！

        左前方的草丛又有摩挲声响起。这次是少年走过去看了看，不出意外，什么都没有。

        白龙喃喃道：“奇怪。”

        前面的兰儿还在自顾自的的走着，王家小姐也没有说话。

        奇怪的花香越来越浓。从最初提神醒脑的清香到现在仿佛能把洛西熏得吐出来的浓香。

        洛西皱皱眉，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就看见前面的白龙踉跄了一下。

        洛西：“？”

        白龙想扶住旁边的大树，但还没来得及伸手，他就直接摔在了草地里。

        洛西：“？！”

        怎么了？

        洛西连忙从少年手臂上滑下来。但下一秒，身后也传来“砰”的一声。

        少年摔在地上，手臂就在洛西身侧。

        兰儿像是听见了动静，她回过头来，露出一张空白的，没有五官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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