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山洞

安德鲁垂下了睫毛，松开了她，然后默默地离开了。他的背影有些落寞。他似乎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安斯蒂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由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厌恶。她看向了里德尔，里德尔的目光也无比冰冷。

        …

        “汤姆，猜猜我刚才看见了什么？”安斯蒂琪微笑着开口。

        里德尔：“什么？”

        “圣人安德鲁和我们一样，拥有那种力量，他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用那种力量收拾碗筷。”

        用这种强大的力量，收拾碗筷？

        里德尔讥笑道：“原来圣人竟然是我们的同类？”

        “同类？他不算。”安斯蒂琪厌恶地皱着眉。

        “不过。”

        她想到了一个极好的主意。

        “我们可以让他变成我们的同类。”

        里德尔点了点头，满脸阴险，他们有着完美的默契，甚至有时一个目光，他们就知道对方的想法。

        一个月后。

        “安德鲁。”

        一个女孩带着哭腔从身后叫住了他。

        “怎么了？”安德鲁转身，目光淡淡的。

        “我…遇到了一点麻烦，你可以帮助我吗？”女孩近乎乞求地看着他，安德鲁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跟在女孩身后。

        他们走了很久，从孤儿院走出，一直到了荒郊野外的一处山洞。人烟越来越稀少，直到最后，周围只有光秃秃的树木和隐约的鸟鸣声。

        “这是什么地方？”安德鲁微蹙着眉，对前面的女孩和周围的环境警惕了起来。

        “再走一会就到了…”女孩小声的说。

        走进山洞，他听见了极为熟悉的声音。

        如月光般柔和的声音响起：“不错，你果然把他带过来了。”安德鲁看到了安斯蒂琪，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银白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她的面容很精致，笑起来很像洋娃娃。

        “那…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吗…”

        女孩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如恶灵般的两人。

        “放过…”里德尔平淡的语气中夹杂着厌恶，讽刺。

        “小姐，当初拿石头砸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女孩的面色苍白，又立刻开始求饶，里德尔和安斯蒂琪显然并没有这么多的心思去听这怯懦者乞求原谅的话语。

        “不用跟她废话了汤姆。”安斯蒂琪将小刀递给了他，“可怜的孩子只是在荒山野岭中失足掉入悬崖了而已。”

        “等等。”就在里德尔即将接过罪恶的小刀时，安德鲁出声了。

        里德尔正微笑着的表情一顿，看向他的眼神冰冷无比，慢慢走向了安德鲁。还不断地把玩着手中的刀。

        “噢安德鲁，我们邀请你来，是想让你和我们一起欣赏，你不需要说任何一个字。静静地看着就好了。”

        “我…”一句奄若虫蚁的声音响起。此时安德鲁才注意到还有一个男孩，正蹲在角落。

        安斯蒂琪也注意到了他，饶有趣味地走了过去，将他从地上拽起，浑然不顾男孩的尖叫与求饶，拖到了里德尔面前，又将他狠狠摔向地面，使男孩趴在里德尔脚边：“看看这是谁？”

        “噢——”

        “汤…汤姆，求求你放过我！”

        “好啊。”出乎意料。

        里德尔把手里的刀给了他，指着那边的女孩说：“你去杀了她，我就放你走。”

        安斯蒂琪和里德尔的脸上都带着修罗般的笑容。

        “不…不！”男孩尖叫着将刀扔在地上，泥土使刀沾上了污秽。

        安斯蒂琪的笑容瞬间消失，狠狠地踹在了男孩的脸上，而后又拽起男孩，将刀抵在他的嘴边：“给我/舔/干净。”

        男孩完全吓傻了，泪水和鼻涕混在了一起往下流。安斯蒂琪顿感恶心，甩开了他。

        “亲爱的安斯蒂琪，别为了他生气。”

        “速战速决吧汤姆。”刚才的事使她有些不愉快，烦躁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伸出手将刀递给里德尔。

        指尖刚沾到刀柄，刀便消失了。重新出现在安德鲁的手中。

        安德鲁皱着眉：“安斯蒂琪，别这样。”

        里德尔：“安德鲁，我说过了，你不需要说任何话，只要静静的看着这一场完美的表演就好了。”

        一抹银光闪烁，刀从安德鲁手中飞了出去，安德鲁的反应很快，立刻控制住刀。刀悬在了半空。

        “安德鲁，快点还给我！”安斯蒂琪怒气冲冲地加大了手中的力量。

        “安斯蒂琪。不要被怨恨迷了心窍好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安德鲁，你没有资格管我。”

        安德鲁微微一愣，就在这愣神的一刹那，里德尔乘机将刀抢了过来，安德鲁往后跌了一下，缓了一口气才站稳脚跟，以一打二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困难。

        安德鲁的呼吸有些不平稳，他重新看向了安斯蒂琪。很难得，他眼中的平静被打乱了。

        “是在那里吗！”

        “对！就是在那边！”

        山洞外传来了男人，女人的声音。

        里德尔正准备下手，顿时停住了，皱了皱眉看向了安斯蒂琪：“有人来了，快走。”

        “啧。”安斯蒂琪环顾四周，现在从正面出去肯定会撞到他们。

        “这里还有别的出口吗？”

        里德尔拉起安斯蒂琪往山洞深处跑。躲在了几颗岩石后。

        此时他们挨得很近，安斯蒂琪靠在岩石上，里德尔的双臂抵在岩石两侧，两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互相凝望着，呼吸的气息有些扑洒在对方的脸上。里德尔可以闻到她身上独有的焚香味。安斯蒂琪可以闻到里德尔身上的墨香味。很迷人。

        “噢孩子们！”

        他们听到了那两个孩子哭泣的声音，大人们的关切声。

        “没事吧孩子们。”科尔夫人查看着他们身上的伤情，还好并不算严重。

        “安德鲁，这是怎么回事？！”安德鲁是现场唯一一个冷静的孩子。

        “夫人。”安德鲁久久不开口。

        “是安斯蒂琪和里德尔！！！！”

        那个女孩大声哭喊着。

        “天呐！这真是太恶劣了夫人！”另一个女人说道。

        “他们现在在哪？”

        女孩抽抽噎噎地指着山洞深处，正想开口便被安德鲁打断。

        “夫人，他们已经走了。不在这里了。”

        女孩瞪大眼睛看着安德鲁：“不是的！”

        但科尔夫人并没有太在意，那只是两个孤儿，终究会回来的，并且对安德鲁的话深信不疑，和另外几人带着三个孩子走了。临走前女孩还不断地回头看山洞。

        山洞一片寂静，安斯蒂琪和里德尔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安斯蒂琪：“他们走了吗。”

        里德尔偏了偏头，看了看岩石后：“走了。”

        里德尔站直了身体，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怎么了汤姆？”她皱着眉抚了抚里德尔的后背。

        “没事，我们走吧。”

        里德尔对她笑了笑，准备离开。

        安斯蒂琪拽住了他，里德尔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嗯…我还是有点没缓过来，你再陪我待一会吧。”

        “好。”里德尔点了点头。

        安斯蒂琪靠着岩石坐了下来，轻轻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里德尔坐在了她的旁边。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水滴从山洞上滴落下来，掉落在安斯蒂琪的睫毛上。安斯蒂琪似乎已经浅浅的睡着了，被水滴到后头往旁边靠了靠，靠在了里德尔的肩上。

        里德尔僵了一刻，想挪开，但最后还是任由她靠在他身上。

        他将这归咎于对于同类的宽容。况且这么久以来，她确实是一个优秀的朋友。

        不过—

        朋友？

        他重新看向了安斯蒂琪。

        她的睫毛又密又长，像一个洋娃娃，微红的嘴唇微微的嘟着，鼻梁很挺。此时不知道在做什么梦，整张小脸都皱着。

        他从没想过，他会有一个朋友，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为了他心中的朋友？

        即使还没有真正地在心中确定。但这似乎只是他本能地对“朋友”这个词的反感，而对于安斯蒂琪，他没有那么抗拒了。

        她的声音把他从想法中拉了出来。他低下头看她，她在说梦话。

        “mom…”

        里德尔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在喊妈妈？

        平时无恶不作的安斯蒂琪，在喊妈妈？

        她见过自己的妈妈吗？

        过了很久，安斯蒂琪才醒。

        “你醒了？”声音从头顶传来。

        “现在…什么时候了？”

        “太阳快落山了。”

        “那我们走吧。”

        “嗯。”

        里德尔对这里的路很熟悉，安斯蒂琪就跟在他身后。

        “他们知道是我们做的了，准备好说辞了吗？”

        “事实上我不准备说什么。”安斯蒂琪低着头百无聊赖地踢了一块石头，石头刚好滚到了里德尔脚边。里德尔停住了转过身，安斯蒂琪差点就撞在了他的怀里。

        “噢—汤姆，怎么了？”

        “你好像一直都对自己的名声毫不在意？”

        安斯蒂琪：“是啊，我不觉得我需要在乎。”

        里德尔点了点头，重新迈出了步伐。

        “啊？”安斯蒂琪站在原地挠了挠头，“什么意思？”

        里德尔走出了将近一百米，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转过身发现安斯蒂琪还站在原地。

        “你不走？”

        “你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她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志。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

        “我的名声已经很坏了，再坏一点也无所谓。”

        “嗯。”

        太阳落得很快，到了孤儿院，安斯蒂琪和里德尔没有看见科尔夫人，只看见了安德鲁。

        安斯蒂琪暗暗地骂了一句：“阴魂不散。”

        里德尔听见了，侧了侧头：“没关系。”

        安德鲁：“科尔夫人在等你们。”

        “你怎么又在这？”看在刚才安德鲁帮他们隐瞒的面子上，她就先不说什么了。

        “科尔夫人让我在这里等你们，她也叫我去了。”

        “怎么，她也怀疑你了？”

        “没有。”

        他静静地回答着。

        安德鲁将他们带到了一个房间，科尔夫人和两个孩子早已坐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科尔夫人：“安德鲁，你坐在那里。”

        安德鲁点点头，乖顺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安斯蒂琪。汤姆。今天的事我全都知道了，给我一个解释吧。”

        “夫人，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科尔夫人的怒火本来已经降下去了，被安斯蒂琪毫无忏悔的话重新激起了怒气：“安斯蒂琪！”

        安斯蒂琪笑了笑：“怎么了夫人，这么生气干嘛？”

        “汤姆里德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里德尔刚才被安斯蒂琪逗笑了，重新思索了片刻：“没有，夫人。”

        “你们毫无忏悔之心！进禁闭室！”

        安斯蒂琪和里德尔就这样被关了禁闭，事实上里德尔以前没被少关，比如因为将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

        但这是第一次，他没有一点解释，甚至心情舒畅。

        禁闭室里黑漆漆的一片，安斯蒂琪从兜里拿出一根蜡烛，又摸了一圈，发现没有火。

        里德尔伸出手试了一会，蜡烛重新燃起了火。

        安斯蒂琪惊喜地看着他：“汤姆，你从没让我失望过。”

        火焰静静地燃烧着，影子在安斯蒂琪和里德尔的脸上跳动着。

        门被打开一条缝，两份面包被递了进来。

        “是谁？”

        门很快又被关上。

        “你以前被关禁闭，也有这待遇吗？”

        里德尔摇了摇头：“没有。”

        安斯蒂琪点了点头：“那这面包能吃吗？”

        “最好不要。”

        被关禁闭的日子不算很长，但也不算短。

        在这期间一直有人送食物进来，有一天安斯蒂琪守在门口，门又被打开了。

        安斯蒂琪抓住了送食物的人的手腕。那人出乎意料的没有反抗，安斯蒂琪很轻松地就将他拉了进来。

        是安德鲁。

        “怎么又是你？”

        安德鲁一言不发，只是对她点了点头，就重新出去了。

        过了很久，安斯蒂琪再次开口：“那这面包，到底能不能吃？”

        “我不会下毒的。”安德鲁还在门口。安斯蒂琪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又或者…他会在这里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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