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魏常霆正在书房批阅奏折，见孙萍来了，抬眼打量了她一下，就边批边说道：“你是瞧不上那些燕窝银耳，还是觉得它们不够好吃？”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吃得简单点儿，不要太复杂了，省时。”孙萍回道。

        魏常霆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孙萍又补充道：“太子，这段时间你为我请夫子，我接受；为我备晚膳，我也接受，并且还要对你说一声谢谢。但是早膳，我真的就只想吃肉包和白粥，还请太子成全！”

        成全？孙萍这词用得，好像这是一件多么大的事一样。

        魏常霆在心底默默叹气，果然是个好心当做驴肝肺的人，罢了罢了。

        他便说道：“你既是太子妃，你想吃什么，给厨房说一声便是，何须专程来告诉我？”

        “我，我还不是怕你不答应……”孙萍嘟嘴皱了皱眉。

        “我，有那么可怕吗？”魏常霆放下手中的朱笔，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孙萍。

        “你……”孙萍不知道说什么了，魏常霆今日的态度好奇怪啊，想了想，只能说道，“多谢太子成全，那我就先告退了。”

        孙萍给魏常霆行了一礼，就赶紧离开了。今日的魏常霆，还是那个一巴掌将她嘴角打出血的魏常霆吗？

        孙萍走后，魏常霆坐在位置上呆愣了好久，孙萍终于觉得他可怕了吗？可他心里，为何会隐隐的不是滋味儿呢？

        “太子，太子妃刚刚来过啊？”这时，米公公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魏常霆点点头，然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小米，我，很可怕吗？”

        米公公愣住了，太子和太子妃之间，这是发生了啥啊？太子为何会问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米公公将茶杯递到了魏常霆面前，说道：“太子，您这不叫可怕，这叫威严。而且，您必须要有威严，才能震慑住大家，让大家对你心服口服啊！”

        魏常霆点点头：“说得也对。”

        米公公松了口气。

        “对了小米，”魏常霆又想起了什么，“你去让厨房多做点肉包，明早我也尝尝。”

        “啊？您也要吃肉包？”米公公睁大了眼睛。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魏常霆满脸不屑。

        “没、没有，您想吃什么都可以。”米公公说道。

        ··

        时间转眼就到了九月，离寒衣节还有不到一个月了。

        宫中各司的工作，准备了半个月后，已经初见成果。

        这半个月，孙萍倒是时常辗转于各司之间，监督着他们的进度，不敢有丝毫懈怠。

        但是安贵妃，却总能找到理由，逃避这些差事。把所有安排给孙萍嘱咐了一遍后，就当甩手掌柜，对这些事不闻不问了。

        孙萍也不想说什么，反正不负责任的人又不是她自己。

        可安贵妃这人也有趣得很，前半个月对这些事不闻不问，半个月后，就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检查一下各司的进度。

        查就查吧，反正这半个月大家有多辛苦，孙萍都看在眼里。

        安贵妃先去了尚服局，尚服局负责做各宫的冬衣。目前冬衣上的各式花样已经绣好，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裁制成衣。

        安贵妃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了看大家绣的花样。孙萍为了表现出自己这半个月对这件事很上心，就在一旁给安贵妃讲解着每件冬衣上的花样叫什么，分别是为谁绣的。

        安贵妃心里透亮，瞧孙萍这个样子，就知道孙萍想在她面前好好地炫耀、表现一番。

        既如此，那就别怪她了。

        于是，当安贵妃看到第三批冬衣绣样的时候，她的脸色，即刻就变了。

        “这批冬衣是谁负责的？做工粗糙，针脚稀疏，花不像花，叶不像叶。姚尚服，尚服局什么时候有做工如此敷衍的绣娘了？”安贵妃一脸嫌弃地将其中一件冬衣扔在了地上。

        姚尚服立即上前去看了看，然后说道：“回娘娘，这应该是陈司衣手下的绣娘绣的。”

        站在一旁规规矩矩的陈司衣，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立刻出列，跪在安贵妃面前说道：

        “娘娘明鉴，臣手底下的绣娘都是臣精挑细选过的，绝不会绣出这样的绣品。”

        “不会？那这批冬衣，你作何解释？”安贵妃指着冬衣傲慢地问道。

        陈司衣抬头看了看那批做工粗糙的冬衣，好像确实是她手底下的人绣的。但她印象中，又不记得谁的手艺有这般粗糙。

        “这……臣日夜督促着她们制衣，臣明明记得这批绣品质量上乘，臣也不清楚为何会变成这样啊！”

        “你不清楚，那太子妃呢，你也日日都守着她们制衣，你清楚么？”安贵妃看向了孙萍。

        “我……”孙萍还没想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只能说道，“这批冬衣，我确实见过，但上面的针脚手法，在我印象中，不至于差成这样。”

        “怎么，是你们的记忆出错了，还是本宫的眼睛看花了？”安贵妃顿了顿，“我管你们印象中是什么样子，本宫只认本宫眼前看到的！”

        孙萍立马替大家解围：“贵妃娘娘别这么笃定，或许是哪里出了差错，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把事情查清楚。”

        “时间？”安贵妃睨了孙萍一眼，“你还有时间吗？”

        说着，就带着人离开尚服局，往下一个地方去了。

        孙萍一天的好心情因为此事毁于一旦。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还有更多事等着她。

        安贵妃去了尚食局跟礼部，每个地方，安贵妃都能从中挑出一堆毛病来。

        比如尚食局的谷物发霉了，比如礼部的祭祀器具质量不达标等等。

        孙萍扪心自问，她这半个多月已经检查得够仔细了，为什么安贵妃一来，还是能挑出这么多毛病？而这些毛病，又确实是她之前没有注意到的。

        难道真的是她经验不足，还在不懂装懂吗？

        回到太子府后，孙萍心情特别不好。葛夫子给她讲学时，她都心不在焉。

        虽然今日安贵妃只是把发现的问题说了出来，并没有责怪她和这些负责人。但孙萍心里就是感到了隐隐的不安，她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第二天，孙萍带着小桔才刚进宫，就有个嬷嬷跑来找到她说，大事不好了。

        这个嬷嬷孙萍认得，是尚食局的张嬷嬷。之前她在尚食局的膳房里为王后做菜时，就是张嬷嬷非常热情地接待的她。

        张嬷嬷说，昨日她走后，安贵妃就派人将尚服局、尚食局还有礼部这些相关的负责人，以及他们手底下的人都抓了起来，关进了大理寺。

        又因为尚服局出的状况最多最严重，安贵妃就让姚尚服仔细盘查，最后查出，那些绣品没绣好的地方，是由陈司衣手底下，一个叫春如的绣娘所绣。

        所以，为了杀鸡儆猴，绣娘春如在昨夜子时，就被处死了！

        春如死后，其他被抓的人也忐忑不安，害怕安贵妃会追责到他们身上，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孙萍知道这些事后，脚下突然一软，不由得扶着小桔，往后退了几步。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夜之间，宫里会发生这么多变故，还死了人！安贵妃这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明明是她们两个人负责的，安贵妃为何招呼都不打，就擅自做主？

        还有，不就是出了一些质量上的问题吗？发现问题是好事，及时止损就行了，为何非要把人抓起来定罪呢？

        现在离寒衣节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把人都关起来了，这些活儿又让谁去干呢？

        孙萍还没想明白，迎面就跑来了一个小太监说：“原来太子妃就在这儿啊，您快去一趟凤仪殿吧，王后召见。”

        王后？此时见她，莫非也是为了这件事？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孙萍深吸了一口气后，就带着小桔，往凤仪殿去了。

        凤仪殿内，王后威严地坐在主位上，侧方坐的是安贵妃，底下还跪着三位总负责人，分别是尚服局的姚尚服，尚食局的李尚食，和礼部的殷尚书。

        孙萍一进殿，看见这些人，就知道安贵妃准备让王后来兴师问罪了。

        孙萍先不慌不忙地给王后和安贵妃行了一礼。

        “太子妃，昨夜发生的事，你可都知道了？”王后问道。

        孙萍点点头：“已经听说了。”

        王后：“那，你怎么看呢？”

        “回母后，臣妾觉得既然已经发现了问题，就应该去解决问题，而不是找人问罪，更不该草菅人命。”说最后几个字时，孙萍看向了安贵妃。

        安贵妃也白了孙萍一眼，说道：“王后，本宫可不是在草菅人命，那些残次品，确实出自绣娘春如之手。这等绣技的绣娘都能混进尚服局，说明此人不简单啊！”

        “绣娘春如？”孙萍有些疑惑，“为何我在尚服局呆了半个月，都未曾听说过有这么一位绣娘？”

        “尚服局绣娘众多，人手不够时还会去宫外请绣娘，你有不认识的，不是很正常么？”安贵妃继续不屑道。

        “我……”孙萍正要开口。

        “好了！”王后就打断了她，“太子妃，本宫见你能替本宫分忧，便把寒衣节的事全权交给了你。但是现在，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孙萍知道王后要开始怪她了，只好跪在地上说道：“回母后，此事确实是臣妾的疏漏，但请母后放心，臣妾一定可以处理好这些事，让寒衣节顺利进行。”

        “呵！”安贵妃轻哼了一声，“才半个月就出了这么多事儿，交在你手上，还怎么顺利得下去？”

        “安贵妃说这样的话，就不会觉得脸红吗？”孙萍正要开口反驳安贵妃，耳边就传来了一股沉稳且有力量的男声。

        她回头一看，来者，竟是魏常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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