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魏常霆穿着上朝时才会穿的官服，走进了凤仪殿。

        见孙萍等人跪在地上，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但他却没有要将孙萍扶起来的意思。

        进殿后，他给王后拱了拱手，就看着安贵妃说道：“敢问安贵妃，这半个月以来，你过问过几次寒衣节的事？”

        “太子这话什么意思？”安贵妃疑惑。

        魏常霆又看着王后说道：“启禀母后，据儿臣了解，这半月以来，安贵妃总是以各种理由逃避监察寒衣节的进度，把事情都甩给了太子妃。”

        “太子妃头一次做这些事情，肯定经验不足，正是需要有经验之人好好指导的时候。而安贵妃，作为跟太子妃一同操办寒衣节的人，却没有起到任何带头作用。直到这个时候，才出来各种挑剔，敢问安贵妃，意欲何为啊？”

        魏常霆竟然对这些事这么了解，连安贵妃的恶行他都了如指掌。孙萍抬头看向了魏常霆，她好像有点琢磨不透他了。

        “我，”安贵妃也急了，立刻站起了身，“太子这话说得，本宫若是不过问寒衣节的事，又怎会查出这么多问题？要不是本宫及时查了，到时候，还指不定会出多少乱子呢！”

        “但你若一开始就督促着他们，发现问题及时纠正，还会累积到现在，问题越来越多吗？”

        魏常霆又说道：“母后，太子妃确实经验不足，不太适合操办寒衣节。但是安贵妃，作为前辈跟长辈，却一直玩忽职守，这行为，是不是比太子妃要更过分些呢？”

        “你！”安贵妃指着魏常霆，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眼看着她就可以好好收拾一下孙萍了，怎知关键时刻魏常霆竟跑来维护孙萍。不是说孙萍并不受宠吗？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啊！

        “好了！”王后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太子妃跟安贵妃都有责任，那你们就下去好好改正吧！现在离寒衣节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本宫可不想你们再出什么乱子了。”

        于王后而言，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安贵妃的这些心思，她哪能不知道。但她也想好好考验一下孙萍，没想到她的儿子这就开始急了，急着维护孙萍了。

        急点儿好啊，急，说明很在乎，只要她儿子有了在乎的人，那她抱孙子不就指日可待了么！

        但是魏常霆却又开口道：“母后，儿臣还想说，既然太子妃对寒衣节的种种事物如此不熟悉，还出了这么多乱子。不如就别让她再操办了，母后还是另寻一位有经验的妃嫔吧！”

        孙萍：？？？！！

        魏常霆你不要太过分啊！

        帮着一起讨伐安贵妃可以，顺便剥夺了她举办寒衣节的权利是几个意思？

        孙萍就知道魏常霆没安好心，他早就不想让她举办寒衣节了，今日终于逮到机会了不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魏常霆跟安贵妃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孙萍目光死死地盯着魏常霆，魏常霆用眼睛的余光瞟了她一眼后，嘴角就微微扬起，露出了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孙萍心中的怒火即刻就燃烧起来了，但她强忍着，没有爆发。

        “太子妃，你呢，你可还愿继续操办寒衣节？”孙萍正难受着，耳边就传来了王后的声音。

        王后这话问得，什么叫做她可还愿继续操办？她当然不想放弃啊，她经手这件事，已经半个多月了。现在让她放弃，就不是她孙萍的风格。

        “我……”孙萍正要开口。

        魏常霆又打断了她：“母后，你就把太子妃还给儿臣吧！半个多月了，她呆在宫里的时间，比在府里还长。”

        孙萍：？

        这话听起来，怎么仿佛有一股浓浓的醋味？她在魏常霆心中，几时变得这般重要了？

        “哦～”王后听到这句话后，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既如此，太子妃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就回府好好休息吧。本宫会让何贤妃，跟安贵妃一起操办寒衣节。”

        看着跪在地上的孙萍，王后又补充道：“还跪着干嘛，赶快起来吧！”

        孙萍扶着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着王后，她开口道：“那母后能否放过那些被关在大理寺的无辜宫人？千错万错都是臣妾跟安贵妃的错，还请母后饶了他们。”

        既然魏常霆都把话说成那样了，那孙萍想继续办寒衣节，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了。但不管怎样，她都要为那些无辜的宫人求情。

        “好，此事确实不能完全怪他们，那就传本宫懿旨，去把他们放了吧！”王后非常爽快地放了人。

        因为王后心里什么都知道，今日之所以会把安贵妃、孙萍还有三位管事都叫来，就是王后听说为了这么点事，安贵妃不仅把一大批人都关进了大理寺，还处死了一位绣娘。

        安贵妃在宫中飞扬跋扈多年，向来都是视人命如草芥，王后特别看不惯她。奈何安贵妃家族有权有势，她哥哥永宁侯又是朝中重臣，王后再怎么厌恶她，都动她不得。

        本以为让孙萍去跟安贵妃合作，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但安贵妃还是死性不改，处处给孙萍使绊子，还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那位绣娘的死，王后也很惋惜。但人死不能复生，王后能做的，也就是把剩下的无辜宫人放出来了。

        孙萍自然不知道王后对安贵妃的厌恶与无奈，也不会知道王后想放人的心情跟她一样急迫。

        但只要那些无辜的人能够不被牵连，孙萍就觉得自己操不操办寒衣节，都无所谓了。

        ··

        从凤仪殿出来后，孙萍心中的大石才终于落下。而这块大石，不仅有那些被牵连的宫人，还有她这半个月所遭的罪。

        这半个月，她每天起早贪黑、忙里忙外、累死累活，却没有得到一点成果，还被人找出了一堆错误。

        虽然让她就这么放弃，她心有不甘，但她也确实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或许，真的如魏常霆说的那样，她没有经验，不太适合操办寒衣节吧！

        可是，让她自己承认自己能力不足可以，魏常霆说她能力不足就是不行！

        于是，看着跟他并排走着的魏常霆，孙萍就没好气地问道：“我不是说过，如果我做不好这差事，我也会自己担着，绝不连累太子你吗？你今日就把我这差事停了，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魏常霆冷笑了一声，“你丢脸都丢到母后那里去了，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差事，你还想怎么好好做下去？”

        果然是嫌她丢人，这个魏常霆，好好说一句话会死吗？

        “那是我一个人的错吗？若不是安贵妃来横叉一脚，我……”孙萍眼珠转转了几转，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对啊，安贵妃，一定是她在捣鬼！”

        “你想到了什么？”魏常霆竟然紧张了起来，莫非孙萍这么快就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没、没什么，”孙萍却遮遮掩掩的，并不打算把刚刚产生的想法告诉魏常霆，“太子若无别的事，我就带着小桔去宫里逛逛了。臣妾告退！”

        说完，孙萍就拉着跟在他们身后的小桔走了，不留给魏常霆一丝喘息的机会。魏常霆看着孙萍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在心里抱怨，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

        孙萍带着小桔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尚食局。然后就找到了今晨进宫时，在宫门口遇见的那位张嬷嬷。

        孙萍将张嬷嬷带到了尚食局一间无人的屋子里问话。

        “张嬷嬷，今日为何是你跑来告诉我他们被抓进大理寺的事？”

        对啊，为什么是张嬷嬷呢？张嬷嬷跟这件事有哪些关系，她为什么要告诉她？她是受人指使的吗？

        “我……”张嬷嬷用指尖在面前的围裙上摩擦了摩擦。低垂着眼帘，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张嬷嬷，你要是知道什么，你就说出来，娘娘一定会为你做主。但你要是受人指使，等娘娘查出来后，也一定不会放过你！”见张嬷嬷犹犹豫豫的，小桔就不得不推她一把了。

        果然，张嬷嬷一听到小桔这么说后，立马就跪了下去，向孙萍哀求道：“娘娘明鉴，老奴没有受人指使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嬷嬷，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孙萍问道，她并没有要让张嬷嬷起身的意思。

        张嬷嬷环视了一圈儿周围的环境，确认安全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因为、因为老奴的弟弟，是负责清点和看管食材的宫人。这次尚食局的食材出了问题，第一个抓的就是老奴的弟弟。”

        “老奴得知尚服局的绣女死了，害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老奴的弟弟。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娘娘您才能救他，所以一大早老奴就去宫门口等娘娘了，老奴想要娘娘还弟弟一个清白！”

        “清白？”孙萍总算是从张嬷嬷口中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难道，你弟弟是被冤枉的？”

        “娘娘圣明啊！”张嬷嬷开始激动起来了，“那些谷物，都是老奴的弟弟还有他手底下的宫人每天反复确认，仔细检查过的，要是发霉了，弟弟还会发现不了吗？”

        “弟弟说，安贵妃来检查的前一天，食材都是好好的。怎知安贵妃来检查时，就、就成了那样了啊！”张嬷嬷将音量减小了一点，“所以，大家都在怀疑，是不是有人将食材掉了包了！”

        “掉包！”当这个词真的从张嬷嬷口中说出来时，孙萍心中的感情是有些复杂的。

        因为掉包这事儿，起初只是她个人的一个不成熟想法而已，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跟她的想法一样。

        孙萍矜矜业业了半个多月，在她的印象中，不管是冬衣还是谷物还是器具，都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但安贵妃是前辈，她以为在前辈的眼中总能发现后辈的不足，所以安贵妃发现这些问题时，她也没有多想。

        直到出了凤仪殿，跟魏常霆对话那一刻，孙萍才突然明白。安贵妃之前明明对寒衣节的事漠不关心，她怎么突然就心血来潮，想查查寒衣节的进度了？

        原因就是，那些东西被人掉包了，安贵妃只要去查，就必然会有收获。然后她就可以借着这件事，兴风作浪了。

        可安贵妃为什么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搞点事情出来呢？难道只是单纯地想把那些人关进大理寺？还是想要绣娘春如的命？又或者是……

        孙萍想到了更可怕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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