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反制

　　常直听了，一愣，怎么将他忘记了？原来刚才严鹤雷跟着到‘庆利恒’时，看到那些伙计在招呼客人以及本店客人络绎不绝，而隔壁的门可罗雀，便深感兴奋不已。加上知道常直要与柳掌柜的对账，自然不好在旁，便对常直说自己到处逛逛。

　　常直忙于店里的事，无暇顾及他，便由他去了。

　　一旁的丹心道：“我刚才见他到那条小巷子里去了。”顿了下，又道，“似乎是一个人，没有带小厮。”

　　“什么？真是胡闹。”常直的脸一变，招了李大叔过来，与他一说，李大叔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先不论那几个监视常当家的人，就算平时，严府的小郎君也不能一个人到处走。万一碰着了，磕着了，可乍办？

　　“这样吧，你让那两个护卫去找找他。务必将他找到带回来。”常直按了按头，甚觉疼痛。

　　“可那些人的目标显然是你，他们一直在盯着呢。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恐怕......”李大叔颇为犹豫。在他心目中，常直自然是最为重要的。

　　常直感激地一笑，道：“放心，黄忠肯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到时万一真有什么危险，我会见机行事的。”见李大叔尚在犹豫，便又道：“李大叔，我们不是在常家，而是在严府。”

　　换言之，常直这个孤女自然比不上严府的嫡孙重要。

　　李大叔不觉暗叹一下，看着眼前身量小小的人儿，还是稚嫩的小脸，却一副要顶了半边天的样子，自己尚且还要依附于她，又怎能不为她分忧呢？何况，她在严府事事处处小心翼翼，不过是想于这世间为她，为自己这些人挣得一瓦遮头，自己又如何能拖她后腿？

　　当下便令那两个护卫前去寻找了。常直想了想，探头对柳掌柜的低语了数句，柳掌柜便匆匆离去了。

　　常直等人便按照黄忠所说的，一路驶进了隔壁的小巷里。果然，刚转角，便有五个包着头巾的汉子出现在巷子的另一头。

　　看到他们的瞬间，常直便觉有点不妥，未及细想，那些汉子已疾风般冲了过来。车夫立刻掉转了车头，瞬间已转进了另一条小巷。领头的汉子似乎愣了愣，脚步却没有停下，嘴里喊了一句什么，梅花正感莫名其妙，这话似乎不是扬州话，便见常直与丹心脸色大变。后面向汉子们放箭的李大叔赶了上来，急道：“小姐，他们是鞑子。”

　　什么？梅花脸色一变，便听得常直道：“我知道，刚才听到他们说的话了。”

　　若然是平常的土匪还不可怕，可这是鞑子，杀人如麻的鞑子。他们不会怜香惜玉，也不会怜惜弱小，对那些小乞丐更不会手软。如此一来，黄忠还可能阻止他们吗？

　　李大叔跃到车上，一掀车帘，对常直道：“小姐，我们不能这样逃，他们很快便追上了。这样吧，让丹心和你换了衣服，我背着丹心跑，到时他们只会往我的方向追。”

　　一旁的丹心立刻点头。常直眼一湿，她没想到，刚才的盲目自信竟让众人陷进如此的危险境地中。她捏紧了帕子，不作声。

　　李大叔急了，道：“小姐，你放心。我对扬州城熟悉得很，左穿右插的，一定可以将他们引开的。何况，丹心与我都有些拳脚功夫，到时也可放开手脚与他们一拼。你脱险后可尽快到衙门找捕快来。”

　　常直依然沉默不语，倏地，抬起了眼，一掀车帘，朝即将冲上来的鞑子‘叽里呱啦’地嚷了一句，那些鞑子一愣，竟停下了脚步，马车便如箭一般冲出了小巷。

　　他们后面，小眼、矮个乞丐带着一帮小乞丐冲了出来，巷子两旁的屋顶亦站满了小乞丐。他们不约而同地朝那些鞑子撒着泥沙。鞑子们猝然不及，已被满空的泥沙泼了满身。那些泥沙自然也掉进了眼里。一下子，他们便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钻，揉着双眼，哇哇大叫。

　　忽地，一张大网撒了下来。接着，黄忠领着数十名乞丐，拿着棍棒朝那些鞑子打去。

　　眼里进了沙，又被网罩着，鞑子们的反应自然迟钝了些。现在又遭到棍棒的招呼，更是叫得厉害。仿如被困的野兽般，嗷嗷着。

　　有的小乞丐胆怯了，手脚便慢了下来。领头的鞑子发了狂般冲向他们。黄忠一见，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刀，一刀捅了过去。

　　一下子，便插进了鞑子的胸膛。鞑子头上的包巾早已被他们扯了下来，露出微卷的黑发，颧骨高高突起，眼球褐色，眼外角上扬。

　　小乞丐们一下子愣住了。他们哪里见过这种人？有的甚至惊叫出声：“妈啊，妖怪啊。”

　　其余几个鞑子见自己的领头被刺倒在地上，更是怒火冲天，在漫天的尘沙和网里冲着他们挥拳头，吓得几个胆小的乞丐扔了手中的棍棒，便往外冲。

　　黄忠最先反应过来，他知道一旦他们逃散了，但凡有人被这些鞑子捉到，必然活不了。忙大喝一声，道：“这些是鞑子，杀老百姓的鞑子啊，别怕，我们已经将他们圈住了，衙门的捕快很快就到了。冲啊，为了赏银。”

　　他率先拿着棍棒冲了上去，小眼和矮个自然亦跟随着。其余的小乞丐一看，倒也不怕了，又拿出棍棒朝鞑子们打去。

　　鞑子们又气又急，眼里的沙子尚未揉去，又有无数棍棒往身上招呼，想冲过来杀人，却被那张网网住了，束手束脚的，只气得嗷嗷直叫。

　　一片混乱中，柳掌柜的带着衙门的二十多个捕快赶到了。

　　小乞丐们一看那些捕快到了，双腿一软，直接摊在了地上。再看到那些鞑子一个个被捉走，此刻方有点后怕。

　　柳掌柜和一个领头的捕快走了过来。那捕快拍了拍几近虚脱的黄忠，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道：“捉住这些奸细鞑子，你们功不可没，放心，衙门的赏金必然会发到你们手上。”

　　折腾了一个时辰的小乞丐们此刻方喜悦万分，欢呼起来。

　　柳掌柜的朝黄忠一笑，做了个赞许的动作，又低声道：“常当家的让我告诉你，她给小乞丐们的赏钱稍后便会让人带给你。另外，对这些小乞丐不要说实话，就对他们说，这些都是衙门里赏的便好了。”

　　黄忠的眼睛闪了几闪，随即了然地点了点头。毕竟人多口杂，若然让这些乞丐知道他背后的东家是常小娘子，恐怕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她，脱险了吧？黄忠看看巷子的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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