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遇险（一）

　　常直也以为自己脱险了，当她嚷出那一句话后，鞑子已停下了脚步，随即黄忠等人便赶到了。正当梅花与丹心连连拍着胸膛，长吁一口气时，一支长箭呼地钉在马车上。

　　“嘶”，马儿一声惊叫，车夫差点掉到了地上。瞬息间，李大叔骑马上前扶了他一把，待他坐稳了，勒住鞭子，便看到巷子尽头站着两个身形高大的鞑子。

　　不，准确地说，是三个人。只不过另一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已。

　　李大叔一看那衣裳和身形，心里咯噔一下，直往深渊下坠。

　　马车里的常直等人亦察觉了异常，不过，她没有贸然掀开车帘，只是静静地等着。果然，须会，外面便传来鞑子的声音。

　　对方高叫了一声，李大叔沉默着，车内的常直和丹心亦面面相觑，只有梅花一脸的莫名其妙，待要询问，便听得常直亦回了一句‘叽里呱啦’的话，梅花顿时大惊，看向依然一脸平静的常直。

　　她，会鞑子话？

　　此时，车外再次传来人声，只不过这次不再是鞑子话，而是生硬的汉语，梅花自然听懂了。

　　“你，你是谁？怎么会说我们的话？”是一把粗糙的男声。

　　常直一笑，道：“我曾是你们最亲近的人。”说着，敲了敲车身。

　　“最，最亲近的人？”对面的鞑子皱着眉头，似乎不理解这话的意思。常直又一笑，道：“自然是你们最亲近的人，你们的首领孛儿只斤.拖雷最亲近的人。他吃羊肉前必须喝一碗羊血，这习惯若不是最亲近的人怎么会知道？”

　　一听及此话，对面的鞑子脸色大变，两人面面相觑，又低下头嘀咕了几下，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趁此间隙，常直打开车帘子，低声问李大叔：“这两人你可有把握拿下？”

　　李大叔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拿下这两人没问题，关键是鹤雷小郎君在他们手上，现在还趴在地下，一动不动。显然受过刑了。到时动起手来，恐怕会更伤他。”

　　常直脸色一变，打眼看去，果然，便见到严鹤雷那微微发胖的身形。

　　此时，鞑子似乎商量好了，那人又问道：“你是谁？”这便是想进一步确认她的身份了。

　　常直沉吟了一下，方道：“你对你们首领最亲近的人如此态度？你不怕你们的首领知道？

　　按照鞑子的习惯，如果是首领的女人的名字，是不允许其他人知道的。否则，便视为不敬，是要上祭坛的。

　　对面的鞑子大惊，脸上闪过一丝忐忑。与他接触的人只说这是常府的当家，亦是常老大爷的未来儿媳妇，若然能将她抓住，便可以报当年之仇。可没想到，这女人言语间竟似乎与首领熟悉，甚至还是首领的女人？

　　首领常常抢了汉人女子为妾，也不足为奇。但，听对方那音色，年岁似乎不大。何况如果是首领的女人，又怎么可能落到扬州，并进入严府呢？

　　若然不是，她又知道首领的习惯，刚才还喊出了首领的乳名。需知道，在他们的族里，只有最亲近的人方能叫首领的乳名，其他人是不被允许叫的。

　　正当他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时，又听对面马车里的女子道：“你们首领常年佩戴着一枚白玉扳指，这扳指据他说是他亲祖父留给他的。这扳指现在恰好在我这里。你们要看吗？”

　　鞑子一听，脸上闪过一丝喜悦，单凭几句话，自然不能证明这女子与首领有关，但若然首领连最贴身的东西都送给了她，那她说的必然是真的了。

　　领头的鞑子遂上前，双手合什，拜道：“请给我们看一眼。”只需一眼，他便能确认对面的人是敌是友。

　　常直倒也爽快，将一枚扳指递到车外，交给李大叔，对他道：“请他上前拿吧。”

　　李大叔心领神会，接过扳指，忽又道：“你们首领的扳指是圣物，不能见血，地上的这人你们先将他放到另一边。”

　　鞑子急于看扳指，当下便提着严鹤雷到空地处，将他扔在地上。严鹤雷依旧一动不动，李大叔看了，心一紧，死死地抓着扳指，低声对常直道：“小姐，这鹤雷小郎君恐怕商得不轻。”

　　常直点了点头，道：“按计划行事。”李大叔待要再说，常直却冲他摇了摇头，道：“若然他有事的话，我们也别想回严府了。你的身份文碟刚搞好，应该好好过生活，不能再东躲西藏。何况，目前来说，我们尚没有瓦遮头，除了严府，我们无处可去。”

　　李大叔一听此话，眼圈一红，几十岁的大男人什么风浪没见过？以前跟着她父亲时，再残酷的战斗都经历过，何尝如此憋屈？

　　常直却冲他一笑，道：“现在的我们已经很好了，李大叔，想想你以前的同袍，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或是少了胳膊缺了腿的。再想想因战乱流离失所的。”

　　李大叔亦笑了，他点点头，道：“小姐与老爷一样，都是乐观的人。”

　　那两个鞑子见李大叔只是拿着扳指，没有上前的意思，又嘀咕了下，方道：“你将扳指放在中间，然后倒回去，我们再去拿。”

　　李大叔一愣，这鞑子看来比想象中要聪明，正在犹豫间，便听常直道：“可。”他只得跟着做，刚放下扳指，便听到巷子外传来一阵笛声，时高时低，时长时短。

　　不一会儿，马车里传来阵阵箫声。似乎要与那笛声争高低似的，两声之间你追我赶，我躲我找。

　　鞑子开始听到这些声音时，立刻警觉起来，可他们吹了好一阵，外面依然寂静无声，巷子的那头依然是一辆马车，一匹马，一个人。他便混不在意了，加上那笛声与箫声很快便消失了。待消失后，周围又是一片寂静。

　　鞑子便放下心来。他们留下一个在后面护卫，另一个则一步步地走向扳指，正待拿起扳指，李大叔却仿如饿狼般扑向对方，一把刀舞得飞快，他尚未及回过神来，那刀已插进了他的心脏，随即仰面倒下，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李大叔。

　　李大叔自然不及看他，欲待再扑向另一鞑子时，墙壁上面却嗖的一下，一支暗箭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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