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流言

　　翌日，中秋佳节，扬州城到处喜气洋洋，严府却静悄悄一片，虽然府里的日常行事与往年差不多，但丫鬟婆子们皆小心翼翼的，就连鹤印也乖乖地待在家里，不敢外出。因此，整个严府处于一种诡异的平静中。

　　皆竟鹤跃刚去不久，鹤雷又遭此横祸，加上老太君身子不太爽利，等各房早上请过安后，便令他们自行归院了。

　　大房的大夫人被严鹤鸣拘在雁平堂念经拜佛，严诺又是大归的小娘子，除了请安，整日只呆在隐茵阁里侍弄些小点心之类的。严鹤鸣又素来对这些节日不大上心，大房更是静悄悄的了。

　　二房不用说，鹤跃之事打击太大，没人敢欢声笑语。

　　三房的鹤雷还躺在床上呢。

　　因老太君身上不大爽利，四房自然也不敢太过张扬。

　　不过，到底是中秋佳节，各房的份例，打赏，厨房的吃食自然一样都不会少，不会缺。

　　午饭过后，王氏找了个空隙，令人拿了些许点心，便往严笙的小院子来。鹤跃的离去对二夫人的打击太大了，又因为钱姑爷的事，严笙这些日子一直都住在严府。

　　眼看着此事将成，她便喜上心头。不过到底不敢太过张扬，因此便只吩咐丫鬟婆子在自己的小厨房做些好吃的便罢了。

　　这不，刚吃完，便看到王氏过来了。

　　她虽然争强好胜，但对于这个嫂子，她始终不敢太过得罪，毕竟自己的母亲如此羸弱，以后这个家还是嫂子作主的。

　　因此，一看到王氏，便笑着道：“我正待要过去找你呢，你倒来了。”

　　王氏点点头，两人又说到今天早上去看二夫人时，二夫人依然病恹恹的样子，不觉一阵黯然。

　　“虽然老太君让我们自行安排节目便罢了，但我见她身子不太爽利，我还是不放心。想过去尽尽孝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呢？”王氏道。

　　严笙立刻道：“那自然要的。”老太君是这严府的话事人，以后钱姑爷若想混得开，傍着严府总归不会有错。

　　两人便往端雅堂而来了。

　　走到半路时，王氏指着另一条小径道：“这边的龙眼听说熟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严笙有点莫名其妙，王氏一笑，道：“若然熟了的话便可以令人晒干，届时可以做些小点心，褒些糖水给父亲吃，听说有提气作用。”

　　严笙一听，也不顾刚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疑惑了，赶紧道：“那便去吧。”这些日子她可是费尽了心思在讨好二老爷。

　　两人便往龙眼林这边来。

　　但刚转角，便听到林边传来一阵低泣声。严笙挑了挑眉头，刚想喝斥‘谁在哪里’？王氏却一拉她，往旁边的树丛躲。

　　“先听听是什么事，你这样一喝，人就跑了。最近家里的事多，万一是与鹤跃有关的呢？”王氏小声道。

　　严笙一听，当下便点了头。鹤跃之事是二老爷令她去查的，但查到最后竟不了了之，这让她很是憋屈，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

　　此时，那低泣声停止了，传来一把哀哀怨怨的声音：“我这命，也就这样了。原以为自己努力一下，总能得到命运的青睐，现在看来，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

　　“姐姐，要不，我们再求求老太君吧。”

　　“你都叫她是老太君了，不是叫祖母。她是我们的祖母，更是严府的老太君。”

　　严笙大骇，原来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四房的严穆和严弱。她未出嫁前，心高气傲得很，素来瞧不上严穆小小年纪便故作深沉，更瞧不上那个怯怯弱弱的严弱。因此，除了平时的节日或祖母请安时，几个嫡女会聚在一起聊几句，便再无交集。

　　眼下，她们竟似乎对老太君有所不满，这还得了？这是大不敬。

　　她待要冲出去，拿出长姐的身份喝斥她们，却被王氏拉住了，回头一看，王氏摇了摇头，示意她往下听。

　　事出总有因。王氏张着嘴说出这几个字。严笙想了想，也对，按照她们姐妹的性格，断不敢在背后编排老太君的，除非这事特别大。

　　“可，那可是你的婚事啊。难道，难道你就真的嫁给那个可以做我们父亲的人吗？”严弱颤颤巍巍地道，不知在害怕什么。

　　王氏皱了皱眉头，这声音一听便很惊恐，正常来说，两姐妹私下之语，应该是比较淡然的。很显然，她似乎是知道有人有旁偷听的。

　　可不要坏了事。

　　她偏头看向严笙，而此时的严笙却被听到的内容惊得差点跳了起来，自然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了。王氏放下心来。

　　“有什么办法？父亲做了县丞，便相当于进了官场，这可是老太君日盼夜盼的好事。她会不同意这门婚事呢？”严穆冷冷地道。

　　“你别说了，我就认了这命吧。想来，宝应县令夫人的名头也没有委屈了我。”严穆凄然地道。

　　严弱自然又是一番安慰。

　　这边厢，严笙已然被听到的话惊得合不拢嘴了。‘县丞’、‘宝应县’这几个字直砸向她。

　　这是怎么回事？她便要冲出去问那两姐妹，不料，那边的低泣声已然没了。冲过去时，那两人已消失不见了。

　　她一把拉住王氏，咬着牙道：“我们现在就去找她们问个清楚。”

　　王氏暗叹一口气，道：“这是闺中女儿的私话。如若她们不承认，你能怎么办？何况她们也没说什么，就埋怨了几句，难道你还能报给老太君，责罚她们？那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啊，不过埋怨了几句而已。自己就这样巴巴地赶去兴师问罪的，恐怕老太君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说自己没有姐妹情份。可刚才她们说到什么县丞、宝应县之类的。这又让严笙深感不安。

　　毕竟那位置还未到手啊。

　　她死死地捏着帕子，咬着唇，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王氏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便道：“要不，你去找找父亲？钱姑父毕竟是她女婿，他不会不管的。”

　　对啊，她还有父亲。正待严笙想急急离去时，王氏又一把拉住了她，道：“你不能将她们姐妹私下的话告诉父亲，不然的话，父亲就会第一时间训斥你，而不是先听你说话。”

　　偷听别人说话，那是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小娘子。但凡大户人家，断不会做这种龌龊事。

　　严笙点点头，道：“放心，我会说是姑爷那边的人听到了风声，所以派人过来问问的。我自会和姑爷合了口供，不让父亲发觉异常。”

　　王氏笑了笑，便随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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