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有喜

　　自当朝对漕运业大力扶持后，无论是官船还是客船的航次都多了起来。航运业自此欣欣向荣。伴之而来的，海盗也蠢蠢欲动了。这是必然的。一事有一利必有一弊。

　　萧文浩自然不会不知道这等情况。不过，这些海盗终究只是小打小闹，偶尔闹出一两条人命，也不过是小事一桩，还没有达到惊动京都的时候，他自然也乐得清闲，只让手下人盯紧点便罢了。

　　可现在一查探之下，方发觉了些许端倪。原来这些海盗并不像平时的海盗般，纪律松散，抢完货物，杀了人便退到安全之处，待风声过后又出来打劫。

　　据文件所写和探听的人回来汇报，这次的海盗进退有度，且只打劫粮商，至于其他的货物，他们一律扔掉。

　　虽然本朝战乱刚过，北方大部分地区因为战乱，农业受到重创，人们流离失所，缺衣少吃的，若然那些人打劫粮食，尚可理解。但只打劫粮食，却扔掉衣物，甚至一些贵重物品都扔掉，便令人甚觉怪异了。

　　何况，这不是北方，这是江南。纵然过去几年战乱，但作战地方大部分都在北方，江南受到的影响很少。相应的，农业经济受到的影响必然也少。目前来看，纵然再普通的家庭，若有薄田数亩，要维持温饱也是不成问题的。按照往日经验，这些海盗大多数皆是由一些家中过于贫苦，无良田无资产的人组成，他们的首要目的除了抢劫粮食，金银珠宝也是被抢劫的重点。

　　可这次的海盗对于金银珠宝不甚感兴趣，专对粮商进行抢劫。这便令人感到非常怪诞了。

　　再想想严鹤鸣所说的，萧文浩不觉脸色一整，难道这些真的都是鞑子所为？再想想此时临近冬天，鞑子所处的地方已然寸草不生，他们的当务之需自然是可以维持生命的粮食。也就不难理解为何这些日子以后，他们抢劫的皆是粮商的货船，而不是金银珠宝的了。

　　萧文浩站了起来，背着手于书房内走来走去。

　　这可是重大的发现。鞑子与普通海盗是不同的。纵容鞑子抢劫粮食，相当于通敌叛国了。他倏地往外走，便想前去找水陆转运使司。他毕竟只是副使，上面还有个正使呢。

　　这时，萧老太爷却派人请了他。

　　他立刻清醒过来，这种重要之事，应该先与自己的爷爷商量，毕竟当年萧老太爷还是太子太傅呢。他对朝廷的走向以及敏感度定然比自己高得多。

　　等到萧文浩从萧老太爷处回来时，已然一身轻松。爷爷说得对，这些海盗是鞑子之事证据尚未明确，不能贸然行事，不然，会被人参一本的。何况，他上面还有个正使呢。到时出了事，自然有人帮他顶着，他何必先出这个风头呢？

　　自此，他便将这件事放下了。这是严鹤鸣万万没有想到的。

　　严鹤鸣因为查探绑架常直一事，从某些端倪中发现这些海盗很不正常，再一分析之下，觉得是鞑子的可能性非常大，但一来，他没有确切证据；二来，他没有官身，调查之人也只是自己的贴身小厮罢了。如此一来，很多数据以及信息便相差太多。因此，才特意提醒萧文浩去查一下。

　　他没想到，萧文浩却因为自己的私心放下了此事。之后，酿成大祸。这让他后悔莫及。

　　严鹤鸣自马球场上回来后，便令人打听常直是否已回来，得知她也回来后，方放心下来。那个绑架之人未找到，她又得罪了袁家小郎君，凡事自然小心为上。

　　此刻的常直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因为她现在全副精力除了应付店铺之事，还要兼顾一下严府之事。之前，因王氏、严穆协助她管理严府，她便可以全力看顾店铺。但昨天王氏派人来说，自己身上不大爽利，这些日子恐怕不能再管严府了。

　　虽有严穆，但究竟杂事多，因此从城内店铺回来后，便立马处理了府内之事，待处理完毕，已到酉时末，胡乱吃了几口饭，便带着梅花往王氏处来。

　　刚走进院子，便见院子里与往日的沉郁气氛大不同。无论是廊下擦尘的丫鬟，还是淋花的，喂鸟的皆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鹤跃离去后的沉郁一扫而光。

　　这让常直大为惊异。刚走至大厅，王氏贴身丫鬟菊青笑意盈盈地走了出来，正吩咐着人：“让他们仔细点擦。哪里的地上有水，滑了，仔细我剥了他们的皮。”厅内立着数位婆子丫鬟，皆齐声应是。

　　菊青待要再说，抬眼一看，见到了常直，立刻笑道：“常小娘子可来了。我家娘子正念叨着呢。”

　　厅内丫鬟婆子见状，见到菊青的眼神后，便立刻有序地退了下去，各施其职去了。

　　常直笑道：“听说三嫂的身子不大爽利，便过来看看，现在可好了？”

　　菊青抿嘴一笑，捂着嘴巴凑至常直跟前，低声细语了数句，常直的脸藤地红了起来，又抿嘴一笑，道：“这下可好了。想必二老爷和二夫人高兴坏了。”

　　“可不是，二夫人这些日子一直躺在床上。一听此事，立马便起来了。吩咐人做这做那的。又叮嘱了厨房，在饮食上一定加倍小心。”菊青笑道。

　　常直点点头，笑道：“二夫人一直心情不好，现在能起来安排诸多事项，总算好了。”

　　菊青笑着点点头，打了帘子，让常直进到内室去。王氏歪在靠枕上，端着碗燕窝在吃，一见常直，便将燕窝递给菊青，掀开盖着的毯子，正待下来相见。

　　常直赶紧碎步上前按住她，笑道：“唉呀，我的三嫂，你还跟我客气。快快坐下，小心点。”

　　王氏抿嘴一笑，道：“哪里就这么娇气了。”虽如此说着，还是缩了脚回去，又重新靠在引枕上。

　　两人寒暄数句，王氏又问了问今天的赛果，得知扬州队依然摘得桂冠，自然欢喜不已。又说到了萧文浩以及吴氏之女。

　　“听说他们下个月便成亲了。贴子都送到府上了。”梅花笑道。

　　王氏点点头，道：“那可真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你见过吴氏之女？”常直道。

　　“自然。那可是个妙人儿。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骑射也不在话下。”王氏笑道，想了想，又道：“听说她是女子队的领队，明天你得空可去马球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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