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兄弟姐妹 徐家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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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五百柄刀的订单还是由褚牧野和铁匠铺老板敲定的,其中具体的细节徐广陵并不清楚,只知道在茶马市转完一圈回到铁匠铺时,跟褚牧野讲完价的铁匠铺老板已经是满头大汗几欲虚脱,整个人都像是在玄武湖里涮过一次。
而特别让徐广陵感到惊喜的是,褚牧野居然成功地跟老板把订金压到了一百两银子,这让囊中并不宽裕的徐广陵感觉自己果然是捡了个宝贝——
他也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前世幽州道的战火兵燹几乎从未断绝,但褚牧野手下的粮官署居然还能连年盈利,用白花花的银子和鼓囊囊的米袋堆满了辽东城大仓。
不过相比于徐广陵的喜出望外,褚牧野则仍然显得忧心忡忡。
两人一路走出茶马市,褚牧野终于还是没忍住,拽了拽徐广陵袖子:
“这买卖,你确定能赚钱?”
徐广陵嘿嘿一笑:
“你就等着吧,五六个月内,我保证金陵城中刀剑的价格窜得比烟花还快!”
平生只佩服徐广陵的诗词文章,却对他的生意头脑毫不信任的褚牧野,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
随着两人将金陵城茶马市抛在身后,独属于市集的喧闹声也渐渐减弱,最终消隐于早春的禽鸟啼鸣声中。褚牧野若有所思地低着头,一边踢飞一块小小土砾,一边低声问道:
“你让我把你说成是叶家的人,是想搞叶参他们一把?”
徐广陵耸耸肩:
“我还犯不上和这群纨绔勾心斗角,只不过买卖刀剑毕竟是容易引人猜疑的举动,还是隐藏身份为好——我可不想让金陵城传说,那个被逐出家门的徐广陵秘密订购了五百柄精钢长刀,说不定来日就要聚众起事、带着五百佩刀壮汉杀上京城……”
褚牧野闻言哈哈大笑,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
“徐广陵!”褚牧野惊恐地审视着身边的白衣公子,“你他娘不会真要造反吧?”
徐广陵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造你个锤子!”
两辈子都只想当忠臣名相不想当乱臣贼子的褚牧野这才松了口气。他活动了一下手臂,歪着头咂咂嘴,嘿嘿笑道:
“只要你不造反,那在这金陵城中,我褚牧野什么事情都可以帮你!”
徐广陵玩味道:
“咱们可刚认识没几天呢,你就这么相信我?”
褚牧野拍了拍胸脯——就在他久经洗涤的衣襟中,藏着一只火铳,和一本无数次修补装订的《望潮集》。
“闻其言,则知其人。”前世同样只是出于对幽州道大督军的仰慕、便只身跋涉千里来到北境从军的褚牧野,冲自己的诗词偶像挤挤眼睛。
徐广陵嗤之以鼻,浑然没把这小子的马屁当回事。
一辆马车吱吱呀呀地从两人身边驶过,在驾车马夫的咳嗽声中,徐广陵瞟了一眼马车篷上随风飘扬的耐冬花旗,随即低下头默默走路。
“真不打算帮徐家一把?”褚牧野盯着徐广陵,“这些日子徐家的产业可被叶家许家侵吞了不少,就算徐家内乱,恐怕也忍不了这些本地豪族的飞扬跋扈了——华林诗社徐家没人出场,已经是大大丢了脸面……”
“我不是人?”徐广陵撇撇嘴。
“你也算人?”早已得知徐广陵在华林诗社上“丰功伟绩”的褚牧野,悍然出言不逊,“你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徐家弃子,也能算代表徐家出了场?更别提你那个什么‘大笑大笑’的歪诗简直狗屁不通……”
徐广陵摇摇头,怜悯叹道:
“可惜你是没见过一个姓柳的王八蛋,不然就会知道,还有比我这几句更歪、更狗屁不通的呢……”
这辈子根本没听说过柳长春名号的褚牧野,瞪着金鱼般的大眼睛一头雾水。
“总而言之,”褚牧野拍了拍手掌,警告徐广陵道,“金陵城这些世家大族,下一次比较大的聚会应该就是清明节的祭祖大会了……如果叶家许家和你们徐家图穷匕见,也应该差不多是在那时候——你要是还想给你们危如累卵的徐家做点事情,或是想保住你那个娇滴滴的未婚妻别落到许荣华手里,最好还是做好准备……”
徐广陵抬起头,看着天间浮云轻轻一叹,摇头道:
“他们愿意为一把金陵城的破交椅争来抢去,我懒得管。”
褚牧野冷笑道:
“你不是懒得管,你是心里揣着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管。”
徐广陵蓦然间有些出神,恍惚想起,前世的那个褚左参军,好像也是这么善于洞察人心;每当幽州道大督军独自登上辽东城楼对月饮酒时,柳长春、霍安国、陆文濂这些谋士总是以为大督军在忧心将来的战略布局、兵卒训练,可唯有同样出自江南佳丽地的褚牧野会尖锐指出,咱们的大督军明明是在怀念过去那些吟诗作赋、裘马轻狂的少年岁月。
“徐广陵,我劝你一句。”褚牧野在徐广陵身前停下脚步,并不回头看向徐广陵,而是负手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可以为了理想舍弃很多东西的人,但每个人的一生之中,总有些东西是不该、也不能就这么丢掉的……”
徐广陵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吗,褚牧野你想必不知道,在每夜萦绕心头的梦寐之中,那个如今已经变成黑木灵牌的女真少年,居然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啊……
……
金陵城西,叶家别院。
一袭亮丽的红影,飞快穿过小院中栽种的棵棵修竹,如乳燕归巢般直奔花园深处的那座二层小楼而去。还在小院中侍弄花草的丫鬟们看见了这幅熟悉景象,也只是先相顾对视,然后掩唇轻笑:三小姐怎么又来了!
小楼上,白衣女子坐在案前,先是将一杆紫狼毫小楷笔搁在笔架上,然后一手托腮,一手翻动着那本《望潮集》,轻蹙着绣眉想找一篇适合抄写的诗词。
首先翻到的是“腻红匀脸衬檀唇,淡烟笼月绣帘阴”“一颗樱桃樊素口”之类的旖旎之作——若是换在往常,她或许还挺喜欢这种风格,但如今再看,却不免有些提不起兴致,甚至还会暗暗咬牙切齿,心想这些淫诗艳词说不定是那登徒子哪天逛青楼写给某位妓女花魁的,于是素手暗蕴怒气哗哗翻过几页。
之后映入眼帘的,则是几篇遣词造句老练许多的诗文,显然已经不是那人年少时的游戏之辞,而是高中探花以后在长安所作、正正经经抒发胸臆的不平文章了。不过不同于其他金陵才子们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慨文句,这本诗集的无良作者,当时总共也才十八九岁大更是除了去长安赶考几乎没出过扬州道一步,居然煞有介事地写起了边塞诗词,让人不禁怀疑这些苍凉冷厉的塞外歌行是不是某个北境资深幕僚的捉刀代笔。
白衣女子皱着眉头,睫毛轻颤,视线从“燕兵夜娖银胡觮,汉箭朝飞金仆姑”的《鹧鸪天》,一直划到“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的《六州歌头》,心想这登徒子怕不是中了探花后烧坏了脑子,明明是一介文弱书生却想着在塞外征战沙场。
哼,一定就是脑子坏了……平日里一向以淡然态度示人的叶家二小姐叶平萱,此刻却紧咬着银牙恨恨想道,也就是你脑子坏了,才会干出什么提剑杀人的勾当……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脚步声,叶平萱神色一紧,急忙将桌上几张抄满诗词的宣纸揉成一团,扔在桌边,然后拿起那本《望潮集》,正欲找个隐蔽地方藏好,结果拿书手的腕部就已经被人紧紧握住。
“二姐你看什么呢,让我看看!”叶家当代家主叶南亭的三女儿叶红莺,不顾二姐的慌乱之色,劈手夺过那本诗集,只对着封面扫了一眼,小脸就彻底垮了下来。
叶平萱脸颊微红,隐蔽地伸出小脚,将那团宣纸又往桌子深处踢了踢。
“二姐……”叶红莺将那本《望潮集》往桌子上一扔,蹲下身子,趴在二姐的膝头苦着脸道,“你怎么还在看那个徐广陵的东西?”
叶平萱伸出手,在叶红莺脑袋顶轻轻一拍:
“什么‘徐广陵’‘徐广陵’的,叫徐公子!”
叶红莺翻了个白眼,虽然很想说一句行凶杀人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叫公子,但还是迫于二姐的淫威作罢,嘟囔道:
“我看你明明是想让我叫二姐夫……”
叶平萱的脸色先是一红,然后惨白一片。
叶红莺自知失言,也讪讪地站起身,扶着桌上的《望潮集》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叶平萱开口打破了短暂的寂静,语调平稳一如往常:
“你是从晋叔叔那儿过来的?他身子骨还好吗?”
叶红莺连忙点点头,噘着嘴道:
“晋叔叔毕竟年纪也大了,又是麻风这种要命的病,能好到哪里去?我今天过去,也就是隔着帘子跟晋叔叔说了几句,不过听他说话中气挺足,想是没有大碍。只不过,晋叔叔他在这节骨眼省了大病,过一阵子的祭祖,咱们怕是要变成无头苍蝇了……”
叶平萱轻轻一叹,捏着眉头道:
“是啊,这清明祭祖本是四年一度的大典,按说该有个可靠长辈主持事务,如今父亲身在福州,晋叔叔偏又得了天花这种重病……”
叶红莺同样撅起嘴:
“是啊,就连商哥他也伤得这么重,至今也下不了地……”
听见叶商名字,叶平萱顿时绣眉一竖:
“别跟我提那个畜生!”
叶红莺吐了吐舌头,捂着嘴不敢再说,可只是过了片刻,便又苦着脸道:
“二姐啊,毕竟都是自家人……”
叶平萱脸色冰冷,含怒道:
“你把他当自家人,可他和他哥,有把咱们姐妹三个当自家人吗?”
叶红莺满脸委屈道:“哎呀,二姐,他让许公子给你提亲,说不定也是为你好呢?许公子虽然的确风评差了点,但毕竟是大家公子,那些市井传言,说不定便是些阴险小人嫉妒许公子的家世出身……”
叶平萱攥了攥拳,咬着嘴唇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拉着叶红莺手臂肃然告诫道:
“红莺,二姐劝你一句,别跟长房的那哥俩走得太近,更别去招惹那个许荣华!我知道你自小跟叶参叶商他们亲近,但二姐我说一句实话,这帮人都是面上温文尔雅、心中淫邪奸恶的狼心狗行之徒,以后你要是再跟我说他们好话,休怪我不让你上我这「冷雨楼」!”
叶红莺哦了一声,满不在乎地翻翻白眼,俯身趴在二姐膝头嘟囔道:
“切,说得冠冕堂皇,老是把许公子贬得一无是处,其实还不是喜欢那个徐广陵……”
小楼之上,春风过处,一切都显得格外寂静。
察觉到有些不对的叶红莺,从叶平萱膝上抬起头,脸颊却正好接住一颗滚烫水滴。
平日里素来如天上仙子一般风轻云淡的叶家二小姐,就这么在叶红莺的惊愕注视下泪流满面;她伸手从桌上拿过那本日夜翻看的《望潮集》,紧紧捂在脸上,任泪水将一首首墨字诗词完全打湿,然后几乎泣不成声地哽咽道:
“可是、可是我明明就是喜欢他啊……”
……
扬州道,福州城。
年轻的仓曹参军将一本户口名册夹在腋下,穿行在福州府衙的回廊间;在府衙中各有职事的官吏们,一见到这位仓曹参军走近,便争先恐后地低头行礼,似乎比见了知府大人时还要恭敬几分。
——这固然是因为仓曹参军乃是掌管钱粮户口、油水丰厚的实权官,但更多恐怕还是因为,这个年纪轻轻、平素谦和有礼的六品文官,不仅姓裴,还是大汉太平十三年圣上御笔钦点的状元郎。
几乎已经预定了裴家下一代家主位置的裴元吉,今天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认真回礼,只是和过路的同僚们点一点头,便快步走向府衙用来接待来宾的东侧厢房:在那里,有一个裴元吉不得不见的人——
叶家当代家主叶南亭,站在厢房廊下,笑意吟吟地看着裴元吉走近;虽然平生素未谋面,但在扬州道政坛混迹许久、也曾入京担任过员外郎的叶南亭,几乎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以和善风度闻名天下的裴家状元郎。
人还未完全接近叶南亭,裴元吉就已经夹着户口册,颇有些不便地抱拳行了一礼:
“叶叔叔光临敝地,元吉有失远迎,还望叔叔赎罪则个!”
叶南亭哈哈笑道:
“一介无能老朽罢了,裴公子勿要折煞于我啊……”
裴元吉也不是拘于礼法之辈,也便不再多礼,按照待客的架势,将叶南亭让进屋中,亲手给叶南亭沏好了茶,然后自己在下首坐了。一老一小却都人情练达的两个官场油条,就这么端着茶盏,相互客套寒暄了些无聊事情。
“素闻叶叔叔在金陵城要事繁多,不知怎的抽出空闲,光临我们福州这偏僻蛮夷之地啊?”裴元吉一边笑吟吟地托着茶盏,一边举重若轻地切入正题。
“咳,什么要事,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俗务罢了……”叶南亭捻着已有些花白的胡须笑道,“不瞒裴贤侄说,老朽叨扰宝地,是来散心的啊……”
裴元吉心中一凛,面上则只是平静地扬了扬眉毛:
“哦?叔叔可有烦心之事?”
“太多了、太多了啊……”叶南亭呵呵笑道,“不过呢,都是些金陵城的小事,想必也入不了裴贤侄的法眼……”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叶南亭很快就似有意似无意地谈起了最近金陵城的大事小情,当然也不可避免地牵扯到金陵徐家内乱,乃至叶家许家这些豪门大族的未来出路;对于叶南亭心意早已了如指掌的裴元吉,不动声色地静静听叶南亭唠叨完一通废话,这才悠悠地道:
“那么,叶叔叔您是来探我叶家的口风的?”
骤然被裴元吉戳穿来意,叶南亭也是愕然一愣,但随即就苦笑道:
“贤侄果然……明人不说暗话。说来可笑,老夫我明明是个喜好寻章摘句的读书人,可忝居一家之主,却也不得不关心些家门俗务……”
裴元吉打断了叶南亭的委婉之词,轻声道:
“叶叔叔想从我这里知道的是,朝廷对于徐家的态度到底如何。可是,小侄虽然侥幸提名金榜,但也没到上达天听的地步,更不知道圣上最近打压徐家的用意何在——叶叔叔您这次,怕是问道于盲了……至于贵家族能否趁机崛起、在金陵城取得徐家的位置……恕小侄直言,此等牵扯万端之事,我也实在难以判断啊……”
叶南亭眼神一黯:
“如此啊……”
裴元吉轻轻放下茶盏,略一沉吟,重新开口道:
“不过,有一件事,小侄可以提醒叔叔。”
叶南亭连忙拱手喜道:“老夫洗耳恭听!”
裴元吉深深看了这位叶家家主一眼,然后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地道:
“陛下对于徐家的态度到底如何,如今谁也琢磨不透;但陛下对于那个徐广陵的态度到底如何,还望叔叔……明察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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