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鄂兰山

鄂兰山深处一山坳间有一片连绵的木屋，此处植被茂盛及其隐蔽，即便站在高处也很难发现，这里正是鄂兰族人世代栖息之地。

        山里的夜晚异常幽静，黑暗中摇曳着微弱的烛火，一颗干枯的老槐树下，宫阙负手而立，墨灰色的衣袍显得庄重异常。

        在他对面站着一个异族打扮的老者，须发花白，粗布额带，一身驼色布衣，手里拄着一根黑木的拐杖。

        “本君说了那么多，族长还是不肯说出柳家庄傀儡的真相？”

        宫阙锐利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老者——鄂兰族族长阿古格。

        阿古格摩挲着手中的黑杖，神情暗淡，眼中透露出些许悲凉，鄂兰族世代隐世而居，这份安宁竟要断送在他手里。

        “十余口人的性命，在族长眼中竟如此不值一提？”

        阿古格眼神闪烁，鄂兰族虽精通秘术，几百年来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此番也是受人胁迫。

        “何以见得柳家庄傀儡与老朽有关？傀儡术虽是我族秘术，但会此秘术者不止老朽一人。”

        “自从两百年前魔尸事件后，仙门严禁相关秘术修炼，就算有人会也很难精通。本君查看过那些傀儡，全是死后不久被炼制，且眼仁全白，可见施术之人手法纯正，能在短时间内做到的，只有鄂兰族。”

        “老朽活了一辈子，未曾害人性命，没想到临了犯下大错。”

        阿古格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内疚：“没错，柳家庄傀儡确实是老朽炼制，酿此后果我阿古格难辞其咎。”

        “何人指使？”

        “事关全族人性命，恕老朽言尽于此，长安君请回吧。”

        “傀儡不过是对方混淆视线的工具，杀人者另有其人，族长不必太过自责。只是对方意图不明，对仙门或是鄂兰族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还望族长告知本君真相。”

        “鄂兰族虽不问世事，但也知道千百年来仙门纷争不断，长安君心如明镜，又何苦来问老朽。”

        宫阙静默不语，能以全族人的性命相胁，此人定不是泛泛之辈，只是他到底意欲何为。

        “既如此，本君就不为难族长了，若他日族长改了主意可随时上明月台来寻我。”

        “恭送长安君。”

        宫阙点点头，转身间便消失在黑夜中。

        阿古格看了看天，无风无月，幽暗深邃，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种从未有过的压抑恐惧感瞬间布满全身，他收回视线急匆匆往回走。

        话说白苏、贺殷与怀恩在林子里困了一夜，好不容易寻到一处废弃的小破屋，睡了一个时辰便已是晨光大亮。

        简单吃了点干粮，三人走出破屋继续寻找出路。

        阳光穿过林子，在地上投下温柔的光影，迷雾消散了许多，还有些轻柔的晨风。

        “你不是有好东西吗？还不拿出来？”

        白苏跟在贺殷后面，都绕了好几圈了，她突然觉得这个家伙很不靠谱。

        “对哦，你不提我都忘了。”

        贺殷双眼发亮，从怀里掏出那个白瓷瓶：“早间瘴气已经消散了些，只要打开此香，定能让瘴气全部消散。”

        说着便打开了瓶子，一股奇异的香气瞬间盈满鼻间，约莫过了一刻钟，香味四散，迷雾果然变得更加轻薄了。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贺殷得意地收起瓶子，“跟着我，一定能走出去。”

        半个时辰后，三人站在林子里面面相觑，贺殷脸上有点挂不住，尴尬地笑道：“没想到这鄂兰族的秘术竟如此厉害……你们在这等我，我去探路。”

        “姑娘，这贺公子能把咱们带出去吗？”怀恩坐在一颗大树下休息。

        “难说。”白苏看着贺殷消失的背影摇了摇头，堂堂天心境少主，跟想象中的差距……有点大。

        等了半晌不见贺殷回来，却隐约听见打斗声，白苏与怀恩寻着声源找去，看见贺殷竟与一红衣少女打了起来。

        看此女子的装扮不像是仙门中人，莫非……白苏倾身上前，皎月鞭从两人中间落下，正缠斗的两人被迫分离开来。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林中做什么。”

        少女一袭红衣长发披散，耳后垂下几根小辫子，面若秋月眉入远山，唇含胭脂目若萤光，清秀之姿见之不俗。

        此时她手中拿着一柄短刀，语气不善，脸上皆是愠怒。

        贺殷刚要说话却被白苏抢了先：“姑娘莫要误会，我们是从兖阳来的，有要事特来拜见鄂兰族族长。”

        少女神色微闪，并未放松警惕：“你们找族长做什么？”

        “事关重大，姑娘若是鄂兰族人，还望姑娘带我们去见族长。”白苏收起皎月鞭，拱手行了个礼。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在林中鬼鬼祟祟，谁知道有什么企图。”

        “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那么倔呢，方才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我还没同你计较呢。”贺殷双手叉腰一脸不平，作势就要上去理论。

        白苏拉住贺殷的胳膊，又转向红衣少女道：“在下白苏，这位是天心境少主贺殷，确有要事造访鄂兰族，唐突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白苏？”红衣少女围着白苏转了一圈，不紧不慢地道，“明明是个女子，却要乔装改扮以男装示人，还说没有企图？”

        白苏也不生气，对红衣少女露出善意的微笑：“着男装只是为了出行方便，并无他意。”

        “你们还是走吧，鄂兰族与仙门素无往来，也不想参与仙门之事。”少女将短刀收回刀鞘，动作干净利落，想来功夫不差。

        接着，少女从腰间解下来一个藤编的小笼子递给白苏，里面有一只金色蜜蜂：“这是引路蜂，它能带你们出去。”

        “元依，带他们进来吧……”

        白苏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一阵苍老浑厚的嗓音从空旷之处传来，这是鄂兰族的传音术！

        几人本以为白来一遭，却不想峰回路转，不禁心下暗喜。

        “是我阿爹，你们跟我来吧……”少女说完转身离去。

        “原来你是阿古族长的女儿，你叫阿古元依？好名字……”

        “你看，早带我们进去多好，就没这么多事了。”

        “这林子好生厉害，要不是遇到你，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出去……”

        贺殷一路上说个没完，白苏与怀恩一脸惊讶，刚才还跟人动武呢……这位天心境少主还真是，善变。

        出了林子又走了一段山路便看见一个寨子，有孩童在嬉闹，男人们耕地女人们纺织，一条溪水从寨子里穿过，溪面上立着个灌溉用的竹筒水车，整个寨子一派安宁祥和之气。

        此时一个健壮的中年男子过来跟阿古元依打招呼，还塞给她一个布包，道：

        “这是我阿娘新做的腌鱼，洒些黄酒在锅里用油一煎，再洒些山葱，可香了！拿回去给你阿爹尝尝。”

        阿古元依接过布包，笑着向男子道了谢。

        听男子这一通描述，贺殷盯着那布包，竟咽了一把口水，见其他几人投来白眼，贺殷摸着肚子道：“不好意思，早上没吃饱。”

        “这几位是？”男子这才注意到白苏等人，以前从未见过，看装扮应是外族人。

        “哦，他们是我的朋友，来找我阿爹请教些事情。”阿古元依回答道。

        朋友？男子打量着几人，虽心有疑惑却也没说什么，见礼之后便离开了。

        来到一处竹篱围起来的院子，里面有一颗参天大树，大树下是一木楼，木制的楼梯上站着一个手持拐杖的老者，虽须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白苏猜想这位应该就是鄂兰族族长阿古格。

        “晚辈白苏，这位是天心境少主贺殷，有要事特来拜访族长。”

        “进来吧……元依，你去给客人烧些茶来。”

        “是，阿爹。”阿古元依看了几人一眼，压下满腹疑惑往灶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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