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狩猎

那帮贵族们爱上了骑马打猎，尤其是那些肥肉满面的家伙，对他们来说，这绝对比走路爽多了。
  大多数贵族并非像我父亲那样的战斗法师，他们更喜欢被技艺高超的法师和骑士环绕，这些人会在他们用弓箭追逐狐狸、兔子和其他小型猎物时，保护他们免受野兽和怪物的袭击。
  终于轮到我上场，我举起与父亲一同练习过的长弓，瞄准了一只小狐狸。“这里的弓箭技术实在是过于原始了。”我心想，拉紧由犀牛兽筋制成的弓弦——这种像是恶魔领主召唤出的公牛般坦克般的生物，覆盖着灰褐色的防弹皮肤，头顶还长着一根如同第三支矛尖般的额角。虽然弓弦的张力堪比复合弓，但这把弓对于精英阶层来说还是过于基础。
  随着我松开弓弦，箭矢刺穿了那只小红狐的肺部，它立刻倒下。“这只是待改进事项之一。”
  那天，我对自己力量的认知有了很大提升。同样重要的是，我学会了如何与贵族交谈，了解了他们的狩猎方式、谈论的话题以及他们的弱点。这些伎俩都将有助于我未来有效地进行操控策略。
  我不禁思考，一旦我获得或者说“治愈”了我的情感，是否还会保持这样的思维方式。对此我并不确定。
  目睹了这帮人疯狂嗜血的一面，我紧绷着神经，但也倍感庆幸，我还能在这股疯狂中慢慢找回自我，利用我的分析技巧，记住他们每一个动作、每句话语、每个眼神。这种情感的逐渐觉醒和冷静的观察，对我来说，是极其的宝贵经历。
  又一年过去，我在狩猎之旅和独自在庭院中的时光中学到了许多关于自身力量的知识。
  首先，当我接触一个物体时，我能分解与其相连的事物，而不会影响到我直接触碰的外壳部分。
  我曾通过试验，将树皮内层木质部的导管组织分离，使其瓦解，使得树皮自然脱落，而外层树皮完好无损，且看起来并无异常。
  换句话说，我可以触摸一枚鸡蛋，将其脂肪、蛋白质和胆固醇分离开来，但除非打破蛋壳，否则无法触及这些成分。
  其次，这一能力的有效范围目前为约七厘米，但我相信到达下一阶段后这个范围将会扩大。
  最后，这种力量适用于固态、液态，甚至可能适用于气态物质。就目前的范围而言，对气体的作用尚无实际意义，但我推测若有效范围足够大，我或许可以分离氧气，从而制造爆炸或者以某种方式使人窒息。
  一个充满破坏潜力的未来令人期待！
  这是我内心的想法。而在表面上，我已经学会如何通过操纵对话方式成为一名完美的贵族。
  我发现这件事出奇地简单，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的贵族社会中，一切都有规矩可循：人们基于对方的等级使用特定的尊称，遵循一定的鞠躬礼节，用餐时使用指定的餐具，甚至连品尝葡萄酒都要有固定的程序，如先旋转酒杯闻香再评判其品质而后才品鉴。
  这一切都是做作的、带有操纵性的，就像一本教科书一样按部就班。
  而这正是一个规则分明的天堂。
  “您真是个举止得体的好孩子啊，”一位来自马洛家族、脸上浓妆艳抹的欣喜公爵夫人宣称，“真希望我家的格雷戈里能像您这样。”
  “夫人谬赞了。”我微微欠身，手轻轻按在那件配有蝴蝶领结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装外套和背心上，“我只是从父亲那里学到了最好的礼仪。”
  说到我的父亲，他在私下是个狡黠的风流者，凭借机智和迷人的笑容轻松俘获母亲与女仆们的心。然而，在公众面前，他却是个更胜一筹的操纵达人。
  正因如此，我说自己向最好的人学习，并非虚言。
  这位贵妇高兴得尖叫起来，坚持让一头黑发、绿眼睛、表情傲慢的青少年格雷戈里过来见我，向我学点东西。
  格雷戈里以她娘家名“蕾吉娜”称呼她，并在抱怨连连、极度抵触的情况下勉强服从了。毕竟，贵族们都不喜欢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丝毫伤害。
  “我讨厌你。”格雷戈里私底下低声道，“记住，我能这么说是因为我父亲是个公爵。”
  “我也讨厌你，亲。”嘲讽地笑着回应，“我之所以这么直言不讳，就是因为我本就比你牛B多了。”
  格雷戈里面红耳赤地在公众场合发怒，而我则在一旁优雅地试图安抚他。在他声称我侮辱了他之后，我皱眉表示，以诽谤的方式来逃避与贵族之间的矛盾并不成熟。结果他受到了训斥，而我得到了道歉和赞扬。
  贵族实在是太容易被操纵了。
  作为贵族最有趣的一点在于，人们普遍预期你会有个糟糕透顶的性格，这与赫菲斯托斯那位声名狼藉的拈花惹草妻子截然相反。
  因此，身为贵族还能表现出哪怕一丝丝善意，都会让人觉得你犹如英雄一般。
  一直以来，我都外表温和、随和可亲，尽管曾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
  如今，作为一个害羞却又备受尊重的少年，仅仅是简单地感谢那些年轻的女仆，就足以令她们对自己的工作充满无尽的喜悦。

  她们一边嬉笑打趣，一边帮我穿衣打扮，还时不时说：“等你十五岁的时候可别忘了我哦，好吗？?。”
  也许等你们十八岁时再说吧，姑娘们。
  尽管如此，我并不反感这些笑声和热情。我期待着到十五岁成人后，可以开始关注年长些的女性。不过这个想法是不会公开讨论的，我太注重个人隐私了。
  此外，假设我不拿斧头砍自己的大脑的话，至少还能活上一个世纪，所以这类事情无需急于一时，对吧？
  哐啷！哐啷！哐啷！
  “挥剑得像是在秀场上大放光彩！”莱昂咆哮着，与我展开了一场模拟剑术对决，智慧与力量交织其中。
  “哎哟！”随着金属剑尖刺中我的胸口，我痛得叫出声来。那剑虽无刃，却疼得钻心。“你先击中我的右臂，我怎么装B啊？”
  “这就是你要对敌人说的话吗？”他反驳道，瞬间从我视线中消失，又出现在我的左侧。我立刻俯身蹲下，尽量缩小目标，并用手中短剑朝他的脚下扫去。
  “太容易被预判了！”莱昂大喊一声，跃起准备向下猛劈。
  但我早有准备，迅速从左手掌心中抛出一块藏好的石头，正中他的要害部位。要知道我当时才四岁，所以这块石头并未让这位壮汉受到多大伤害，但当他因疼痛挥剑砍向我的肩膀时，力度明显减弱。
  不出所料，我再次痛呼倒地。毕竟，我父亲可不喜欢被人击中那个部位。
  “惨胜不等于胜利。”莱昂皱起了眉头。
  “如果你这么定义，那它就是。”我在地上龇牙咧嘴地笑道，“再说了，今天就算碰到你这样的对手，我也注定会死。所以如果能让他失去尊严，甚至让他自乱阵脚，那么该出手时我就出手，管他呢！”
  惨胜，是指那种代价极其高昂的胜利，胜者虽然获胜，但却遭受了严重的损失。
  历史上着名的例子如温泉关战役，三百名斯巴达勇士在列奥尼达一世国王的带领下对抗波斯帝国大军，他们虽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但最终重创波斯军队，间接促成了希腊联军后来战胜波斯。
  严格来讲，这并非典型的惨胜案例，因为他们英勇的牺牲为本国人民赢得了最终胜利。但其概念相似之处在于，为了胜利付出的巨大代价。
  在这个模拟对决中，我虽败犹荣，通过隐喻的手法伤及对方要害部位，可能对其造成终身影响。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一种精神上的惨胜。当然，这只是比喻意义上的类比。
  “或许如果是山贼的话还另当别论，但我可是贵族，”莱昂不满地皱眉，“对于这种伤势，我们有治疗魔法可用。”
  “除非断了，而且周围几天内没有高级法师级别的治疗师，”我躺在地上咕哝着，“要是真那样，你恐怕会后悔自己没法像耍帅一样挥剑。”
  在我夸张地翻白眼抱怨了三秒后，男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行了，小子！”他说，“你说得没错，而你也确实达到了目的。不过问题在于，你的佯攻基于的是你愿意赴死的决心。这才是症结所在。难道这就是我的小恶魔领主应有的表现吗？”
  “我想不是吧，”我嬉皮笑脸地回应道，“但至少现在你知道我不是什么恶魔领主了。”
  “你在说什么呢，”莱昂笑着摇头，“明知我不会杀你还敢拿我的男子气概冒险，这绝对是恶魔领主才会做的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比这更恶劣的了。”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执着于这个梗。”我心里暗自呻吟，“估计这是改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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