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勇毅与复仇

一周后，在危机不断加剧的情况下，我的父亲与古里格终于说服国王允许我回家。
  坐在马车地板上的蒂娅拽着她那一对毛茸茸的青绿色猫耳，问我：“我知道那些麻烦已经不再是问题了，但我们真的可以放松警惕了吗？”如今十三岁的她，责任感与成熟度明显增强了许多。尽管如此，多年以来每晚坚持进行的舒缓压力的小仪式似乎永远不会改变。
  在一旁，莉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目光看着我们。她并非对我怀有嫉妒，而是渴望拥有那份纯粹且毫无复杂纠葛的亲密信任关系。尽管如此，仅仅是看着我们，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慰藉，毕竟上次旅程给她带来的创伤至今仍未完全消退。
  “是的，我们会没事的。”我一边用手指轻轻揉搓着蒂娅的耳朵，一边安慰道，“我保证。不仅是咱们俩，还包括我们的家人和佃农。”
  “真的吗？”蒂娅抓紧胸口的衣服问。
  “当然。”我微笑着抚乱她那一头青绿色的秀发，然后抬起头看向莉萨，“这次回程你无需担忧，莉萨。这次你是安全的。”
  “我这么担心，表现得很明显吗？”莉萨苦笑着问。
  “确实很明显。”我咧嘴一笑，“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了。我向你保证。”
  一阵寒意顺着莉萨的脊背蔓延开来，她猛吸了一口气。“你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是因为我知道今天会有个清算的机会。”我随意地说，“你知道我在揉蒂娅的耳朵做什么吗？她是个驯兽师。有了她的保护，就像拥有了鹰眼一般，没什么可担心的。”
  莉萨低头看见那可爱的青发猫耳少女的耳朵抽动着，左右转动。“谁在附近？”
  “是雇佣兵。”蒂娅回答说，“不过……”
  “嘘……”我轻声制止，“别胡乱猜测，只在确认时才开口说话。我们还不知道外面到底是谁。”
  蒂娅的眼睛瞪大了，她迅速点了点头，这让莉萨的心跳加速。然而，我的邪恶微笑中却蕴含着某种安抚的力量。
  我与莉萨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从古里格大师无数次的教训中学到的一点：我无法说服任何人我不是恶魔领主的转世。”我咧嘴笑道，“但是，莉萨，我给你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莉萨吞咽了一下。
  “如果我真的就是恶魔领主，”我邪魅地宣布，“那么，我是你的恶魔领主。”
  这是我对表达情感的拙劣尝试，至少是个开始。
  轰隆！轰！砰砰，砰，砰！轰！
  “西侧施法轰炸！”一名骑士高喊，“全员列阵护住马车！”
  “遵命！”
  受过我训练的骑士们齐声怒吼，肩并肩围绕马车排成密集的方阵。他们的盾牌因灵魂魔力而强化，对魔法和铁器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屏障，其间还伸出一排排长矛。
  “别担心，莉萨。”我微笑着打开车门，展现出前方密布的盾墙，“方阵是一种极为有限的战斗形式，但它擅长做一件事：守护一方的安全。”
  “你要去哪里？！”莉萨惊呼道。
  “‘贤者’这个词对你们来说毫无意义吗？”我笑了一声，跃过了我们的防护方阵。
  蒂娅抓住女子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猫耳上。当紧张不安的莉萨首次触碰到猫耳时，泪水涌上了她的眼眶，她立刻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了另一只猫耳上：“我觉得您不是恶魔领主，瑞克大人。”
  “不~可能。”蒂娅唱腔般地说，“他可没法跟这么没出息的人比。”
  见到我轻松地冲入战局，并露出闲适的微笑，那些雇佣兵们的战斗本能或是逃跑反应被触发。其中三人拔腿奔向树林，另外两名穿着皮甲的家伙则径直朝我冲来。
  “凭借此土之力，我召唤阿提卡的雅典娜，令其席卷战场。”当我俩距离足够近时，我微笑着念出了咒语。话音刚落，一支巨大的石制标枪从我右侧激射而出，像穿串一样穿透了两名男子的身体侧面。
  时间仿佛进入了慢动作，直至——
  轰！
  他们搭建的木质路障在冲击下瞬间爆炸，木片四溅，马匹受到惊吓，疯狂地蹦跳起来。
  我向前迈了两步，审视着周围的树林和两侧情况。雇佣兵们和我的攻击型守卫全都静止不动，屏住了呼吸。
  我们正处在一条通往首都的大道上，道路两旁是参天的深红色树木，每棵树上都覆盖着翠绿的叶子。道路两侧有山丘，为弓箭手和魔法师提供了掩护和隐蔽，而挥舞剑刃的雇佣兵们则蜂拥而至。
  已有五十名雇佣兵在道路上摆开架势，挥舞着利剑。二十名我的骑士环绕马车，以突出长矛的方阵形态保护着马车。另有十名骑士随时准备听我号令发起攻击。
  所有人都在等待我的下一步指示。
  “若我不在此处，你们会伤害我在意的人，甚至更糟。”我对雇佣兵们说，“所以，如果你还认为我会让你们任何一个活命，那就错了。哦，赫尔墨斯，赐予——”

  在给注定覆灭的人群发出无望的警告，是我试图践行阿尔方索所说的“荣誉”。当我开始咏唱咒语时，一名男性雇佣兵抽出他的投掷短刀。
  “—给我你的翅膀吧。”
  我消失在那男子的视线中，正当他四处寻找我时，他的世界颠倒过来，头部撞在地上滚了几圈，紧接着整个身体也随之倒下。无人看到，在他的头颅与身体分离前，我那无所不能的剑如何瞬息间实体化并斩过他的颈部。
  当我再次出现时，已身处林中的一个女弓箭手身边。“水，髓磷脂，卵磷脂，磷脂酰乙醇胺，磷脂酰丝氨酸。”
  这位褐发女子转头看向我，发现我正向她伸出手去。“你什么时候……”
  她的话还未说完，我已触及她的头部。“分离。”
  随着女子大脑在颅骨内爆裂，构成大脑的脂肪和膜状结构分离开来，鲜血从她的眼睛和耳朵中喷涌而出。
  一名男子惊恐万分地丢掉了手中的长弓，大喊道：“你刚才做了什么？！”他立即试图拔剑与我近身搏斗，然而动作迟缓。
  “谁会在与敌人交战时还废话连篇？”我内心嗤笑一声，召唤出那无所不能的神器变作一把飞掷短剑，疾射向他的额头。刹那间，我侧身闪避。
  轰鸣声起！
  一位一直在低吟咒语的火系法师向我所在的位置投掷了一个燃烧法术，引发森林大火。炽热的火焰舔舐着我的衣物，硫磺和焦炭的味道扑鼻而来。
  “多谢了。”我微微一笑，启动新的咒语。“盖亚，倾听我的声音，赋予我的子民以保护。”
  手腕一抖，一道薄薄的光辉之墙出现在方阵前方，随后我开始了下一个咒语。“召唤水球。”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是一段简单而弱小的咒语——召唤一颗直径如同沙滩球般的水弹。这颗水弹疾速冲入火海中并炸裂开来，产生的蒸汽瞬间遮蔽了我的位置。
  “他在哪儿？！”一名男子因蒸汽弥漫而看不见目标，大声叫喊着。
  砰！
  他身边的同伴听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转头看去。“马克？！你在哪里——”
  砰！
  在我召唤出无所不能的神器割断他们的喉咙时，他们只看到一道黑影掠过，伴随着风魔法所带起的一丝微风，我已然现身。
  我快速地一个接一个地解决了那些雇佣兵。行动如此迅速，以至于当蒸汽散去后，我的一名骑士吹了声口哨。“这就是贤者的实力啊。”他笑着看着地上那短短几秒钟内堆积起来的十几具尸体。
  “天哪，这是我有史以来最轻松的任务了。”另一名骑士打趣道，引发了更多的笑声。
  但他们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条仍然挤满了雇佣兵的道路。他们像列奥尼达斯的斯巴达人一样，面对波斯大军毫不退缩。箭矢无法穿透他们的盾牌；刀剑无法砍伤他们。他们完美地展现了当年三百斯巴达勇士如何在温泉关阻挡三十万波斯大军的壮举。
  “召唤无所不能的工具：纤细银质钨金合金武装剑。”我下令。我不再多想，立刻跃入战场，与我的十名骑士并肩作战。
  令雇佣兵们恐惧的是，我的每一次挥砍都能精确地击中他们铠甲间的关节，切断他们的腿、肘和脖子。这根本算不上一场较量。
  这些人不过是业余水平。这只是为了东边的人制造的一个小小分散注意力的策略。
  “你们这边能应付吗？”我问那十名骑士，他们正在与剩下的雇佣兵以及方阵中的卫兵一同战斗。
  “杀！！”方阵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让我会心一笑。骑士们也跟着呼应。
  “好的，我去查看一下东边的情况。”说着，我绕过马车，跑进了森林里。“别跟着我。要像对待公主那样保护好我的女士们！”
  当我疾奔进树林时，一些卫兵吹起了口哨，想象着莉莎扭曲的表情，我嘴角不禁扬起。但笑容很快消逝。
  “终究还是来了呢。”一个平稳悦耳的声音响起。
  深入森林约四分之一英里，一片空地上站着几十名真正的骑士。他们是真正的战士。
  “我确实来了。”我确认道，声音沉稳坚定。
  女孩的银发在空地上熠熠生辉，嘴角勾勒出一抹扭曲的笑容。“你觉得我们的战术怎么样？”斯特拉若有所思地说，“有没有被震撼到呢？”
  “那得看情况了。”我轻笑一声，“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场布局是你一手策划的，你背着父亲在这儿玩了一场见不得光的游戏？”
  “嗯，是我提议的。”斯特拉得意地笑了笑，“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嘛，我是带着治疗疫病解药来进行外交任务的。跟你聊聊……只是个小插曲罢了。”
  ‘原来是你在背后散布这种疾病。’我在心里啐了一口，‘你真是让人恶心。’
  “有趣，说说你的下一步计划吧。”我微笑着，一边听她谈论自己的战略，试图说服我，一边暗自开始了咒语的吟唱。
  八阶咒语——铁尘术。

  “铁、氧化铁、硫酸亚铁、角蛋白、血红素、铁蛋白、胶原蛋白、磷酸钙、透明质酸、黑色素、皮脂、神经酰胺、胆固醇、乳酸、甘油、肌动蛋白、肌球蛋白、三磷酸腺苷、磷酸肌酸、糖原、乙酰胆碱、钙离子、钾离子、钠离子、羟基磷灰石、骨钙素、骨粘连蛋白、骨桥蛋白、骨钙素、糖胺聚糖、糖蛋白、成骨细胞、水分子、髓鞘、磷脂酰胆碱、磷脂酰乙醇胺、磷脂酰丝氨酸、葡萄糖、白蛋白、血红蛋白、血小板、白细胞、红细胞。”
  “夏至将带来混乱，”斯特拉警告道，“它会动摇王国的根本，但我的人民已经准备就绪。我们已经有了一项计划，在乱局中统一并夺取控制权。”
  ‘分清敌我。’我不悦地断定，‘别忘了你的立场。你不是英雄，别轻易上钩。保持专注，消除给你的人民带来死亡和苦难的那个源头。’
  怀揣这一决心，我迅猛出击。
  “愚蠢！”斯特拉嘲笑，“这些人都是——”话音未落，她便看到一名身披银甲的骑士挡下我的攻击，紧接着发生连锁反应，化作白色、红色和黄色的粒子消散于风中。
  众人还在努力消化我几乎是从现实抹除一个人的事实时，我已经连续斩破另外两名骑士，让他们同样分解成元素构成的基础物质。
  斯特拉的眼睛因恐惧而瞪大。“这……这是怎么回事——”还没等她说完，我的剑在她的铠甲上留下一道黑痕，斯特拉也随之化为粉尘。
  没有戏剧性的结案陈词，没有咒语，也没有对她为了争取我而对我们两族实施种族灭绝行为所做的卑劣辩解。
  斯特拉就这样化为尘埃，被风吹散，消失在黑暗的历史篇章之中，所有犯下种族灭绝罪行的人都注定在那里终结。
  她的卫队成员们心头笼罩着恐怖，他们无法相信身为骑士的使命竟如此突然且无尊严地结束了。
  嗤——（剑气破空之声）
  又有一名男子瞬间灰飞烟灭，这让所有人再次回想起刚才的惨剧。他们毫无准备，无比惊骇，深知若回去报告公主已死，自己也难逃一死。于是他们纷纷在我凌厉的攻势间闪躲，竭力寻找逆转局势的方法。
  然而，在缺乏远程武器的情况下，哪怕只是接触到我的剑刃，他们都难免遭遇瓦解的命运。短短几秒内，战场上只剩下寥寥数人。
  其中一人试图逃跑，却发现自己后背脊椎处插着一把飞刀，旋即倒在地上。
  “你…你不会逍遥法外的！”一名女骑士在我击败最后一个守卫时高声断喝。
  我嘲讽地轻笑一声，目光扫过宛如摩押多彩沙丘般的粉尘堆。“空洞的威胁。”
  手腕轻轻一挥，一阵疾风横扫战场，将战斗的所有痕迹吹向森林深处，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如果你说的是那三个斥候，他们在你们的雇佣兵阻止我们之前就已经被我的侍女解决了。”我冷笑，“驯兽术可真是个令人胆寒的力量。”
  她还未及回应，我已斩破她的身体，随后将其化为的灰烬拂去。我转向斯特拉曾站立的地方，看见那里堆着一堆首饰，其中包括一枚镶嵌着铁陨徽记的珍贵项链。
  我念起第七阶咒语——讽刺之印。
  随着咒语声落下，她所有的珠宝顷刻间化作一堆尘埃，我随手一扬，让它们随风飘散。
  “你的金银财宝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宣布道，笑声冷酷得足以腐蚀钢铁，“我甚至不屑用你的油脂做肥皂，尽管我确实想过。当这场瘟疫席卷并毁灭你的子民时，这或许会是一份送给令尊的好礼物。”
  在满不在乎地嗤笑之后，我注意到一只乌鸦正朝南边飞去。“我想我也该继续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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