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等待

　　值夜者们快速赶回了廷根市黑夜教会总部，邓恩亲自将其护送至那扇冰冷高大的漆黑铁门之后。在伦纳德和克莱恩的劝说下，他没有直接打开笔记做最后的确认，而是决定等之后总部的人来再做决定。

　　克莱恩认为这样古老的物品充满不幸，而且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之前它操纵克莱恩送笔记的行为已经表现出了恶意和某种程度上的活性，不做好完全防护的时候还是不要翻看的好。伦纳德在沉默片刻后也对此表示了赞同，严肃地劝说了邓恩。

　　亚尔兰本来想给自己套个防护邪恶后直接自己翻开笔记看一看，但最终还是被伦纳德用物理方式阻止了。“好吧，又是奇怪的房规，但愿之后的战利品能尽量多一点……”伦纳德听见他这样的低声嘟囔，但也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几天，它都会被保管在查尼斯门后，由我亲自负责看守，再加上轮换的另一个人。”邓恩从黑铁大门后出来，看向其他几位值夜者说道。“现在就去联系贝克兰德教区和圣堂，等到那里派人过来一起负责护送。”

　　他沉吟片刻，再次补充道，“对了，在这个时间段通知其他文职人员和值夜者放弃对密修会的搜索，加大对公司建筑的保护。”

　　他回头看向了克莱恩，“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今天就能搬完家。”

　　克莱恩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不希望如同那位老妇人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名他认识的人身上。班森应该有足够的口才能够说服梅丽莎——或者别的比如房东在内的人。

　　他已经得到邓恩的允许，自己的半官方身份可以部分向自己家人透露，而非凡者相关知识则需要继续尽可能保密。

　　“我明白了，我也会继续向老尼尔请教仪式魔法和占卜方面的课程，并申领额外的子弹继续练习枪法。”克莱恩回答道，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帮队长回忆细节。

　　邓恩微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在克莱恩神色轻松地准备出门的时候，他意外地又听到了邓恩的声音。

　　“等一等。”

　　他回过头，发现邓恩刚刚还严峻的神色带上了一丝笑意，“我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没有问你是否愿意正式加入廷根市值夜者小队，成为我们的一员。你的薪水会立刻和亚尔兰一样，达到每周6镑。”

　　“正常情况下，一个正式成员的申请本不应该这样快速，但你和我们一起与密修会成员战斗，并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以至于自己陷入了相当的危险。当然，你暂时不能享有所有正式队员的权利，比如申领查尼斯门后的封印物。也就是说，暂时只拥有正式队员的周薪和一部分福利。如果你同意的话，这一次的正式成员申请会和笔记相关一起被递交上去。”

　　亚尔兰分明看到在邓恩说到6镑的时候，克莱恩已是满目星辰。

　　“你会正式获得见习督察的身份，不需要再借自己同事的衣服，”他灰色的瞳染上了一丝笑意，很快继续严肃地补充道，“作为辅助型的值夜者，你不一定需要每次都出任务面对敌人，但需要轮值看守查尼斯门，没有得到小队的允许，不能以任何借口离开廷根。”

　　……

　　邓恩详细地描述了正式值夜者的福利与限制，很少见的，伦纳德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像他之前那样对邓恩的话有任何补充。克莱恩沉思了十几秒后，认真回答道。

　　“我希望能成为一名正式的值夜者。”

　　“很好，你的批复应该会和贝克兰德来的回复一起到来，到了那时候，你就彻底是我们的一员了。”邓恩笑着说。

　　他看着站在原地似乎还在还等着他命令的克莱恩，说道：“你还在等什么？你该去处理自己的家事了。”克莱恩这才恍然行礼。

　　看到克莱恩行礼离开后，他看着伦纳德和站在一边等待着他指示的亚尔兰，沉吟道：“这几天普通的事务由西迦女士负责，伦纳德，你和亚尔兰保持之前的状态搜索密修会成员，但不要离开太远，别展现出完全的收缩，以至于让密修会知道我们已经拿到了笔记。”

　　“明白。”伦纳德轻轻点头，他和邓恩身上的伤在用光亚尔兰今日愈合腰带次数后已经全部恢复，只是子弹的伤口需要先将子弹剔除，最开始不清楚这一点的伦纳德在亚尔兰使用了愈合腰带之后才愕然发现那些金属碎片有大半如同镶嵌在了身体中，不得不让邓恩再次帮他处理，这也是多浪费了一次使用次数的原因。

　　哪怕是现在，回想起当时邓恩皱着眉将如同生长在肉体中的金属碎片一点一点剔除的痛苦，伦纳德都有些不寒而栗。

　　“之后，贝克兰德多半会派遣足够的值夜者乘坐蒸汽列车来帮忙。”他平静地补充，“大概会让我们和他们一同将笔记送去贝克兰德，做好乘坐蒸汽列车的准备吧。”

　　“明白。”伦纳德严肃回答道。他正准备叫上亚尔兰离开，却发现亚尔兰的脸上再次挂上了迷惑和思考的表情。

　　“蒸汽列车，那是什么？”他疑惑地问道，“之前就一直没有来得及问伦纳德，蒸汽是什么东西。”

　　他露出回忆的表情，“我知道巫觋有一些以蒸汽命名的法术，效果是喷出一道强力的高热蒸汽对敌人造成火焰伤害，同时也不会点燃区域里的别的物体，但我觉得你们说的蒸汽和我印象里的并不一样。”

　　邓恩和伦纳德对视了一眼，之后他略微吃力地揉了揉额头，说道。

　　“我想，这些就交给伦纳德慢慢为你解释吧。”

　　…………

　　伦纳德很快处理好了邓恩吩咐的事情，通知并监督完文职人员处理电报，给其他值夜者分配任务，在这一点上，已经成为午夜诗人的他和西迦女士同样，拥有更多的时间与更多的经验。

　　亚尔兰已经不是第一次羡慕他们每天只需要休息两小时的职业能力，以往的他会对这种职业能力嗤之以鼻，有哪个冒险者会嫌自己睡觉的时间太多？通常这部分描述都会被归入无用一类并直接跳过。但在这次战役里，亚尔兰不得不将自己的睡眠时间不断调整，甚至一天分成多次。他有一种奇特的预感，不会以后的重要剧情都会在夜晚出现吧？

　　在听到伦纳德承认他们在黑夜中会更加强大后，亚尔兰深深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他正跟着伦纳德前往北区郊外的拉斐尔墓园进行日常巡视。听到诗人对拉斐尔墓园的描述后，他心中冒出一阵又一阵欣喜。

　　“经常会出现有死者变成活尸？经常会出现不得不消灭的虚体敌人？”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他内心已经开始雀跃。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遭遇的好地方！突击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的行动只是打败了几个拿着枪械的等级1平民，而XP则是和邓恩、伦纳德与克莱恩一起分——亚尔兰看着自己几乎没有丝毫动静的经验池已经很久了。

　　伦纳德即使没有仔细观察亚尔兰的表情，也从他声音中的雀跃听出了他的状态，无奈说道。“也许你应该对死者保持一些尊敬。我们所做的也只是通过能力让尸体重回死亡的怀抱，或者陷入永恒的沉眠。”

　　“当然，我绝对不会使用一些容易损坏尸体的法术。”亚尔兰几乎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他在心中回想着自己的法术书上到底有多少适合的已知法术，暗中发誓下次来到这个地方前一定要做好准备。

　　在胡思乱想中，在午后4点，他和伦纳德踏入了拉斐尔墓园。他们都穿着纯黑的正装，即使是胡乱想着的亚尔兰也逐渐变得表情肃穆。

　　他感受到这里有种压抑的气氛，是他曾经没有感受过的，真实存在的气氛。冒险者本不应该感受到气氛，所有的感觉都为了战役存在。紧张的气氛代表马上会出现的遭遇战，冰冷的感觉表示即将遇到不死生物敌人，压抑的气氛也许来自一条气势凶猛的巨龙，但现在的亚尔兰好像知道这里的气氛到底代表了些什么。

　　也许正常的他会开始胡思乱想，比如这里是不是被固定过一个邪居或圣居，又或者刚刚有人施展过亡灵归亡。但现在的他只是紧紧跟在伦纳德身后，一言不发，仿佛感受到了墓园带来的清冷、安静和漠然。

　　伦纳德安静地走着，路过那些他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地点。他们一路上同样遇到了些许身着黑色正装的人们，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和肃穆。

　　在伦纳德的带领下，他们悄悄来到墓园的一角。亚尔兰沉默地看着他在每一块墓碑前都放下了一束白花，目光扫过那些墓碑上苍白的墓志铭。

　　“真正的守护者”、“最好的同伴”、“值得信赖的同事”……

　　他轻轻弯下腰，用手而不是魔法伎俩拂去一些飘落在墓碑前的落叶。

　　他好像听到了一些什么，那是生者对死者的祝福，安息是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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