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灭光》2265

        文/十里寻

        “一束光的照亮，到底是有罪还是救赎。”

        -

        江杏看完画展已经是傍晚了，她走得算是观众里较早的那些了，从包里掏出来来时在便利店里买的全麦面包，一口一口吃着。

        这场画展是她敬爱的姬寒烨大师的作品，从初中开始，她便懂一些画，自那时候起就无比欣赏姬大师，最大的愿望就是来看一次他的画展。

        受了艺术的熏陶后，她又要回归现实生活了。

        还没来得及戴上蓝牙耳机，她就听到了一旁街边的闹声。

        带着好奇心，江杏往那边走着，步子放轻，看起来小心翼翼。

        在离他们五米远的时候，江杏站定，听懂了他们在干什么。

        几个毛头小子，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大，这时应该是在约架，狠话放得使江杏眉头紧皱着。

        什么污言秽语都能说得出来。

        倒是对面有个人，看起来骄矜缄默，两边一看就是有矛盾的团体。

        而且，就这么一对比下来，更冷静那边的人气场更强大。

        从头到尾不说几句话，一直抬眼看着对方，保持着最后的那张礼貌纸。

        打头的那人不屑地摩挲着手指，碎发遮挡在眼前，看起来漫不经心又不失气场，他站在那里，便是焦点。

        听了对方的对话许久，他止不住打断：“别耍嘴皮子了行么，要打赶紧打。”

        “……”被他呛了一下，对面领头的混混属实是没想到，咬牙道，“文寻燃，你少他妈装。”

        被喊作文寻燃的那人扬了扬下巴，身板直了起来，单手插兜俯视那个比自己低了半头的刺头：“老子压根不用装。”

        或许是被激到，刺头不顾身后兄弟的劝说，卯足了力就冲上前准备打文寻燃。

        文寻燃躲开，不打算任由他挥拳，胳膊一抻将那人拽过来，另一只手扬起来狠狠落下，脸边一片红十分刺眼。

        江杏站在一旁皱着眉看刺头妄想把文寻燃按在地上打，可是力气却没有他的大，接下来的动作，看得她很吃力。

        甚至想嘲笑这个刺头。

        手上的全麦面包快要吃完，江杏才猛然想到这边正在举办画展，可不能打扰到其他人，起码在她看来，这更是对姬大师的不尊重。

        她一个跨步离他们更近了些，声音抬高几度：“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边在举办画展，你们…方便换个地方打么？”

        本来想劝一下，但是她想到平时无论谁劝架，最后的死相比当事人还要难看，她就放弃了，恰好她也想看看这个文寻燃怎么狂虐刺头。

        刺头兴许是被文寻燃惹得没处发火，见送上门来的一个小姑娘，把火全发在江杏身上了：“老子他妈就是想在这打，你报警啊？”

        “……”江杏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把包装袋攥在手里，冷言道，“哦，那我报警。”

        “操！”刺头使劲挣脱开文寻燃的手，带着兄弟伙们就跑走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结束一场战争，自己也有参与。江杏想了想，从心底里油然而生一种喜悦。

        她这是在惩恶扬善吧？

        对面路灯下还有一片阴影，是文寻燃他们。

        江杏盯着文寻燃看了好久，也是在刺头离开后，她才看清了文寻燃的那张脸——

        苍白却有力，绷着的下颚缓缓流下一滴汗珠，薄唇紧抿着，不服世间万物的样子。

        江杏一直觉得文寻燃这个名字耳熟，但是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就多看了会儿他，但是还是记不起来。

        直到文寻燃的咳嗽声响起，她才意识到自己出神有一会儿了。

        还是。

        盯着。

        人家。

        一直看。

        深秋的夜晚还是冷的，只穿了一件薄卫衣的江杏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尴尬感也席卷全身。

        她的眼睫微微颤动，在一片沉默寂静下，转身离开。

        “文哥，这姑娘有点眼熟。”文寻燃身后的一人提起来。

        文寻燃低头想了许久，而后摇头道：“没印象。”

        -

        次日一早，江杏就背着书包回去上学了。

        每次的周末假期虽然紧促，可江杏却能休息得舒舒服服，从而满怀欣喜地去迎接新的星期。

        “奶奶，我去学啦——”她走到门口顺走一瓶酸奶，尾音拖长，为了让后面整理被褥的奶奶听到。

        老人家加快步伐一步一步走来，吓得江杏赶忙去扶她：“哎哟，奶奶您跑这么快干啥？”

        “我要是不跑快点能看到你就拿了瓶酸奶吗！”她又从抽屉里翻出来几包面包往江杏怀里塞，“早饭多吃点，有力气。”

        江杏没有逆着她老人家来，都往怀里紧了紧：“好，我多吃点。”

        大不了留着课间饿了吃，总之奶奶是不可能松口的。江杏自然清楚这点。

        她推开大门，冲身后摆了摆手：“那我走了啊奶奶。”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她看着江杏的背影越走越远，之后缓缓垂下脑袋，重新回到屋子里整理被褥。

        江杏边赶路边吃饭，等到了学校，她也吃饱了。

        签到打卡进校园，正巧碰见自己的好姐妹——何娇。

        “何大小姐，早上好啊。”她走到何娇身旁攀上她的胳膊，跟她腻腻歪歪的。

        何娇闻声侧头看，刚扭头看到她一脸谄媚的模样，她咬牙弹了下江杏的脑门：“你怎么笑的这么贱？”

        “……何娇，我的爱被你说成贱，你良心何在？”江杏说着就要去掐她脖子。

        两个人不顾旁人目光，有说有笑地回到教室。

        何娇坐下，提起来：“对了，姬大师的画展好不好看呀？”

        江杏坐直身子，准备和她大说一通，却被面前的人拦住：“停，我知道好看，你别说了，我怕你一说就停不下来。”

        被损一通的江杏撇了撇嘴，她嘟囔着：“不过我很喜欢其中一幅画，叫《星空下的向日葵》，感觉你会喜欢那种风格。”

        何娇听到了，点头应了：“好啊，那我改天也要去了解一下你最敬佩的大师的作品。”

        江杏听完，笑嘻嘻地冲何娇比了个心，惹得一旁的朋友一身鸡皮疙瘩。

        -

        前两节课很快结束，都是评讲卷子。

        江杏揉了揉太阳穴，和何娇吐槽：“眼都要看瞎了。”

        “好了，下去开校会，走咯。”何娇拉着她往楼下跑。

        每周一，a城一高都会开一场校会。

        有重要的事情会通知，如果没有的话，就宣读一遍校规，听校长再啰嗦两句，就过去了。

        可是这次，校长看起来十分严肃。

        江杏拉着何娇的胳膊作为支撑点，上课时费眼，开校会又费腿。

        不过校长也是站着的，江杏也没那么大怨意了。

        “今天，有件很严肃的事情要告诉大家！”校长拿着话筒，声音浑厚，抑扬顿挫地说着。

        “我校文寻燃同学，不守规矩，在校外与社会混混约架，这样的行为非常严重！尽管在校外，也要遵守社会纪律，否则会造成无法承担的后果！”

        “全校通报，希望文寻燃同学下不为例，检讨自己。”

        接下来校长又说了什么江杏没注意听，在她听到“文寻燃”这个名字时，思绪就已经飘远。

        文寻燃，是昨晚那个男的吧…

        江杏踮脚往校长那边看，他旁边站着一个身高优越的学生，也是她十分眼熟的——文寻燃。

        “……”江杏终于知道为什么觉着文寻燃眼熟了。

        经常被老师点名批评，被校长当成反面教材的学生就是他。

        只不过听说文寻燃的理科很好，文科是一点也不碰，尽管分班到理科，也是要学一些必要的文科，所以他的分数一直处于中下等。

        可是，他打架、约架，还有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劝退了好多朋友和追求者。

        仅靠一张脸，也是没用的。

        何娇并没有注意到江杏的不对劲，反倒和她聊起了八卦：“听说这个文寻燃打起架来可是特别狠的哎，能把人打到住院。”

        “……好厉害。”她敷衍着回答。

        文寻燃打架她只见识过皮毛，不过仅此这点皮毛，她已经可以认定，这男的打架很厉害。

        何娇没有说完，校会就结束了，她也干脆不讲了。

        反正江杏也没听的意思。

        江杏回到教室，坐在位置上发呆，不住地想起了文寻燃打架的那个场面，再幻想他真的打狠些，是什么画面。

        一本练习册扔在她桌子上，吓了她一跳，只是她现在心思抛锚，没有去揪着发作业的课代表不放。

        随手翻开，心思被拽回来。

        江杏看到练习册上有个鲜艳的叉号，刺得她眼睛疼。

        她掏出一根红笔准备纠正，却发现怎么算也算不出另一种答案。

        脑细胞费光的她打算求助何娇，她拽了拽何娇的衣袖：“娇娇宝贝，给我看看你的练习册呗——”

        “赶紧拿走。”何娇把练习册递给她，一脸嫌弃地推开她。

        得到想要的东西后，江杏没有再去何娇面前犯贱，开始对照自己的错题。

        她们两人写的答案一样，连一旁的算法都一样。

        紧接着她又借了很多人的练习册，连课代表的都借来了，答案还是一样的。

        江杏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在心里念叨着，相信这是老师的失误。

        可是她看这个叉号越来越不顺眼，所以她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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