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四人到食堂的时候，除了进门右手边有一群人坐那儿，食堂里已经没什么人。

        大厅里，取餐处两侧的灯都关了，只剩中间亮着。

        很显然，他们错过了饭点。

        一位食堂大妈朝他们四个招呼到:“这边还有饭菜！”

        这时，一直坐那儿的一群人也齐刷刷地朝他们看了看。

        韩骁也瞟了一眼那些人，个儿都挺高，大概是球队的。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大妈尽管没什么好气，可瞟了一眼韩骁和赵燃，还是又问了一嘴:“这些菜够吗？不够里面还有。”

        赵振飞听完把盘子伸了过去，嘴甜道:“那谢谢了阿姨。”

        大妈看了看其他三人:“你们呢？”

        三人表示不用，赵振飞又把盘子给缩了回来:“那我也够了。”

        大妈满意的笑了笑，转身把饭菜端走。临走前还不忘把自助取餐区中间还亮着的灯也关了。

        苏南征从冰柜里拿了几瓶酸奶过来，然后朝几人低声说:“我看那群人不像省队的。”

        “这每天来食堂吃饭的运动员，少说也有四五百人”，赵振飞喝了一口酸奶:“你又不是食堂大妈，全都见过。”

        “人家说吃人的嘴短，怎么到你这儿变了呢？”

        苏南征话音刚落，就想把赵振飞手里的酸奶给抢过来，谁知赵振飞眼疾手快，直接给躲掉了。

        他便骂道:“跟猴儿似的。”

        赵振飞“嘿嘿”一笑:“谢谢夸奖！”

        “确实不是。”赵燃也说道。

        韩骁心想，你这才来第二天，就在跟我搁这儿装呢。

        “那些人你认识？你才来几天啊？”赵振飞直接替韩骁把话给说了。

        赵燃没接话，反而说:“早点吃完回宿舍吧。”

        赵振飞看了一眼赵燃，发现他竟然没怎么吃，还以为另有她约。于是就试探道:“不去找跨栏的妹子聚聚？”

        赵燃淡淡的说:“不了。”

        “无情。”情感大师赵振飞评价道。

        食堂里头的那群人，看样子应该早就吃完饭了，但还在那儿没走。

        整个食堂充斥着他们的聊天声。

        他们的聊天内容从比赛，转向了集训，现在又在谈论训练中心的教练和场地条件。

        其中有个人的声音一直是最大的，每次的话题也是他带的，不难听出他的语气里满是自负和轻蔑。

        宿舍几人没说话，通过各自的眼神都可以看出对那群人的不满。

        几个人吃得也快，食堂自然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正当他们起身准备离开时，那群人里传来一个声音喊道:“赵燃！”

        宿舍三人顿时一惊。

        赵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韩骁朝那群人看去，正好和他们来个大眼瞪小眼。

        只见说话的那个人坐在那群人中间，长得还算周正，身上却散发着让人不爽的气息。

        “队长，认识的人？”那群人里有个人问。

        “说认识就太见外了，我们可是老熟人。”那个被称为队长的人语气里不难听出嘲讽。

        赵振飞低声问:“你们认识？”

        “不熟。”赵燃沉声道。

        门外的秋风刮了进来，赵燃脸上似乎多了几分寒气:“走，没必要理会他。”

        见赵燃不为所动，反而要离开，那边的人接着说:“怎么，不过来坐坐？”

        赵燃似乎充耳不闻，直接抬腿就走。

        刚还在聊的热火朝天的那群人，现在没人说话。

        那个人站起来，他周围的人赶紧起身让他。

        只见他朝赵燃走了过来。

        “季恒呢？”那个人假装打量了宿舍其余三人，目光在韩骁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韩骁顿时很不爽。

        那个人又笑着问:“你们不是形影不离吗？”

        韩骁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赵燃，眼神冰冷的像刀刃，好像看谁一眼就能把他分割开来。

        而那人又朝赵燃凑过去，依旧怪声怪气道:“哦。我忘了，他出国了。”

        “滚。”赵燃用仅剩不多的理智控制着自己。

        那个人也不假笑了，脸上多了几分阴邪:“那你跟说说滚去哪儿？国外吗？”

        赵燃彻底怒了，他猛地握起拳，正准备打过去时，被韩骁给拦住了。

        赵燃错愕地看着韩骁。

        “不要脏了你的手。”韩骁皱着眉扫了一眼那个人，淡淡的说:“这种狗不配。”

        “你他妈找死！”那个人破口大骂。

        他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群人走了过来。

        苏南征指了指那群人，沉声道:“别忘了你们在哪，给我老实点！”

        苏南征外形没什么好说的，唯一的特点就是看上去很不好惹。

        那群人犹豫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听说你来省队了，可来省队也没闲着。”那个人显然觉得自己人多势众，继续作，他看了看韩骁，越发阴阳怪气的说:“看来是又找到新欢了。”

        这话一出口，后面的人起哄地叫了起来。

        还有人挑衅:“哎呦喂，我说怎么省队怎么跟菜鸡一样。原来不是菜鸡——”

        旁边有人接话:“是在搞基！”

        宿舍三人听到那人这样说赵燃，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可相比较起来，眼前这些人是真的惹到他们了。

        “郭韦，你们最好把你嘴巴放干净！自己吃粪我管不着，但别到处喷！”

        那个叫郭韦的人正要还口，赵燃指了指他:“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郭韦脸色顿时很难看。

        赵燃不想把自己队友给扯进去，也不想跟眼前这个人多说什么。于是，他示意宿舍的人先走。

        但是郭韦的小弟们不肯，正想上前。

        苏南征瞪了他们一眼:“滚开！”

        赵振飞也冷冷地说:“在别人的地盘上，生点逼数！”

        小弟们只好恶狠狠的用眼神和表情为队长助阵。

        郭韦想拦人，被赵燃一脚给踢开了。

        虽然赵燃没踢到人，但是威慑力已经够了。

        郭韦本以为赵燃不想惹事。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即使赵燃不会干什么，保不齐他身边的人不会。

        而再看看自己身后的人，没一个靠得住的。

        可好不容易来省队，蹲了半天才蹲到赵燃，他不想就这么算了。

        “我们还要集训一段日子，你不会想一直躲着我吧？”郭韦又觉得自己行了。

        “你就是集训十年八年都随便你。”赵燃看着门外在风中摆动着的树枝，因为他连余光都不想扫到郭韦。

        “我不知道你是先天不足还是后天不勤，还是都有。这里是省队，我不至于躲着你个外来人。”

        说完，郭韦恼怒的目光中，赵燃和队友一起离开了。

        “气死我了！”回宿舍的路上，赵振飞大骂:“怎么有这种狗东西。”

        苏南征见怪不怪:“正常，人类不一直是进化的，总有个别拖后腿。”

        韩骁没出声，不过在冷风中走了一会儿，倒是冷静了不少。

        赵燃走着走着放慢了脚步，火气退掉后，嗓子显得有些干涩:“刚才……谢了。”

        赵振飞摆摆手:“哎，我们是队友。再说了，那种人就该吃点教训。”

        接着他又气愤的说:“就是腿酸得厉害，但即使动起手来，也不能让那帮人占到便宜！”

        “不值得。他们也不敢。而且，我不会让你们牵扯进来的。”赵燃劝慰道。

        “没什么，惩奸除恶、惩恶扬善嘛。倒是你，刚那一踢，你腿不疼吗？”赵振飞奸笑着问。

        “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不过当时没什么感觉。”说完，赵燃叹了口气:“没想到在这里还会遇上。”

        “那人什么来历？”苏南征问。

        “篮球队的，现在应该在市体队。”赵燃顿了顿，接着沉声道:“我以前的队友。”

        “什么？”三人又是一惊。

        “我一开始是学篮球的”，他看了看韩骁继续说:“后来转成跳高，再后来才跳远的。”

        赵振飞朝他竖了竖拇指:“原来是个全能的。”

        赵燃又叹了口气:“除了篮球，其他都是半瓶醋。”

        韩骁一听，早上的疑惑也就解开了。

        可这样一来，他更觉得赵燃天赋异禀。

        “我说呢，就你小子那动作，把戴老师都给看傻眼了。”赵振飞乘机在赵燃身上强行找回了行优越感。

        “可他偏偏差点破纪录，哎，你气不气。”苏南征一脸坏笑。

        “你怎么那么损？那么欠揍呢？”赵振飞十分气愤。

        苏南征大手一摊，诚恳地说:“可能是因为遇到了你吧。”

        赵振飞双手合十:“南哥，我亲哥！求放过。”

        “哎，弟弟，我亲弟！好说好说。”

        在苏南征的大笑声和赵振飞的咒骂声中，刚才的事情似乎都过去了。

        没人问起郭韦说的话，这让反而让赵燃觉得有些不自在。

        如果自己直接解释，又显得欲盖弥彰。

        而且，在那件事情里，季恒才是受害者，事情的真相早已不重要。

        什么都回不到以前了。

        如果有恨，不去报仇，那么恨就没有意义。

        看着郭韦还人模狗样的走来走去，他只觉得愧对季恒。

        一旁的韩骁瞟了一眼赵燃。

        在食堂里，郭韦说的话依旧在他耳边不断回响。

        他并不在意赵燃的性取向如何，却在意那个出国的人，季恒。

        那个单是听了名字，就能让赵燃像变了个人一样的人。

        之前，他一直以为赵燃没个正经儿。

        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让他在意和认真的事情太少而已。

        夜里，韩骁梦到赵燃跟他说，季恒回来了，他要继续去打篮球。

        不知怎的，他并不想赵燃走，于是就叫赵燃和自己比一比。

        假如没跳过赵燃，自己不会挽留。

        结果，赵燃直接跳了84米。

        而到他跳的时候，一踩板就觉得肯定能跳出个好成绩，可跳了半天却没能落地。

        后面终于落地了，他急着去看成绩，结果撞到一个人。那个人说自己就是季恒，来找赵燃，问他看到赵燃了没。

        他看了看在不远处的正笑得开心的赵燃，直接说没看见。

        季恒不相信，又问了一遍。

        韩骁一股无名火升了起来，再次重复道“没有”。

        结果因为说的太大声，把自己给喊醒了。

        宿舍里除了苏南征和赵振飞此起彼伏，似乎在相互呼应的呼吸声，就没有别的声响了。

        他轻叹一口气，得亏没人听到。

        结果下一秒，微信消息跳了出来“没有什么？”

        他抬头一看，赵燃床头那儿还亮着光。

        他顿感尴尬，不过还是面不改色地回复——

        “没什么。”

        接着又补了一条“还不睡吗？”

        赵燃回道“要睡了”。

        “行，快睡吧”。

        韩骁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想着那个梦。刚才的一幕幕似乎还在眼前回放。

        他很纳闷，怎么会做这种梦。

        都什么怪梦？

        他怎么会挽留赵燃？

        就他，呵呵……

        对床的赵燃连打了三个喷嚏。

        赵燃以为今晚被风吹到了，不禁把被子又裹严实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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