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岗倒计时12-收获

失去了蓝衣弟子这个“金大腿”，虞真往前探索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心里难免有些急躁。快不起来，灵力也消耗了不少，期望却很高，只能强行平静。就像是在知道没有水源的情况下，偏偏口渴，这时候越是抑制自己的渴求，越觉得口干舌燥，内心躁动。

        于是虞真不再往前走了，以她现在的状态，是很难在秘境中发现机遇的。内心过于喧嚣，缺乏耐性，很容易错失来自现实世界的提示。

        打量一下四周，虞真发现她走到了一个很美的地方。一片黛青色的小山在远方，在山之上，是云朵，正被落日光辉染上温柔的底色。近处，是一颗巨树，枝叶繁茂，像一把大大的绿伞，将一方天地遮蔽了起来。

        沙沙声传来，小雨滴滴落在了脸上，让这里充满了清新气息。秘境里的天气并不和外界相通，这里的天任性又自由，边洒落日辉边洒下水滴。站在树下，听着雨声，许久，虞真的心宁静了下来。

        五官接受了自然的洗涤，变得更灵敏了，身体也在雨后苏醒了更多的感觉。这时，虞真觉察到，在高处有一种灵力在波动。

        闭上双眼，那感觉更加强烈了。奇异的直觉在说，这不像是危险的信号，反而可能就是她所寻找的“底牌”，是能助人的宝物。她的灵根甚至兴奋得微微颤动了起来，这是灵力之间奇妙的感应，只有极少数情况下才会产生。只是离得太远，波动有些断断续续，难以持续感应。

        虞真抬头望了下，小心地攀上了树干。

        这棵树主干粗壮，需几人合抱才能围住，人在树上，倒显得有些娇小。刚下了雨，树干表面湿滑，让人找不到着力点，虞真刚爬了几步远，就止不住地往下掉。手不小心被擦破了，火辣辣的疼。

        这样不是办法，虞真顾不上手伤，往上一跃，胳膊抓住旁侧的树杈，让自己爬上去坐下，然后翻开储物戒，找出一段绳子和一只铁钩，这是虞真在宗田干活儿提水时用的。把绳子和铁钩紧紧绑在一起，用手扽扽，十分牢固，这样就有了一个爬树的工具！先把钩子抛上去，缠住主干生出的树杈，再抓着绳子往上爬。

        抓着绳子，蹬着树干，虞真爬起树来果然轻松不少。等站上更高的树杈，就能再抛绳索当作助力，重复向上爬的步骤。就这样，爬了十余米，又遇到了新的麻烦。

        这棵树从底部看只看到上面茂盛的枝条树叶，并不能看到细节。若是爬了一段上去，便能看到越往上走树干和树枝上都错落地生着尖锐的刺！每一根刺有人的小臂那么长，顶端像刀刃那般锋利，毫无规律地分布在整棵树上，一不小心便会被刮得流血。

        因为这些密密麻麻的刺，虞真向上爬的速度只得又慢了下来。

        天渐渐暗了，风里透着一丝凉意，吹在那道孤独的身影上。汗水混着凉风，让头有些钝痛。虞真费力地往上攀爬，努力躲开那些树上的尖刺，可即便很小心，腿上还是多了几处刮伤。

        疼痛让每一秒钟都显得分外漫长，而当黑暗袭来，孤独感也让每一个动作都需要更多的意志力来支撑。狼狈和疲惫的双重夹击下，虞真的心态也和刚进秘境时的坚定截然不同了。

        不时有半人多长的鹰飞来，抖着有力的羽翅，直拿鹰爪来钩人，拿翅膀来拍人。这让躲闪树刺的虞真不得不分出精力，运起灵力打出一个又一个冰棱术。

        随着时间推移，虞真的体力灵力都在加速消耗，打出的冰棱也越来越小。

        抬头，是根本望不到顶的树干。低头，是布满伤痕的身躯。

        虞真感觉自己已经爬了很远，但这巨树仿若没有尽头一般的高。

        放弃？可已经如此艰辛，付出了这么多努力。继续？可那高处却那么遥远，体力和灵力能支撑那么久吗？而且，现在她越来越难以感受到那股灵力的波动了，甚至还不如那时站在树下所感受到的强烈。

        虞真觉得自己陷入了怀疑的漩涡。每一次用力驱赶走一只鹰，每一次努力躲过一根树刺，都让这种怀疑更加深了。自己来秘境真的是对的吗？万一费尽了时间却没有收获怎么办？刚才所感应到的灵力波动是真实的还是幻觉？这么艰辛的攀爬是否真的有意义，万一只是一场空呢？自己选择只身要去人间，到底是不是一条正确的路？会不会，注定只能在仙宗埋骨了呢？

        畏惧是最蛊惑人心的毒药。就这么想着想着，虞真爬的速度越来越慢，体力越来越不支，甚至好几次在恍惚中被刮伤得很严重，皮肤被树刺勾擦出长长的红痕。

        夜色愈加深沉了，秘境里没有出现月亮，仿佛永恒的黑暗已经降临。修炼弟子耳聪目明，夜里自是可以看清四周，但这样沉寂的夜色却让人莫名地不能展怀。

        好想要放弃。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在絮絮低语：“放弃吧，回到小石屋，那里温馨舒适，不需要你受着伤爬树，也不用你受苦。就那样轻轻松松地过完每一天不好吗？别再苦苦地追求去什么人间了。去和爹爹娘亲呆在一起，或者去和顾师兄谈情说爱，再或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到以往的日子，不好吗？”

        虞真累极了，真的很想听从这个声音，可不一会儿又冒出了另一个声音。

        “想一想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什么才是你认为对的？如果现在放弃，你的内心就会好过吗？就会真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你已经知道了关于人间的秘密和宗门编织的谎言，还想呆在这里等死吗？既然你知道了自己的目标，为什么遇到一点困难就想放弃呢？”

        这时虞真又觉得，没错，是这样，她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她修炼了三十余年，竟不知修炼有何意义。她忙碌辛苦了这么些年，除了给宗门卖命，自己既没有目标也没有时间。宗田下的山洞里那个女人说的没错，普通弟子何其可悲。

        虞真确定，她想要去人间，去体验另一种生活，去寻找人生的意义，而不是在这里悲惨等死，被宗门放弃，被所有人抛弃！

        ……可是，她不知道还要努力多久。就像是往湖水中投了一颗小石头，却迟迟都听不到响动。就像是在土里埋下了一粒种子，等啊等啊就是看不到绿芽。这种感觉让人很不好过。

        这时第二个声音又响起来：“一切付出，如果没有马上开花结果，难道就没有意义吗？种下种子，虽然看不到绿芽，但是土壤中却一点点积蓄着力量。变化确实存在，只是你看不到而已。种子一定会发芽，只是需要遵循自己的节奏，你又何必在意投入的时间？”

        是了！虞真终于明白，此时自己的攀爬正如播下的种子。树干定是有尽头的，只要有尽头就一定可以爬完，而自己也定会看到生出的绿芽——带有灵力波动的宝物！

        脑海中的一切声音忽而消散了，虞真重新变得专注起来。嚼一粒益食丹补充体力，精神也振奋了起来。神奇的是，虞真一直担心的灵力溃散并没发生，而那些鹰见讨不到好处，渐渐也都飞走了。她不再往高处眺望，专心地看着眼前的一段树干去爬，速度竟快了很多。

        此时虞真已经爬了很高，若是从此处往下看，甚至让人有些晕眩感。树干和枝桠越来越细，树的表面也不再有树刺，不用绳索便可自如地攀爬。那股灵力的波动，再次清晰起来。这次虞真觉得很近很近，它就在触手可及之处！她停了下来，用绳把自己和树干绑在一起，方便双手活动。

        究竟在哪儿呢？这处树干树杈看着极为普通，没什么特别，除了叶子，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在树上。虞真歪着头仔细看，没有更多收获。可感觉不会出错，确实就是在这儿，灵根的共鸣颇为强烈，好像催促着她快一点找到宝物。

        虞真伸出手来胡乱摸索，在空中竟然触到了什么！是什么？……像是摸着了一个鸟窝，有些扎手，往里摸去，触碰到一片凉凉的壁，这似乎是某种蛋的壳吧。虞真双手抓住了它，收回胳膊，眼前凭空出现了一颗蛋！

        这真的是一颗蛋。蛋壳有着玉一般质地的凉意，圆润而光泽。虞真抱着蛋，呆呆看了半晌，看不出它是什么品种。它壳上的花纹实在好看，像是金色的线勾勒成的神秘符号，刚才抱它的时候，那金色纹路还亮了起来，让这夜色都温暖了一瞬。

        虞真莫名就很喜欢这颗蛋，将它在怀里蹭了蹭，而后珍重地放在了储物戒里单独一块地方，还给它垫了些柔软的干草。她十分想尽快看到它。她会见证这个小家伙的出生、成长，这感觉是如此新奇，真让人快乐。

        把蛋收好，虞真接着在刚才的地方摸索。她发现，这块地方像盖着一块透明的幕布，将当中的空间都遮蔽了起来。手伸到这里，能摸到蛋和窝，却看不见任何东西，想来这是用来隐藏这颗蛋的。这倒是一种隐藏踪迹的好东西！

        要是这块“布”能带走就好了……虞真这么想着，更加卖力地摸索着，想看看这块“布”有没有边界能让自己抓住。遗憾的是，并没有。虞真有点儿不甘心，可暂时又没有什么办法，只有干眼馋。

        虞真以为的“布”其实是一块小空间，空间确有其壁，只不过非人能感知。当蛋还在空间里时，如有外力伤害，就会受到空间的防御和反击。刚才虞真拿走了蛋，蛋发出光，即虞真得到了蛋的认可，不存在危害，空间自然安静如鸡。现在蛋被拿走了，空间失去了保护的对象，此时就是可以被认主的宝物了。

        就在虞真收回手的那一刻，手上的伤口沁出了一滴鲜红的血。整个空间融合了这滴血，顿时发出五彩的光芒，瑰丽无比。幸而此时的秘境没什么人，不然可就危险了。

        然后，虞真便感到一个小小的透明方块正躺在自己掌心。神奇的小方块，四壁像是水做的一般，泛着波光。这是……这是法器认她为主了！这是她的收获！是她得到的法器！一切的付出和努力都值得！

        秘境中，夜色渐散。瞬间，白昼降临。

        成功原来可以来得这么快，这么突兀。黑夜漫长的煎熬，原来都在为这一刻积蓄着、等待着，等待将浓浓的墨色变为一瞬间的光芒万丈。

        乘着日光，虞真一点点慢慢爬下树。她恍然，原来拿到蛋和法器的地方距离她想要放弃的地方，只有二十几米！原来她曾经在距离成功最近的地方，想过要放弃。幸好最后坚持了下来，不然真的得不偿失。

        此时虞真已经拿到了回报，自然心情愉悦，下来的过程也顺利许多。等到了树下，她喝了点水，让筋疲力尽的身体休息了一会儿，才开始研究拿到手的法器。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件法器！她还不太懂如何使用。虞真想，方块拿取不是很方便，若是能挂在手上就好了。下一瞬，方块竟然变成了一个镯子，纯净透明的镯身还蕴着一丝冰蓝，就像她灵力散发的颜色一般！莫非，法器是可以由自己的心念控制？这般想着，虞真尝试着让镯子再次变成方块，变成更大的方块，变成其他她想要的样子。

        试了一轮，虞真原来变化是有限制的，这个方块最大只能变成一米长一米宽两米高的空间，也就是说能至多能隐藏两个人。不过这也很棒啦！如果遇到麻烦，至少能隐蔽自己，保全性命。

        虞真又想，若是这法器是为了保护那颗蛋而存在，自己拿了法器，也应该保护好蛋才对。她又看了看蛋，圆滚滚的蛋在储物戒中躺着，完全没有动静，仿佛睡着了。好吧，也许现在还不到时候，她应该有点耐心。

        有了这一次成功的经验，虞真的内心更加坚定了。她又用了一天时间，在秘境里收获了许多。算算，她现在有一颗可爱的蛋，有一个神奇的隐蔽法器，一截伸缩随意的藤蔓鞭子，三颗可疗愈严重伤势的果子，两筐珍稀的灵草，还有乐碧云师妹的一个承诺。她可真是一个富有的人了！

        虞真决定见好就收，马上回程。她已经花了不少时间精力，灵力也所剩无几，再不补充，恐怕就吃不消了。而且，再呆在秘境里，风险会远远大于回报。

        沿着来时的路返回，虞真很快走到危险区和安全区的交界。只是没想到，这时候会遇见那群人！

        “瞧瞧这是谁？原来……是我们的虞大侠女。”一个女子已经看见了虞真，刻薄的尖脸上浮起浓浓的嚣张。她身后还跟着五六个人，显然都是站在一个阵营。

        麻烦了！灵力不济，却遇到了宿敌。

        只能躲了。虞真当机立断，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跑。现下她不能马上用镯子来隐藏自己。这么明显的突然消失，很容易让他们发现她有某种法器，那就麻烦了，只能先甩开他们再说。

        只是人急易生乱，跑着跑着，虞真的脚一下子扭了，连带着整个人都往旁边跌去。

        这是一个陡坡，虞真从坡上滚了下来。等她反应过来，身后已经不见了那几个人，眼前也不见了刚才的景象，只有一片浓浓的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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