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Showtime

十五这晚，弱水街跟平时一样，人声鼎沸，一派繁华。

        听雨阁里，顾依依正做着演出开始前最后的准备，王春雨瞧见大厅里稀稀拉拉的客人有些焦急。

        “依依啊，这怎么才来这点人啊，一人一两银子连本都赚不回来。”

        顾依依不以为意，面色十分轻松：“这才刚开门不到一刻钟，别急，你也不会提早出门去看演出吧，而且最后的秘密武器还没拿出来呢。”

        “你还有什么手段？”

        顾依依拍了拍手：“玉棠！”

        玉棠像个小耗子般不知道从舞台上哪个犄角旮旯跑了过来：“顾姐姐，人都安排好了，现下都在各大青楼待命呢。”

        顾依依满意地点了点头：“差不多可以让他们开始表演了。”

        杨柳楼、怡红院等各大青楼里此刻正上演着相似的一幕。

        两名年轻男子绕过正被莺莺燕燕包绕的男人们，状似无意闲聊交谈。

        “现在这花楼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这儿的姑娘我都看腻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马上准备去听雨阁看看，听说那搞了不少新花样。”

        “你也听说了？据说那今晚有什么文艺演出，只要一两银子就能进，听雨阁的姑娘们虽说碰不得，可就算看看也是赏心悦目的，一两银子在这可连最末等的姑娘都点不了。”

        “反正这点钱也买不了吃亏，要不一块去凑凑热闹，去晚了说不定就没位置了。”

        本来还左拥右抱的男人们听了这话纷纷撒开怀里的美人儿，叫住二人：“二位公子，咱们一起啊！”

        “哎呀，发财了，发财了，一人一两银子，我数数这有多少人。”王春雨站在楼上栏杆边望着楼下几乎座无虚席的盛况情不自禁道。

        顾依依在一旁嗑着瓜子，心想这“酒托”的营销手段还真是古今通杀，效果立竿见影。

        “老板娘，这才到哪啊，你得把这帮新鲜劲的客人变成固定客源，然后再老带新，这样才有保障。”

        王春雨两眼放光：“你的意思是以后每天都会有这么多人！”

        “如果今晚演出成功的话，不是没可能。”

        舞台边，玉笙手里拿着自己那只玉箫，依然是一副全世界都不要来打扰我的高冷样。

        顾依依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过来。

        “玉笙公子，那曲调都记住了吧，要不要我现在再给你唱一遍，待会第一个节目就是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啊。”

        玉笙只淡淡道：“不用。”

        顾依依没再念他，毕竟这人过耳不忘，听了她随口哼唱的一首现代流行歌就能完整地吹出旋律的名场面，她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她当初考级的时候为了扒谱，熬了好几个大夜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灯光，音乐，幕布，准备！showtime！”

        随着顾依依一声令下，正前方的红色幕布缓缓升起，台下众人眼看一明媚如娇艳花朵的红衣美女缓缓出现在台上。

        “这小美人是谁啊，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啊，是这听雨阁的老板娘最近才从天湘国买来的，这异国美人就是不一样，光是这么看着都挠得我心痒痒。”

        “可惜了，只能看，要是能拐上床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谁说不是呢，瞧那小腰。”

        类似这种轻佻粗鄙的对话此起彼伏地传入角落里某个正低调饮茶的皇子耳朵里，手里的折扇也不知何时被他捏断了一骨，再抬头看向台上那明艳如春之人时，眼神里分明多了几分微愠。

        “非常感谢台下各位贵客百忙之中莅临听雨阁，话不多说，演出正式开始，下面请欣赏由听雨阁的姑娘们和隔壁南风馆的玉笙公子合作带来的歌舞表演青花瓷。”

        报完幕顾依依就跑下了台，舞台上突然扬起了一曲轻扬婉转的箫声，就见那平日里从不愿多给客人半分笑颜的玉笙公子出现在台前。

        而后从舞台周边突然升起阵阵白烟，烟雾缭绕中仿佛有几抹青色玉影适时登台。

        “贺队长，你快点吹啊，台上的烟都快没了。”此刻的顾依依正拿着扇子在帘子后往台上扇那人造烟雾。

        可怜贺澜蹲在地上，跟乡下烧草锅的妇人似的，一头一脸被熏得黑漆漆的，还在那拼命往台上吹烟。

        烟雾散去，台上身着水青色轻纱的姑娘们手执折扇开始整齐划一地婀娜起舞。

        长袖起舞，个个舞姿曼妙轻盈，手中折扇一开一合的响亮声在悠扬的箫声下丝毫不显违和，通身的宽袖衣摆大开大合，仿佛花丛中飞舞的彩蝶。

        台下众人早已如痴如醉，仿佛与台上众少女起舞的正是自己。

        突然箫声疾停，最两边的姑娘停下舞步，像是要去捡什么，就当台下的观众摸不着头脑时，一卷白色长卷突然在舞台中央被拉开。

        接着就见玉笙不知从哪摸出只毛笔，开始在那长卷上挥墨，待他写完，众人才发现那长卷上赫然写的是“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字体娟秀却又不失大气，懂点行的人都看得出来，没有多年功力大概是写不出这字的。

        “好！”

        “我头一次看见把舞蹈、箫声、墨宝结合的如此顺畅的节目，真是妙哉，妙哉啊。”

        “从前只知道这折扇是男子的物件，没想到女子以此作舞竟如此飘逸。”

        “你们注意到最后玉笙公子那手字没，此等风雅俊逸之辈流落烟花之地实乃可惜。”

        从台下接连不断的叫好赞扬声和停不下来的鼓掌声中，顾依依知道这第一个节目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就轮到她登场了。

        “哎，贺澜贺大队长，你可一定要拉紧我啊，看我手势，让你起就起，放就放，掉下去我会废的。”

        贺澜摇了摇手里那白色绸子，拍拍胸脯：“这点小事儿包在我身上。”

        “唉，报幕那小美人儿呢，怎么还不上来？”

        赵如渊同样也在搜寻顾依依，没有特别的理由，就是想看看这个女子还有什么新的花样。

        “哎，在那呢，在天上！”

        顺着声音抬头，赵如渊看见顾依依换了一身月白色纱衣，发髻也重新梳过，手里拿着一个竹篮正从天而降。

        “仙女下凡，仙女下凡了！”

        虽不像旁人那般大惊小怪，赵如渊着实也被眼前这一幕惊艳了一瞬，低语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贺澜看呆了，呆到晃了神，看见顾依依手势的时候光想着要拉，结果劲儿用大了，没注意到那白绸被他扯得裂了条缝。

        看着底下一群为之疯狂的男人，顾依依很满意这个节目效果，刚想把篮子里的花瓣往下撒，结果腰上的绸子一松，整个人开始呈自由落体往下掉。

        “卧槽！贺澜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还没骂完，顾依依突然觉得下落的速度慢了下来，整个人也没了刚刚那种失重感。

        再然后，腰上那双手和眼前这张脸跟记忆里某个片段突然重合了。

        又是这张熟悉的俊脸，又是同样烂大街的英雄救美桥段。

        这是老天看她死前那段艳遇戛然而止得太可惜，准备让她在这穿越的剧本里和眼前这个跟赵深长得一摸一样的小哥哥再续前缘吗。

        “七皇子！”

        “公子！”

        “公子！”

        后台的贺澜、玉笙、玉棠同时开口，在他们眼里，此刻台上的情境是他们家主子正抱着顾依依从空中缓缓落下，还自带一篮烘托气氛的花瓣雨！他们家那个从不近女色，遇事冷静到不像人的主子眼里竟是还能看出几分无措，羞怯？？？

        落地后，赵如渊总算是找回了几分平日里的淡然，松开揽在人家腰上的手，向后退了几步，迟疑几分还是礼貌道了句：“抱歉，是在下无礼了。”

        顾依依瞧这人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哪里有那天赵深落落大方的影子，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多谢公子相救。”

        此时台下也从刚刚的惊呼声变成了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这什么情况，怎么突然飞了个男人上去？”

        “这二人不会有什么私情吧，刚刚那气氛可有点不寻常啊。”

        “不会吧，我瞧着台上这位看起来可不像是个普通的主，能看上这烟花之地的女子？”

        顾依依眼看这群大老爷们八卦起来势有要超过三姑六婆之势只觉得头疼，走向台前清了清嗓子。

        “各位，刚刚的小剧场是不是很精彩？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要表演的是天女散花，错了，其实我是要跟这位公子合作给大家演一个英雄救美，怎么样，舞台效果是不是满分”

        听了顾依依的解释，一众八卦之魂瞬间就熄灭了。

        “原来是安排好的啊，我刚刚还真以为顾姑娘你要掉下来了呢。”

        “就是，顾姑娘你演技可真好。”

        “好一出英雄救美，好看得很。”

        赵如渊见顾依依三言两语就扯出个谎，还把底下人哄得挺服帖，不免眼神里带上了些审视的眸色，谁也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消失的。

        “接下来这个节目各位一定要睁大眼睛看好了，保准你们从来都没见过！”

        等她忽悠完人回身再找赵如渊时，人早已不见了，就还有些失落。

        “抱了就跑，赵深好歹还知道留个号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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