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思

清晨的朝阳直线打落，照在来来往往人们的身上，秋分时节过后气温逐日下降，阳光直接打在身上都觉得没那么暖和了。结伴而行的学生有说有笑地进校园，天气的变化和这周迎来的月考，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影响现在的嘻嘻哈哈。

        由于时间的推移，重要的事情堆积占据时间。校方对于上次的风波逐渐放开松解，学生们总算是能正常交往了。

        萧媛三人在校门碰头后就一路聊着趣事。由下周的漫画剧情到昨天新出的游戏活动，以及最近流行的发饰等话题，你一言我一句的相淡甚欢。

        心情愉悦地回到各自的座位，萧媛从书包里一个布袋子放到仝商面前：“这个给你，我想来想去觉得睡前吃糖还是不利于健康，所以就不拿糖给你了。”

        仝商疑惑地拉开布袋子，令人舒适的药香味自里头悠然飘出，是一个小香囊。萧媛接着又说：“我妈有个朋友是学中医的，这个安神药囊是他们科室的专利，对晚上睡眠不好的人能辅助睡眠。我爸有段时间压力大到睡不好觉，后来用它之后好睡很多了。”

        这几天她看仝商上课没那么频繁睡觉，说明吃糖是对他有效的。但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她麻烦妈妈去朋友那里拿了一个回来。

        “你是不是也因为学习压力大，所以晚上睡不好觉？”

        仝商收好药囊的动作一顿，然后回道：“不是。”

        “那……为什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是做会噩梦。奇怪的是，我白天睡觉并不会这样，所以便想着上课补眠。之前你说吃糖有用，我这几天吃了之后，晚上的确没有再做过噩梦了。”仝商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出来，声音还带着些许无助。

        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他，萧媛莫名慌张了：“那这样的话药囊岂不是对你没效？真的不好意思，你把药囊还给我吧，今晚我再拿糖过来给你。”

        “不用。”仝商立即把手背到身后，“你不是说吃糖不利于健康吗？那就换成药囊好了，今晚应该不会做噩梦的。”

        萧媛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可药囊只是辅助睡眠的，万一以后不用它又开始做噩梦了怎么办？你爸妈知道这回事吗，要不然跟你爸妈商量一下吧？”

        “他们工作忙到没空理我，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他们说过话了。”仝商的神情低落了起来。

        萧媛联想起之前的事情。从仝商的曾用名到饮食习惯，再到他是海市人却到a市读书，便足以看出他的父母对孩子是忙到难以抽空，甚至漠不关心的状况了。

        但是就仝商现在的情况，也不能置之不理。高三压力大加上睡眠质量不好，那对高考的影响可不是一丁半点。

        “这样吧，药囊暂时先给你用着。但你还是要跟你爸妈好好的聊一下，因为再这样下去对你的影响会很大的。”

        “好。”

        休息铃声敲响，下课后的气氛相对活跃起来，不过也分成好几个区域。学习区，谢绝了下操场打球的邀请，他们下课后总要多复习一会儿；气氛区，老师一出教室立马炸开了锅，一边说笑一边围着教室打闹，同时还会逗一下学习区的人；休息区，字面上的意思，抓紧课间十分钟睡觉；唠嗑区，瓜子是长期的储备粮食，交谈内容丰富涉及甚广，上至天文地理星座罗盘，下到八卦家常吃喝拉撒。

        当然还有一个，角落区。一般是形容负责监管垃圾桶，饮水机和后门的同学。由于上回仝商的英勇事迹，大家都不怎么愿意靠近后门那块，所以就自动分成了这个小区域来。

        仝商本人对此毫无所知，并这样的现状表示满意。

        有人不愿意靠近，但不代表所有人。唐泽一到课间便搬着一张凳子坐在过道上，跟他们聊天。其实不怪唐泽下课总是爱过来，他的座位以前没人坐是一张空桌，也就分班考试能用得上。现在他被安排到那里去了，没有同桌又是话痨的他下课后当然是坐不住的。

        “下个月我就可以拆石膏了，到时候放假咱们一起出去玩呀！”唐泽一想到能拆掉石膏就安耐不住激动。

        宋清清：“你想去哪里玩？”

        萧媛：“剧烈运动不奉陪。并且拆掉石膏之后还要恢复一段时间，所以你也玩不了。”

        “别那么扫兴嘛，游乐场的设施可安全了。”唐泽一拍胸膛，然后道，“再说了，有我们男生在肯定会保证你们安全的。你说对吧，仝商？”

        仝商写字的笔下没停，语气毫无波澜：“我对游乐场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不是，你又在写什么东西？”唐泽站起来伸头过去看，发现仝商在抄学习笔记，转而嘲笑，“这东西对你有用吗？你一天到晚上课睡觉的，还不如多花点时间上补习班。”

        仝商只是轻扯一下嘴角，不至理会。唐泽倒还有些不乐意了：“我是好心提醒你，到时候月考倒数第一名，你别挂着个哭脸。”

        “那你就拭目以待。”仝商落下最后一个字，合上笔盖，云淡风轻地瞥了他一眼。

        不知道怎么回事，唐泽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很快，这种隐隐的预感终于在星期六那天实现了。月考成绩出来时，唐泽跑到学委那里看排名表。他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期待能看到仝商的名字。他在后几名那里反复看来看去，就是没有见到名字，反而发现自己的排名还倒退了。

        “奇怪，怎么没看到仝商名字？”

        学委拿过排名表，刷刷翻回到第一页，指出来给他看：“人家在这呢，第二名，怎么可能在后面会找得到。”

        “什么？！”唐泽惊讶地瞪大眼睛。他仔细地拿仝商的成绩和第一名对比，发现仝商才比萧媛差了三分而排到第二名。

        “别看人家平时不听课，他的作业和卷子都有在好好完成的好吗。哪像你，次次稳定发挥。”学委夸的同时不忘损一句唐泽。谁让他每次时候作业的时候，就属唐泽最拖拉。

        唐泽惊悚地回头看向仝商。好家伙，本以为是个渣渣，没想到是个王者！话说，上课睡觉还真是大佬装逼的一手好法子，下回他也要试试！

        又酸又尴尬地坐回到走道的椅子上，唐泽用幽幽的眼神盯住仝商。

        “还好意思看别人，真像你自己说的稳定发挥呀，千年老二。”宋清清恨铁不成钢。

        “那他也是第二呀。”

        “人家那是正数下来的，语文差一点就超过萧媛了，下次考试你能吗？”

        唐泽不服气地撇嘴：“下次的事谁还说不定呢。”

        萧媛瞧了一眼正在看外语周刊的仝商，心中悄然暗下决心，要努力学习。

        这次月考，她的英语成绩比仝商差了十五分，数学不相上下。要不是她语文作文高出的几分，那第一名就是仝商的了。看来她要向仝商好好学习，尝试去看一些外语杂志，这样也有利于阅读理解。

        “我们跳过这个话题吧，先来聊聊明天放假去哪里玩？”唐泽道。

        宋清清叹气：“算了吧。以我这次的成绩，估计明天老妈又要叫我去上补习班了。”

        “别呀，要不还是去我家复习？大家一起互帮互助，还有我妈的拿手好菜呢！”

        此时，学委站起来喊道：“老班说了，这次月考倒数的五名同学，记得拿试卷回去给家长签名。”

        萧媛：“我明天就不去观摩家暴现场了。”

        宋清清拍了拍唐泽肩膀，“如果听到你到惨叫声，我会酌情向你表示慰问的。”

        “真没人性啊~”

        直至下午放学出校门，唐泽还是不甘心地问他们：“明天真的不来玩吗？”

        “好自为之！”萧媛和宋清清异口同声地说。

        目送唐泽依依不舍地上了车。萧媛抬手看了眼手表说：“清清你先回去吧，我爸过来接我，应该很快就到了。”这两天她爸的科室不算忙，这次周末不用出外开会，所以自告奋勇的要来接送她。

        “好吧，再见。”宋清清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仝商，你怎么还在这里？”她奇怪地问站在旁边的人。

        “我的车还没来。”

        “哦。”萧媛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那个，我看你这几天上课没有睡觉，是不是晚上也不做噩梦了？”

        “有时候做，有时候没有。”仝商侧头。看到一扎因为点头的动作而一晃一晃的马尾，手心忽然痒痒的，心思微动想伸手去摸一下。

        双手合十的指头搅了几圈，萧媛犹豫地问：“今天你爸妈有空来接你吗？或者说周末你爸妈在家吗？呃……我的意思是，你有跟他们说了这件事情吗？”

        “他们知道了。”

        “那太好了！”萧媛开心地抬起头，眼睛水亮亮的，马尾也欢快地甩动了一下。

        她在为仝商高兴，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他们有说什么吗？”

        仝商将手背在身后，指尖在不自觉地摩挲着：“他们说这段时间在家陪着我。”

        “挺好的。有他们在你身边陪着，这样一来就可以解决掉做噩梦的困扰了。”

        “嗯。”

        见萧媛的注意力回到来往的车辆上，仝商默默地往后退一步。紧张地把手举起放在她的身后，一点点靠近那乌黑的发丝。心脏在咚咚地拍打，指尖在一秒秒接近，这不足一米的距离对他来说是极其的漫长。

        “仝商，车到了。”

        不远不近的喊话倏地将仝商思绪拉回。他惶恐地把手收回去，眼神凉凉的望向几步外站着地潘叔，心头泛着不尽的冷意。

        萧媛也听到了喊声，回头时发现站在身后的仝商不禁吓一跳。正好看到她爸的车开来了，所以说：“我也要回去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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