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梦魇
白天的热闹与喜悦散去。摆钟转动，月亮勤奋地趴进黑幕里躺着，绽放的圈圈银月模糊掉轮廓，透显出柔和的冷光。照不清他人道路，而能悠久印刻在他人的心房。
高楼之上的仝商，傻傻地盯着自己的手指。顺滑丝柔的触感使他出神，即便只是停留了几秒，都能令他清晰的回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当作一个小贼，急迫地想去触碰一个人，即使是用卑劣的方式。
只是不小心还被人发现了。不知道潘叔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他回来的路上没说什么，希望他的嘴可以一直如此严实。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铃声，他起身进去拿起。
来电显示——赵君芝。他嘴角扯出冷笑，手指划过接通。
“听班主任说，近来你状态还算不错。”那头开门见山地说。
“按时吃药，效果可以。”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班主任对他的状况留意了起来。赵君芝这边想知道他恢复的进度，必然会联系班主任了解，所以他倒也不奇怪。
“这次的月考成绩比较落后。在学习公司管理的同时，也不要把学校这边的成绩落下。我知道转到a市目的主要是帮助你治疗，但老爷子对你要求向来是当第一。而且我们对外称，你是因为升学档案出了问题，才不得已复读，所以高三的课程对你来说是得心应手的。老爷子现在生病，外人对仝氏虎视眈眈，我们尽量不要落下他人口舌。”
仝商的事情不敢对外声张，一旦有人询问，他们便回应是档案的原因而延迟升学。转学复读这件事情，也是说仝商在正式接手公司之前，先帮忙管理分公司的产业。赵君芝已经打理好事情的漏洞，封住知情人的嘴，尽可能不愿出现任何差错。
“知道。”仝商习惯了这种要求，内心没有太大的波动。
“吃了药之后，晚上睡觉还会出现梦魇吗？”赵君芝问起了最主要的症状。
起初仝商被诊断有多种心理疾病时，大家都难以置信。他看起来既没有焦虑症的紧张和恐惧，也没有抑郁症的情绪低落和思维迟缓，瞧着跟平常的表现一模一样。直到他每天顶着一副憔悴苍白的面容出现时，所有人才真正的接受这个事实。
心理医生说仝商曾经遭遇过不好的事，而一直压抑在心底，后面随着年龄的增长越积越深，终于在某一刻突然爆发了。赵君芝对仝商以前的事情并不了解，清楚所有东西的仝老爷子不可能会告诉她。所以仝商转学到a市读书事情，她也认为是医生建议的换个新环境治疗。
仝商的指腹轻轻拂过指尖，脑中浮现出明媚的笑脸：“没那么频繁了。”
“那就好。”赵君芝那边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过段时间回来一趟吧，老爷子也想见见你。”
“嗯。”
结束通话后，仝商回到房间。拉开抽屉越过了一排排的锡纸药片，拿出放在最里面的小盒子。从盒子中取出药囊放置床头，又将小盒子摆在床头柜上面。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准备关灯睡觉。
乌漆墨黑的空间里静得可怕。小男孩躺在沙发上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到，莫名的力量压迫他不能动弹也睁不开眼。他知道离沙发不远处站着一个——用诡异的眼神盯紧他的人。他现在很害怕，可是却感知不了自己恐慌的心跳，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他强装镇定的意志。
小男孩绝望的希望着能有一块墙壁把自己挡住，他受够了晚上被那个人盯着的感觉。又无比的盼望时钟能转得快一点，巨人能立即把夜晚掀开露出白亮的一面。他许了无数种愿望，最终全被寂静吞噬。
在放弃挣扎的最后一刻，小男孩无厘头地想，要是能吃上一颗糖就好了。转瞬之间，一股舒适的幽香飘然入鼻，男孩惊喜地发现能听到心脏的跳动了。
香气化作一朵云彩捧起了他的身体，带他离开那个房间放在一块岩石上。他慢慢地张开双眼，看到旁边长着一朵花。深绿色的叶片上弯曲的花梗优雅娇丽，花钟状的重瓣晶莹剔透，悠然地散放出宜人清香。
小男孩看了好一会儿，没有伸手摘下，直径转过身体安心地闭上眼睛，坠入无人的梦乡。
一辆车子开入高级小区，袁方程在负一楼的车库按电梯直上。到了相应的楼层，他瞄了眼对面的另外一户。再一次心中感叹，有钱人真任性，一样的户型买两套。
门铃响了没多久，保险门就有人来打开了。袁方程进去后换了鞋，跟着仝商去了书房。他一周给仝商上三天课，主要是来讲金融学的课程。当私人家教的一个月里，他无不为仝商的天赋感到吃惊。任何科目只要仝商一上手，交上来的作业都能达到满分。
袁方程想，要不是哪个杀千刀的搞错档案，人家至于错过大学录取，留在这里居家学习吗？
不过好在仝商来了a市，要不然他可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
讲完了上午的课程，袁方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不巧，他的肚子猛然一痛，后门有东西快要喷泻而出。紧急一下，只好冲出书房跑去厕所：“不好意思，我需要去解决一下。”没有注意到仝商的表情，他急忙捂住肚子出去了。
“无语了，早上就不该吃那块面包。”袁方程排完紧急危机后，打开水洗手。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他擦干水迹，接起陌生来电。
袁方程的“喂”字刚落，那头立马喝道：“袁大生家的儿子是吧？你爸上个月又来我这里帮衬了，加上利息一共三十万。我看你爸也没钱还，听说你在证券公司上班，应该能还得起吧？”
“他什么时候又借了三十万？”袁方程又气又怒，“谁借的钱你们找谁去，关我什么事？！”
“我们要是能联系上他，至于打电话给你吗？再说了，你爸借钱的时候担保人写的可是你的名字，他还不上钱可不是来找你吗？”
袁方程气得咬牙切齿。他家境不错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和父母早在大学时期就决裂了。父亲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还好赌，爷爷帮忙垫了不少钱，因此他读硕士时都是半工半读的。父亲仗着有人兜底越发肆无忌惮，去年开始跟人学投资，几次亏空的数目都不少。
这些年爷爷的家底都被父亲拿去挥霍，加上病痛缠身，剩余的资产已经没有多少了。自从毕业后找到工作，他就被父亲追着要钱。现在更猖狂了，连担保人都写他的名字。
“这份协议我毫不知情，是不可能帮他还钱的。你们爱找谁就找谁，反正别来找我。”
“我告诉你，这张合同白字黑字写着的，你就算去告我们也没用！我们手里有你家地址和电话，不还钱也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磨！”
袁方程生气地握紧拳头说：“休想让我帮他还钱！”
怒气冲冲地挂断电话，走了出去。见到仝商在客厅坐着，他登时有些尴尬，“那个，刚才没听到什么吧？”
“没有。”
“那我就先走了。”
这边袁方程前脚刚走，后脚仝商就拨通了电话，对着那头道：“潘叔，麻烦你安排人来清理一下厕所。”
繁华的街区高楼大厦矗立，一眼望去排排高耸罗列。贴着各种某某教育和培训机构宣传的写字楼，正值周末高峰期。
萧媛背着书包认命地进去，再不过来上课，她妈妈的钱可真要打水漂了。来到了数学补习班的门口，机构的老师很是敬业。她都快两周没来补习班，老师还能清楚地认出她来。
“萧媛终于来上课啦，之前给的资料都写完了吗？”
好吧，换做她有个不喜欢来上课，还有一堆作业没交的学生，打死都会记得。
“写完了。”萧媛放下书包，把所有的资料递给老师。
老师翻看资料，连连点头夸道：“不亏是我们上一批最好的学生，就算不来上课，也能自觉的完成好所有作业。”
萧媛听的有些羞愧。上学期为了理科班第一，她日夜拼命学习。在奋苦的努力下，不仅当到了学校第一，还不小心拿了培训班的第一。这段时间不来上课，估计这个最好的学生也不会是她了吧？
“老师，我先进去上课了。”她抱着书包去到二号教室，挑了一个角落坐下。
屏幕忽然出现一些问题，老师在上面调整屏幕暂停讲课，萧媛略显无聊地玩起笔来。记得仝商那天转过一次笔，好像是两根手指夹住，然后压下去，一翻一挑就可以了。手指笨拙的捣鼓半天，她试了各种方法都不能使笔转起来。
泄气地垂下手臂，她手中的笔没被抓稳，一下子掉了下去。那支笔骨碌碌的滚到一个人的脚边，随着被那人捡起。
萧媛连忙抬起头，伸手过去：“我的笔，谢谢。”两眼对视，看到了拿着笔的那个人，她恨不得把手剁掉。
真是冤家路窄。
李牧之将笔放回到她的手上，没有表现出惊讶的表情：“不用谢。”
这下好了，她以后更不想来补习班了。
等到补习课程结束，萧媛立马整理东西出门。刚出了机构的大门，果然还是被李牧之给叫住。
“听说月考你是全班第一。”他上来就说，“但是比上学期成绩的低了。”
萧媛懊悔自己的条件反射，一听到人喊就停下。应该装作没听见低头就跑的，要不然也不用在这里听他的讽刺。
李牧之接着又说：“成绩下降，培训班也少来，看样子是开始自负了。先等着吧，等期中考那时，我一定会取代你成为第一。”说完后，他出门拐了个弯又进去了一个培训班。
萧媛这下可算明白了，原来李牧之是把她当成竞争对手。难怪暑假小组合作的时候，说话跟带了刺一样。
不过他也太拼了吧，刚上完一个班转头又去另一个？
不行，她不能认输！得赶紧回去复习英语先。虽然现在对第一名没有执着，但她也不能输在志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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