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勤工俭学

每年的寒暑假我总是要出去打工的，今年也不例外。

        还在学校时我就已经和李星然商量好了暑假去学校邻市的口罩厂工作。

        往年我总是会趁这个机会去外省工作，一来是去欣赏一下省外的风景，二来也是一种报复性的出行。十八岁以前我连省都没有出过，只出过一次远门，也只不过是去了一次省会而已。

        我向往未知，也为了满足那点虚荣心，我许下目标：国家的每个省，我都要去一次。但是今年不行，因为流行性疫病的原因，我们决定就在省内兼职，离家近，有什么事情也都方便。

        学校一宣布放假，我和李星然就踏上了开往口罩厂火车。

        今年不比往年，如今市场对口罩的需求量大，口罩厂对人工的需求也是随之增加。我们这些穷学生是临时工，待遇还算不错，三千五的底薪，超过生产目标额外加钱，多劳多得，包住不管吃。

        我和李星然到达目的地后，看见门口已经熙熙攘攘的站了些人了，看样子和我们一样都是学生。我和李星然来的算早的了，虽然人不多，但是现在保安还不让我们进。不幸的是今天一直在下雨，我和李欣然只能撑着伞站在外面等。我把自己缩成一团，尽量让伞都罩住我的行李箱，里面放着我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去年打寒假工换来的笔记本。

        终于有一个管理人员出来了，她让保安放我们进去，我们一路跟着她进到厂区的食堂，她让我们在这里有序排队办理入职。入职的流程是比较规范的，所以操作起来也很快，一个队伍办好后就轮到了我们。填好入职表，办理了一张发工资的卡，接着就安排住宿。由于今年人太多，厂区里的房已经住满了，我们只能被安排在厂外的房子住。负责人给了我们一个地址，我和李星然跟着地图导航大概走了十几分钟也就到了。

        负责人告知我们上班时间是早八晚七，中午休息一个小时。那这样的话可以七点半起床，十分钟内穿衣洗漱出门，买好早餐走慢点可以边走边吃，剩下一点时间就在楼下等集合。凭借我的踩点经验，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第一天上班要万无一失，最好还是先提前个十分钟看看情况。第二天还需要体检，上班的事情还可以慢慢想，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赶紧找到自己的宿舍，抢到一个好的床铺，躺床上好好休息。我和李星然很遗憾的没能分在一间宿舍，但是也在一层楼，隔了五个房间的距离。

        宿管拿着钥匙送我到门口，一开门，瞬间有三双眼睛向我行来注目礼，我故作镇定的走进去，尴尬的摆摆手打招呼“嗨。”

        她们看着我也有些尴尬，也都僵硬了打了声招呼算是回应。

        小小的宿舍一览无余，进门左手边是浴室，往里走的左手边放了两个上下铺的床，右手边只放置了一张，留了一半的位置用来放生活用品，靠窗有一套小书桌，上面已经摆满了她们的东西了。而我想要的下铺当然也是没有了。六人间的宿舍，如今还剩三个上铺可供我任意挑选。我选了左边靠进门的上铺，这样我的头后面是墙，很有安全感。宿管收了我二十的钥匙钱就走了，这二十是不退还的，相当于卖给我了，真黑。

        舟车劳顿了一天很想躺床上好好睡一会，但是还是要先把东西收拾好，最重要的得赶紧把箱子打开看看我的宝贝笔记本有没有事。有衣服包裹住，加之我保护的很好，没有大碍。

        因着年纪相仿，我和宿舍里的那几个女孩子也很快熟络了起来，得知她们都是同学也都是一个宿舍的。真羡慕她们能在一起，也不知道李星然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们见我宝贝似的擦拭着我的电脑，好奇的问“出来打工你还带着笔记本干嘛？”

        见她们一脸不解，我只好故作高深的说：“追剧，剪视频，为爱发电。”

        不等她们再说什么，我就专心的收拾东西了。

        等我收拾好了，天也擦黑了，她们一个两个都还在刷着手机，没有要动身洗澡的意思，我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我实在是太累了，只想洗个澡躺床上睡个昏天黑地。

        等我洗完澡出来，脑子反而清醒了，饥饿的感觉也跟着清晰了起来。但是我是真的不想动身下楼买吃的了，打开手机准备看饼充饥。正巧李星然发来了微信，她说自己刚吃掉了一桶泡面，问我要不要来一桶。我当然想吃，但是懒惰打败了饥饿，我掏出书包里早上剩的茶叶蛋和已经压的瘪瘪的肉松面包，这可都是填饱肚子的好东西。

        吃完后牙也懒得刷了，就这么就着鸡蛋味睡了过去。

        早上是被聊天声吵醒的，昨晚太疲劳了，他们的说话声丝毫影响不到我，但是现在，还真是有点吵。睡肯定是睡不着了，于是蒙住头刷起了手机。不一会门开了，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又进来了两个女孩子，我一动不动躺着继续装睡，通过她们的对话得知这两个新来的女孩她们也是同学关系。这下好了，合着这个宿舍就我一个孤家寡人，想念李星然。

        这时工作大群里发布了通知，让我们十一点开始到楼下排队进行体检。我看看时间，才九点半，还可以浅睡一会儿。和李星然约好十一点半下楼，但默契的磨磨蹭蹭到十二点，顺便再吃了个中饭。

        厂里的体检都是常规的那几项，很快就完成了。

        终于一切都搞定了，只用等着明天上班了。

        回到宿舍依然是躺在床上刷着手机玩，珍惜这剩下的自由时光。

        突然我下铺的女生惊叫一声，吓得我手一抖，手机砸在了鼻子上，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何茹，你被分在了夜班，王佳敏你也是，我呢我呢，噢我也是，太好了，我们都在一个班。”

        听她说完，我赶紧打开微信看大群里的消息，里面果然多了一个分班文件。我焦急的找寻着我和李星然的名字，期间我看到了那两个后来的女生也在这个排班表里，她们也在夜班。我仔细看了两遍都只看见李星然的名字，我正想在群里问怎么没有我的名字，群里组长发话了。

        原来在表里的是夜班，没有名字的就是白班，接着又说明天七点五十在工厂二号楼下集合安排工作。看着手机里的信息我绝望了，我又不能和李星然一起，连现在住在一起的室友也没落着一个，我彻底的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事已至此，今晚就好好睡觉养足精神迎接明天。第二天早上闹钟一响我就惊醒了，以最快的速度关掉，生怕打扰到他们。正当我拿上衣服轻手轻脚的起床准备去洗手间洗漱整理时，发现其他人都是靠在床头两眼红红的玩手机。虽然有点惊讶，但是按照我的经验来看，她们昨晚应该是一直没睡，准备等我走了再睡，这样他们晚上才有精神工作。看到她们这样熬着，我也已经预见了后半个月我的样子。虽然我现在是白班，但是半个月后我也得上夜班，只不过一个是先甜后苦，一个是先哭后甜。

        集合的时候组长和我们说了一些规矩和厂里的守则，然后就带领我们领取了专门的鞋子和无尘服，接着录入了人脸打卡，反复和我们强调了几遍注意事项后，就开始岗位的培训了。

        培训的内容很简单，首先就是认识地方。

        要经过四道门才算是真正到达了生产口罩的车间。

        第一道门就是换鞋子，一定要换成工厂提供的鞋才能进去，不要试图蒙混过关，门口都有专人把控。第二道门是专门用来清洗手部和消毒的，第三道门是穿防护服戴口罩和一次性橡胶手套的地方。确保整个人全身上下只露出眼睛。最后一道门有人再给你全身消一次毒，这样就可以进入到口罩车间了。

        我们像被赶鸭子似的赶进了车间里，按照高矮顺序排成了几列，车间里的主管给我们讲了车间里的要求和规矩，然后就让我们上岗了。我被分在车位的第一列，每一列都有一个小组长巡视，为我们调整机器和教我们如何制作口罩。

        口罩我们是不用制作的，我们的工作只是负责把口罩和口罩带粘在一起。操作的机器就像是缝纫机一样，只是踩下去的不是针，而是带高温的小铁棍。一个口罩有两条带子，有四个需要粘合的角，所以一个口罩需要踩四下。听起来似乎挺容易的，但是要掌握好度是一个技术活。铁棒停留的久了，就会把口罩和口罩带融穿，停留的时间过短，口罩和口罩带子就粘不上。粘好后还会有小组长过来抽查口罩的质量，每边带子最少要能承受五百克的砝码的重量，并且能够保持悬空五秒左右不断裂才是合格的口罩。

        在保证质的同时，还要保证量的达标，每人一天最少要做五千个才算合格。厂里规定有一周的试用期供我们适应提速，我还是充满信心的。

        然而现实很快就打了我的脸，一天下来，除去不合格的，我只做了一千两百多个口罩，这可远远达不到最低要求五千个。

        我不安的向四周张望，周围的小伙伴们的产量也都是一千多个，虽然压力没那么大了，但是如果在试用期没有达到产量标准是会被辞退的，我又担心了起来。得想办法加快速度，否则我就要重新找工作，那又是件麻烦事。

        回到宿舍，因为是倒班，所以只剩我一个人在宿舍，很自在，但也很孤独。

        第二天很快来临，依旧不太理想，虽然有进步，但是也只做了两千五百多个。很快我听说我们这群临时工里有人今天做了三千多个出来，这让我压力倍增，我不想被辞退。第三天第四天我也能做到三千多个了，可是离五千个还是有很大距离，并且不断有小伙伴突破五千。我开始丧气了，我不聪明，连手脚也算不上麻利。第五天和第六天我还是只能做三千多个，我甚至一吃完饭就回到岗位开始工作，可结果还是不如人意。

        试用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我该何去何从？

        还没想好接下来的路，李星然发消息给我说她扛不住了，几天夜班下来让她心力交瘁，而且她到目前都只能两千多个口罩，是完全达不到标准的。我问她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她让我不用担心，她已经为我们找好了退路，是她朋友介绍的。待她说明后，我已然十分心动，准备连夜收拾东西过去。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但是地点就在我家隔壁的一个小县城里，我的胆子瞬间就大了起来。

        二话不说我就在网上买好了第二天的车票。李星然还要上一天夜班才能走，于是我准备先去探探情况。她把她朋友的微信推荐给了我，一路上我都是在和她朋友联系。

        等那股冲动劲过去后，我心里开始忐忑起来。这个工作是李星然朋友介绍的，可是我并不认识她朋友，虽然我们都是一个学校的，但是我们压根见都没见过，目前为止我也只知道他的微信名叫就是我。冲动是魔鬼啊！可我车也上了，人也约了，总不能临阵脱逃吧。我深呼吸一口气，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法治社会，心里循环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大巴车开开停停，我也是睡睡醒醒。迷迷糊糊我拉开车帘，天已经擦黑了，雨从我上车起一直没停过，万幸是小雨，不然这弯弯绕绕的山路还真是有些危险。不一会，马路就宽敞了起来，渐渐的，一些商铺映入我的眼帘，人行道上也有不少人来来往往。我的心踏实了一点。但很快我又不安了起来，大巴车进城了，就说明终点站也要到了，很快就能见到李星然的朋友了。车猛地一刹车停了，车已到站。

        我拖着行李下了车，不管了，先把地址发给李星然的朋友吧，她说了会来接我的。那边很快回复让我待着别动，他们已经动身来接我了。

        我当然不会动，但是雨还是没停下，我就挪到前面的一颗树下避雨。等待都是漫长的，我忍不住幻想我们碰面的场景，那会是什么状况呢，我应该带着笑或是沉默？她会是怎样一个女孩子，会好相处吗，我听过她和李星然打电话，声音很温柔。

        雨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整个街道都是雾蒙蒙的，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虽然我等了二十分钟不到，但是总感觉过去了很久一样。

        现在正值七月份，人们已经穿上了短袖，但是夜晚加上雨还是有一丝凉意，在不知道是被蚊子叮的第几个包后，我看到一辆棕色的汽车缓缓的向我驶来。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他们。我的心跳速度开始加快，如果不是带着口罩和帽子，一定可以看到我的脸和耳朵都是红的。

        随着车门嘭的关闭声，我的心又莫名的平静了。

        我抬头看去，一个女生蹦蹦跳跳的向我走来，她没有带口罩，可以看清她脸上热情的笑容。和她同时下车的还有一个男生，他一言不发，但是很主动的帮我把行李放进了车的后备箱。

        “先上车吧”她亲切的挽着我的手，像接待老朋友一样。没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车上了。

        车内的空间瞬间变得拥挤了起来，我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一直望着窗外。

        “路上你肯定没怎么吃东西吧，我们给你留了饭哦。”李星然的朋友戳了戳我的手臂。

        我扭过头道谢：“我路上有吃面包和饼干，还不算太饿，谢谢你们。”说完又怕不够礼貌，隔着口罩咧着嘴笑弯了眼睛。

        她像是想引着我继续说话一样，对着我说：“别客气，今天你运气好，正好碰上曾哥他们从乡下回来，多做了几份饭，然后又有车能来接你。”

        我瞟了一眼前排坐着的两个人，估计开车的那个就是曾哥了。

        “还有这个人，听我说要接的人是个美女，也非吵着要跟过来。”她一脸坏笑的拍了拍副驾的座位。

        是那个帮我提行李的男生，此时他被说的有些不要意思，将头扭到了一边，我只看到他憋笑的侧脸。

        他的皮肤和牙齿都好白，头发剪的很碎，还挺帅气的，这是我对他的印象。

        看着窗外的街景，这里一切似乎都还不错。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车停在了一家卖瓷砖的店铺门口，李星然的朋友示意我可以下车了。

        我跟着她走了进去，那个男生已经帮我把行李放在店铺的角落了。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这是一个小区楼下的商铺，由两个门店构成，附近的商铺大多已经休息了，但是这里依旧灯火通明。我紧紧地跟在李欣然朋友后面等待下一刻的到来。

        “人我们接回来了。”一进门她就大声宣布。

        “来啦，来来来，先坐，做了一天车肯定累了，先吃饭。”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见我进来了从沙发上起身热情的招呼着我，看样子应该是老板娘之类的。

        “这个是老板娘，叫唐姐就好了。”李星然的朋友向我介绍。

        我点点头，然后坐在她旁边小口的吃起了晚饭。同时也不动声色的打量起了这里的环境。办公的主要是一个商铺，隔壁放满了瓷砖，这一个商铺里还隔了一个小办公室出来，中间放了一个大办公桌，李星然的朋友，还有另外两个女生现在正在对着电脑操作，他们对面坐着那个帮我拿行李的男生，还有一个年纪和我们相仿的男生。里面有一间小厨房和洗手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吃饱喝足后我向李星然报告了这边的情况，让她可以买票过来了。

        正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李星然的朋友发话了“我们介绍一下自己吧，大家也熟悉熟悉。”

        “说的对，反正你们年纪都差不多大，大家都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唐姐跟着附和。

        没想到问题率先抛给了我。

        唐姐一脸笑意的看着我问：“我们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就是做自我介绍，我想尽量保持稳定，但是声音不自觉的颤抖：“嗯…我叫陆媛绮，你们好。”

        艰难的说完这几个字，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刻我的脸一定是绯红的，包括耳朵。

        “不用紧张，我们都很好说话的，他们都和你差不多大，慢慢就会熟悉的。”似乎是见到我的尴尬，唐姐安慰道。

        “是的是的，唐姐人很好的，我叫张金琳，是李星然的朋友，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她和你说过吧，所以放心吧。”张金琳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抚我。

        她又指了指旁边的女生“这是米兰，她和我们也是一届的，但是不是一个学校的。”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对上了一双笑盈盈的眼睛。她的眼睛好大好明亮，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她的笑腼腆有温柔，像是午后的日光在湖面上荡漾。

        我也不由自主的笑了。“你好。”

        她歪着头看我，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温柔，还带着一丝软糯，我对她的好感倍增，冲她点点头。

        “咳咳，好了，介绍的差不多了，那两个人不重要，不用管了。”张金琳说完就继续对着电脑操作。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快速的瞟了一眼那两个男孩子，隔得有点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他们也依旧各忙各的，对此也没有什么反应，我也收回目光，专心的等待张金琳工作结束。

        她见我如此认真的在她旁边看着，忍不住问我要不要学，我迫不及待的点头，毕竟这也是我以后的工作了。

        她抽出一张纸介绍起来：“这是图纸，女生负责用电脑画，男生画出草图，这都是他们实地测量出来的数据，我们用电脑里的软件绘制出来就好了，挺简单的，就这张，我给你示范一下哈。”

        她在软件里点了一通，我也没看清，没看明白，她就表示已经画好了。我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摇摇头。

        “没事，慢慢来，我会教你的，我当初也是学了三天。”说完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哈哈的笑了起来。

        不过她的笑声被唐姐打断了：“张金琳，你们今天都下班了吧，让曾哥送你们回去，小陆就交给你了。”

        她猛点保存，然后啪的一下把电脑合上了。我这才发现咱们的电脑是同款，真是有缘。

        “那唐姐明天见咯。”说完她抄起我放在沙发上的包甩在肩上，然后用眼神示意我去推行李箱，嘴巴还不忘催促米兰快点。走到门口又狠狠的往里看了一眼，只见那两个男生也走了出来和我们一同上了车。

        车开了几分钟后停在了一家超市门口，曾哥让我去买生活用品，张金琳和米兰自然是陪同我去，要买的东西不多很快我们就好了，但是回来的时候车上竟空无一人，米兰刚准备打电话，我拍了拍她问：“你看那边那个奶茶店门口的三个人是不是他们？”

        “还真是他们，大晚上还喝奶茶，我们上车吧，还有点雨呢。”张金琳打开车门钻了进去，示意我们也快点。

        我把东西放好后也上了车，我以为他们会很快回来，没想到倒是等了好一会儿，我似乎都快要睡过去了。终于车门声响起，他们一人一杯奶茶，手里也都还拎着一杯。一杯温热的咖啡递到了我眼前，我抬头和他对视一眼，他没什么表情，递给我后就坐回了副座。我都还没来得及说谢谢，手里的咖啡变得有些烫手。

        张金琳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我和米兰的大声喊道：“你们三个故意的吧？你们喝奶茶，给我们三个喝咖啡，存心不让我们好好睡是吧。”

        曾哥回头解释：“这你可就多想了，这是牛奶咖啡，喝了有助睡眠的。”

        听他这么说，张金琳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我们是白喝人家的。

        车驶出了城区，来到了一处僻静的私人住宅房，周围都是漆黑一片，伴随着聒噪的蝉鸣，偶尔传来一两声蛙叫。那个男生又非常主动的帮我拎起了我的行李，张金琳已经走到前面去了，我匆忙的道谢后就连忙跟了上去。

        我扶着楼道里的墙，紧紧的跟在张金琳身后，这估计是刚建好的房子，墙壁都只糊了一层水泥，楼道里连感应灯都没有，一路上全靠手机的手电筒照明。

        曾哥住在三楼，我问张金琳我们住几楼，她告诉我我们住顶楼。

        说是顶楼，但是一共也就六层，没有电梯还能接受。

        米兰打开房门点灯放包，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可我被里面的景像惊住了，这哪是宿舍，这分明就还是一个毛坯房啊。

        客厅里装了一各黄色灯泡，还垂在半空，上面糊了一层薄薄的腻子，有的地方甚至还露着水泥，里面摆了一张床，上面铺了一层破烂的薄被子。餐厅的灯是白色的节能灯，放着一个我妈都嫌土的老式柜子摆在大门口附近充当鞋柜的角色。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让让。”听到声音我赶紧避到一侧。

        对，还有我的行李。

        帮我把行李放在门口后，那两个男生轻车熟路的走到客厅最前面的房间，然后砰的把门关上了，原来房间还是有门的。

        等等，他们怎么进去了，还把门关上了，难道他们也住这里！

        我看他们没动静了，我走到正在接水的张金琳身边问：“这是什么情况？”

        她看都没看我，只让我先和米兰进屋先歇会，她待会过来和我解释。我也没办法，只得先听她的，把行李推进屋后，我又打量起了这里。

        女孩子的房间还是大不一样的，这里和外面简直天差地别。房间不算太大，但是很整洁，里面的家具只有一张小床和一个年代久远的书柜，书柜上铺了一层桌布，上面放了一块化妆镜和一些女孩的护肤用品，墙角还有一台电风扇，除此之外地上还放了一块瑜伽垫。听米兰说是张金琳用来练瑜伽的，我真佩服她的精力。

        张金琳还没进来，我只能先整理起了我的行李。还没把箱子放倒，张金琳就进来了，一见到她，我也就没了整理箱子的心思，此刻只想搞清楚状况。“小陆，水我已经给你烧好了，你待会先去洗澡吧。”

        “我觉得我需要一个完美的解释。”

        “要不你先收拾东西吧，边收拾我边说给你听怎么样？”

        这样也好，毕竟时间不早了，大家都还等着洗澡。

        说整理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原先想着进厂，就只带了几件短袖和长裤，鞋子也就带了两双换洗的。占地方的是我自己带了一床空调被和床单。

        “兰兰，你怎么没开风扇，难怪这么热。”张金琳把床头的风扇打开了，还特意往我这边拉近了些，“二档可以吧，小陆？”

        我点点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怎么还要和男生住在一个屋檐下，我打了这么多次工，也没碰到这种事，这要是被我妈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

        “你别激动，这要是被我妈知道我也会被打死的。这不是条件有限嘛，你放心，他们还是很规矩的，洗漱什么的都是等我们弄好没动静了，他们才会出来的。不信你问兰兰。”兰兰戴着耳机听着她的慢音乐，见我一副刨根问底的模样，也只能解释道：“是真的，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们已经相安无事的住了一阵子了。”说完又陶醉在音乐中去了。

        我长叹一口气，来都来了，事已至此，先洗澡吧。

        卫生间倒是东西都齐全，就差没有装热水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已经油的闪闪发亮了，额角的碎发也糊在脸上，只能用不忍直视形容。洗完澡出来无意中瞟了一眼客厅，差点没给我吓死，有个裸着上身的男人蹲在角落抽烟玩手机，我赶紧闪进房间关好门。

        “咦，你这么快就好了，兰兰，那我去了啊。”看到我进门，张金琳拿着盆准备出去。我抓住她的手告诉她外面有个半裸的男人。

        “你说的是龙本森吧，他每天要在客厅抽两根烟才回房，别理他。”张金琳和米兰兰看样子已经习以为常了，我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头发吹干后，我就躺在了床上把这边的情况如实发给了李星然。

        她现在正在上夜班，等她回消息肯定是等不到了。刷着刷着消息渐渐有了睡意，我只嘱咐了兰兰明天早上起床记得叫一扭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是被闹钟吵醒的，我眯着眼想去把烦人的闹铃关掉，左扭头一个人，右扭头还有人，床太小了，我们横着睡得，原来是我睡在中间。

        是米兰的手机在响，不过她很快也醒了，关掉手机后她就先去洗漱了。张金琳就直接换起了衣服。虽然我们都是女生，但是我还是不太习惯，卫生间有人，我只能去厨房接水先刷牙。这样我们每个人收拾好的时间都差不多。

        张金琳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让我和兰兰先去三楼叫曾哥，她还要叫那两个男生起床。

        兰兰在门口给曾哥打了电话，曾哥表示快好了，让我们在楼下等着就好。刚走到一楼，张金琳也下来了。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曾哥也下来了。曾哥一下来我们一骨碌都上了车。门都还没来得及关上，那两个男生就下来了。不得不感叹男生在这方面的优势，就是快。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我也正式开启了新一轮的打工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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