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

紫光映射在他的瞳孔里，散发出奇异又危险的光芒。

        林瓷心中警铃大作，想要呼叫喉咙却发不出声，想要逃跑但身体却迟钝的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男生颤颤巍巍朝她逼近……

        男生的脸上还隐隐带着些兴奋，他眼神专注，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猎物。

        不到一分钟，男生顺利的来到了她面前。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林瓷的脸颊，却在即将触碰之际，看到了自己手上的森森血迹。

        男生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随即整个人脱了力重重的朝地上砸去。

        仿佛走过长廊已经费尽了他浑身气力，仿佛所有坚持和痛苦都在看见林瓷的瞬间化为虚有，他虚弱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了庞大的身躯，也再也支撑不了他被透支的灵魂。

        他闭眼，坦然接受了自己的结局，可就在这时，一双手坚定的揽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林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伸手，回神的时候她已经这么做了，似乎这就是她的义务。

        而抱住的时候，林瓷才发现她错了，这人与其说是个男生，不如说是个成熟的男人。

        在男人面前，她太小了。

        林瓷被男人身体的重量压着坐在了地上，将将人固定在自己怀里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这人是杀人犯吗？

        下一秒，林瓷就动摇了。

        触及他眼神的时候，她直觉，能拥有这样眼神的人……不是坏人。

        十几岁的林瓷，对于好坏的定义不是很明确，只要确实对自己没有威胁，她便放下了警惕。

        “喂，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林瓷拍了拍怀里人的脸颊，有些紧张。

        可一定别晕过去，她不知道怎么急救啊！

        呼叫半晌，男人依旧没反应，林瓷叫也不是走也不是，烦躁的对这所学校产生了一丝怨怼。。

        什么破学校，怎么关键时候一个人也没有！门卫呢？老师呢？人呢！

        中途她也咬牙试图将这人抱拉拽…可一米八几的身躯对不到一米六的她来说稳如泰山。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辛苦，男人终于大发慈悲的睁开了眼，他伸手抓住她的手指，捏了捏，像是安抚。

        “你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出的气还没进的多，林瓷更加紧张，呼吸也加快了几分。

        她该怎么办？接话吗？他是认错人了吗？

        “对不起，让你看到了…看到了这样的我。”男人抬起另一只手。

        即使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林瓷也能感觉到脸上粗糙的手指慢慢顺着她的嘴唇、鼻子、眼睛、眉毛轻轻拂过，最后搭在了她微歪的马尾上。

        他手指缠着几缕乌黑的发丝，眼神无比温柔。

        “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你，真好看。”

        林瓷不由得感觉鼻子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落在男人的脸颊上。

        她慌乱的伸手抹去男人脸颊的泪痕。

        林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捏紧了，她喘不过气，只能将怀里的男人抱的更紧更紧。

        几分钟后，林瓷哭的溃不成军，几乎整个人都陷入了男人的胸膛，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晕淡了身上的血迹。

        男人眼眶也红了，他哄孩子似的，手掌一下一下拍着林瓷的背。

        “乖，乖，不哭了不哭了，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幅样子出现在你面前，可是阿瓷，我没有时间了。”

        男人眼角似有泪花闪动，他微微抬头，在林瓷额间落下一个虔诚至极的吻。

        “阿瓷，不要为我哭，你要笑，好不好？我喜欢看你笑。”

        他使出全身力气扯起了一个微笑，语气亲昵，就像在撒娇。

        林瓷哽咽着说：“可是…可是…我不认识你啊。”

        许桓却一点都不介意，他捧着林瓷的半边脸，视若珍宝。

        “可是…我认识你啊。”

        “阿瓷，如果……”男人眼神逐渐涣散，手也慢慢垂了下去。

        “如果还有以后，你不要躲我了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欢你。”

        ＊

        “林瓷？林瓷？”

        在许桓的呼喊下，回忆戛然而止。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中暑了？”许桓腾出一只手在她额头探了探。

        刹那间，额头上的手似乎和记忆中的手融为一体，林瓷忍不住的颤抖。

        许桓还没察觉，他自顾自道。

        “下节自习，要不你坐我那儿，我座位正对着风扇，凉快些。”

        没有得到回应的许桓终于发现了林瓷的异样。

        她就站在下一层台阶，一动不动的望着他，神情复杂中带着几丝纠结。

        “我们以前…见过吗？”

        许桓眼神一凛，眉头微微蹙起。

        见过，当然见过。

        “说什么呢，我们不是同学吗？”

        许桓心知肚明，他的来历他的目的他的所有，他都得瞒着，他只需要扮演一个刚刚与她认识并且想与她交好的同学就好了。

        然而这是最安全的答案，可不是林瓷最想听到的答案。

        林瓷没办法，那天过后，那个男人的脸就开始变得无比模糊，就好像她只是做了个梦。

        她试过做梦，试过画画，还偷偷在假期里去过那条走廊，可什么也没有。

        所以对着眼前这个给她感觉如此相似的人，她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去判断。

        而许桓的话毫不留情的打破了林瓷的最后一丝幻想，于是林瓷眼神再次恢复到之前的冷淡。

        “走吧，上课了。”

        帮人帮到底，许桓回到教室以后顺便帮林瓷把试卷分发了，但一晚上林瓷都没再跟他说一句话。

        翌日。

        许桓起了个大早，他还不习惯住寝室，只是昨晚耽搁太晚，校门已经关了，他只好回寝室住。

        洗漱完毕后，早操铃声还没响，他寻思着食堂人少，赶紧先去买了杯豆浆喝着，走着走着，他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背影。

        “我吃的好饱啊，但是我还是困～”女生说着就把脑袋靠在了旁边人的肩上。

        “那下次跑□□别叫唤饿啊，这个点吃饭，又不用排队，又不用占位，你说是不是林瓷。”

        被点名的林瓷煞有其事的表示赞同，“不过我觉得我明天大概率起不来，而且我也不想去提卷帘门。”

        没错，由于她们仨太过积极，她们到的时候，食堂还没开门，卷帘门只留了一个小缝，从缝里透出的不仅仅有灯光，还有香喷喷的炒藕片，然后……

        为了吃饭就去抬卷帘门什么的，真是太难以启齿了。

        “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啃冷馒头。”

        “我也。”

        “我也。”

        后面‘偷听’了大半部分的许桓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下可好，三人都发现了他。

        其他两人和他还不熟，只觉得这位同学莫不是什么变态，居然偷听他们讲话。

        而林瓷则是瞬间红了脸，连耳根都有些发热，好在天色太暗，没人注意。

        其余两人暗地瞪了许桓一眼，于是转身继续往操场走，倒是林瓷，只见她对着其中一人耳朵说了几句，两人就都走了。

        她捏了捏耳垂，向许桓走了过去。

        “早。”

        见她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许桓眼睛一亮，也道。

        “早。”

        “你也住校？”

        许桓想了想，道：“我……半住校，就中午在学校休息。”

        他家离学校不远，按情况是可以办走读生的，但家里人犟不过他，他也拗不过家里人，折中之后，他就成了半住校半走读生。

        “那你这么早就到学校了，你不怕吗？”

        “怕什么，天黑吗？天黑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他又想起，对女生而言，怕黑都是正常的，他以为林瓷也是这样，怕她多想，于是又补了句。

        “我是想说我初中就在这儿上学，路早就摸透了，而且如果真的太黑，我还有手电筒。”

        林瓷点了点头，感觉脸上的温度降了些。

        “对了，你是住校吗？”

        其实他是知道的，只是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因为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是太冲动了。

        比起单方面的示好，两个‘陌生’同学之间更需要的是循序渐进的接触。

        林瓷小声“嗯”了下，许桓又道。

        “一个人住校习惯吗？张耀以前也住过校，结果没呆几天就闹着回家。”

        他扫了林瓷一眼，流露出几丝好奇的目光，以前，他们好像没在这个时间碰到过。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她们。”

        说着她指了指前方渐渐隐入篮球场的背影，是刚刚先走的两个女生。

        许桓知道她和室友关系好，了然一笑，又道，“要不要我明天给你带早饭？”

        林瓷不解看他，许桓解释道。

        “我家住得近，反正我平时也买着吃，给你带是顺便的。”

        “我家附近有家包子店，很好吃。”

        说完他又补了句，就像是增加了什么有力的筹码，不过林瓷显然还没理解他的意思。

        “食堂的包子也好吃。”

        所以她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还倒欠人情？

        许桓就猜到她会这样说，于是说出了一个林瓷无法反驳的理由。

        “你总不可能天天都起那么早吧，况且我给你带，你还可以趁着早读之前那几分钟吃，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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