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准考证

“抓小偷!”

        一道焦急女声从街角传来，行人寥寥的大街上，小偷抓着女式包不要命地一路狂奔。

        “抓，抓……”女士追得喘不上气，捂着肚子，脚步渐渐跟不上，眼看小偷就要从视线里消失。

        “帮我拿一下！”这时，一只毛绒手套冲她手里塞了把传单，女士只觉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刷”的一闪而过。

        当晚，一条视频在网上小火了一把，一只萌萌哒的小黄鸭人偶追着一个抢包的小偷。

        小偷跑得很快，小黄鸭跑得更快，笨重肥硕的人偶服丝毫没影响小黄鸭的速度，两只鸭掌都跑出了重影，换成其他人这么跑早就摔倒了，但小黄鸭风驰电掣，单手按上栏杆，一个帅气飞跃，一把将小偷脑袋按地上了。

        视频到这里还没结束。

        小黄鸭控制住小偷之后，不知怎的，忽然伸出手莫名其妙挥了好几下，小偷则趁机窜出去，跑了，小黄鸭再次追过去，两人跑进了一条巷子，视频结束。

        视频小火后，评论区打得更火。

        【小偷抓住没？】

        【你们不觉得，他按着小偷忽然挥手的那几下，挺吓人的吗？】

        【我也觉得古怪。】

        【应该是人偶服穿着不舒服吧？】

        【是不是认识小偷，故意把人放走的？】

        【按楼上说的，那他又去追小偷干嘛？脱裤子放屁啊！】

        【说吓人的！你穿着人偶服抓个小偷试试？】

        【小偷抓住没！小偷抓住没！小偷抓住没！这才是重点好不好？】

        “小李，这个人就是你吧？”玩具店老板举着手机，此时，跟视频里一模一样的小黄鸭人偶就站在他面前，拎着发完的传单袋，准备结账。

        “是我。”李雨霁摘了头套，一个蓬松的橘色的脑袋先露出来，紧接着是一张白净帅气的脸，脸型流畅，两边脸颊仿佛含了小块棉花糖，婴儿肥将消未消，让人忍不住想去戳一戳。

        “小偷抓住没？”老板举着手机评论点赞最多那条。

        “抓住了。”

        “你当时这是干什么呢？”老板学着李雨霁视频里的挥手动作，要不是因为这个动作，让小偷中途跑了，网上讨论也不会吵得这么激烈。

        “我当时看见了一个东西，以为自己看错了。”

        “什么东西？”

        “准考证。”

        “啊？”

        李雨霁脱下人偶服：“老板结账。”

        “哦，哦！一共一百八，你数数。”

        “不用。”李雨霁把钱揣兜，半拉巴拉头发，冲老板挥挥手，“以后发传单还可以联系我，再见啦。”

        李雨霁走出玩具店，一道晃眼的阳光刺过来，他抬手一档，浮在半空的“准考证”微微变换角度，依旧清晰浮现在眼前。

        ………………………………………………

        姓名：李雨霁

        性别：地球男性

        考证号：2517010806323211

        考试科目：语文

        考试地点：自行选择

        考试须知：1请准时参加考试。

        2所有科目开考十五分钟后，考生不得进入考场。

        3请遵守考场秩序。

        4违反以上任意一条，取消考试资格。

        ………………………………………………

        准考证的角落处还有一行红色倒计时闪烁，距离考试时间剩余07：51：08

        另一处角落是一行意义不明的的数字：0921ea69840。

        这个东西，从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在他眼前漂浮着，不管他看哪里，都如影随形，就算是闭上了眼，这个东西也都能在黑暗中出现。

        李雨霁挥了挥手，准考证依旧岿然不动，静静漂浮。

        只有距离考试时间剩余，轻轻一跳，变成了07：03：59

        换成旁人或许就去看眼科或神经科了，但李雨霁跨上小电摩，带上鸭舌帽，看看手机时间，送外卖时间到了。

        第一份订单还是老客人，北湾大学的。

        北湾这所重点大学哪里都好，就是食堂太拉跨，每天饭点，特别是晚饭时间，都能看见成全结对的外卖小哥穿梭在校园中，也算北湾大一道独特风景。

        李雨霁拎着外卖袋爬楼梯，时不时看看订单上的外卖地址：北湾大学文汇楼三层311办公室。

        他送了不少次北湾大的外卖，多是送到学生宿舍楼下，这是第一次到传说中闹鬼的文汇楼。

        “哒，哒，哒。”空寂的走廊里，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正午时分，外面阳光充足温暖，可走廊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阴森，让人脊背发冷。

        “滴滴。”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李雨霁“滋溜”一下绷直了身体，差点把手里的外卖扔出去！

        “滴滴。”

        【请准时参加考试，否者取消考试资格。】

        “？？”

        【请准时参加考试，否者取消考试资格。】

        机械的女音报了两遍，便不再有任何动静。

        李雨霁拍着胸口长舒口气：“呼……幸好不是飘飘……”

        什么考试资格！取消又怎么？取消就取消，反正他也不参加！

        终于来到了311办公室门前，幽长死寂的走廊里，半个人影都没有，像极了恐怖片里场景。李雨霁小冷汗再次爬上来脊背，赶紧敲门。

        “请进。”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

        “韩教授是吧？”李雨霁推门进去，“这是您点的外卖。”

        对方没说话，也没有伸手来接自己点的东西，反而是打量着李雨霁。

        “韩教授？”李雨霁也不由打量起对方来。

        这是老师还是模特？难道是吸血鬼？李雨霁不由咽了咽口水，眼前的男人不知怎的，跟安静的走廊莫名般配，一身笔挺到笔直的三件套西装，像是要去t台走秀，又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高级宴会……

        “你好。”韩先生开了口。

        “啊？哦，您好！”李雨霁回过神来，咧嘴一笑，“您的外卖已送到，请给个好评哦，谢谢亲，再见。”

        “站住。”

        “您还有事？”

        韩教授没回他，而是盯着他的正上方的位置，自顾自念道：“考试须知：1请准时参加考试。2所有科目开考十五分钟后，考生不得进入考场。3……”

        “等等！等等！”李雨霁瞪着大眼，“你，你看得见啊？”

        “看得见什么？”

        “这个玩意啊！”李雨霁指着漂浮在空中的准考证。

        韩教授颔首。

        “这，这是到底是什么？”李雨霁总算遇到懂的人了。

        “如你所见，准考证。”

        “你也有吗？”

        “有。”

        “那这到底是什么？”

        “准考证。”

        “我知道是准考证，可没有准考证是飘在半空的吧？闭眼还能看见，这是什么高科技吗？”

        “这不是人类的高科技。”韩先生说。

        李雨霁顿了顿，眨巴着眼：“外星人？”

        “不知道。”

        “不知道？”

        “通过了考试，你或许能得到答案。”

        “考试啊……”李雨霁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笑了笑，“我从小一看书就困，一考试就睡。”

        “没关系，这种考试你绝对睡不着。”韩教授说得意味深长，微微侧了侧身体，“进来说吧，我想跟你谈一下合作的事。”

        “合作？”李雨霁不解。

        考试还能合作？

        “这不是一般的考试，只有合作才有可能过关。”

        李雨霁听得稀里糊涂，抬脚就往里迈，又忽的一顿：“啊！我外卖还没送完呢！”

        “……”

        “韩教授，我先把外卖送完，再来回来找您啊！”李雨霁挥着手跑了。

        “老师！老师！”此时，一个女生急匆匆跑了过来，无头苍蝇似的，差点跟李雨霁撞上。

        “老师，我，我补考没过……”女生连喘带咳地跑进311办公室，举着手机上的邮件通知，声音哽咽，眼看要哭出来，“我这次补考过不了的话，毕业就延期了！”

        “恩。”韩教授面无表情。

        “老师，我求求您了，您让我过了吧！我不能延期毕业的！我爸爸病了，需要我赶紧毕业挣钱！我求放我一马！我感激您一辈子！”

        韩教授依旧没什么表情：“没过就是没过，你有这时间不如去看看书，下次争取通过。”

        “老师求求您了！我真的不能延迟毕业！我爸爸真的病了！您只要在成绩单上改一下，就一下！求求您了！老师我给您跪下了。”

        “我说了，有那时间不如去看书。”

        “老师……”

        “出去。”

        女生泪眼婆娑：“老师，你不要逼我,我就求您这一件事！我真的不能延迟毕业啊……老师！”女生狠狠一咬牙，跌跌撞撞冲到了窗口，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您答应我吧！您要是不答应！我就，就……”

        “你就怎么样？”韩教授双手环胸，“跳下去？”

        “对！您不都答应我我就死给你看！老师！您就答应我吧……”

        “从三楼跳下致死率不是百分百，真想死的话，去天台。”

        “……”

        “等等！等等！”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李雨霁冲了进来，“美女！你别冲动啊！有话好好说！”

        女生见状，别说不冲动了，甚至作势就要往下跳！

        “喂！”

        李雨霁眼疾手快！没人看清他什么冲过去的，等把那女生拉回来的时候，韩侑办公室响起了嚎啕大哭！

        “你放开我！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整个楼道回响着女生的嚎啕大哭声，保安把人带下去的时候，楼道里还挤了不少人，乱糟糟的脑袋，交头又接耳。

        韩老师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一个目光扫过去，众人讪讪，马上一哄而散。

        最后，只剩李雨霁还在原地心有余悸呢。

        “李先生，你的外卖还送吗？”韩老师说道。

        “什么？”

        “如果不送，我们可以继续谈合作的事。”

        李雨霁回过神来了：“合作？”

        “对。”

        “免谈！”李雨霁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衣服，“再见！”

        跟差点逼死学生的老师，没什么谈的。

        “等一等。”韩老师喊住他。

        “又干嘛？”

        韩老师递过去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李雨霁扫了一眼。

        “韩……”

        呃，另一字……不认识。

        “韩侑，我叫韩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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