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尚且愚笨

另一边

        好不容易从顾府往回走的楚叙白坐在马车上，一路上焦躁不安，好不容易地马车停在丞相府前，楚叙白和顾颜双双走下马车，楚叙白迈着腿就想朝着庙会方向走去。

        “楚大人。”

        身后被人叫住，身形一顿，转过身去正看到站在黑暗处的人影，来人缓缓走出黑暗，锦衣在微弱的光下显出些许光熠，这会安颜和随从都已经进了府内，除了站在门口的侍从没有旁人，楚叙白心下有些慌乱，清了清嗓子，挺着胸脯，“来人是谁？”

        对面的人愣了愣，见楚叙白这慌乱的神情，也无趣再接下来逗他了，缓缓地走出黑暗中，嘴角浅浅勾起，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着光亮，“楚大人是不记得我了？”

        楚叙白见来人的面容渐渐展现在灯光中，那向来从容有余的面容上一双狡黠的眸子，他可是再过个十年可都忘不了！一看着他一口殷红的唇瓣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尾音上扬叫他名字一般就准没什么好事。比如去年在大殿上公开跟他知识竞赛的时候，全靠狡诈获胜，可他偏偏不能跟他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较真，还是个十一岁的太子殿下！

        楚叙白咬咬牙，肚子里早就腹诽了他千万遍，随即脸上挂上适宜的笑容，微微躬身，“哪里，可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何事？”一个南平国的太子殿下没事老跑他们宁国干什么！！

        对面的人挑了挑眉，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着扇骨一甩，一声银制滑过空气的震响声，扇面微靠在胸前小幅度地扇动着，一双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哦？没事是不能找我们丞相大人了吗？”

        楚叙白咽了咽口水，嘴角微微抽搐，强忍着想要上前揪他耳朵的冲动，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不敢。太子殿下若不嫌弃寒舍简陋，不如”

        “不嫌弃，就等你这句话了。”对面的人连忙出口打断楚叙白的话，双手收紧，将扇子收好，揣在腰际，背着双手，歪着头看着愣在原地的楚叙白，眨了眨眼睛，“不带路吗，楚大人？”

        楚叙白收回神来，看着那人身后的背影，咬咬牙，我刚才可就是客气客气，好歹是个太子，就完全听不出来吗！

        “楚大人，还站在原地干什么，不跟上来吗？”

        “哎，来了。”楚叙白撇撇嘴，转头脸上堆着笑，上前几步。

        宁国和南平国向来秉持着和平共处，两国的人民甚至出现通婚的现象，连早前宁国的润宁公主更是前赴南平国与文王和亲，这润宁公主就是这太子殿下的母亲。因此算下来，这太子殿下还算是这宁国皇上的亲外甥呢。

        “殿下，您请看茶。”顾颜命人端了杯茶放在边伯贤的身旁的桌子上，顾颜是第一次见南平国这传说的太子殿下，还真和民间传说的那般，玉肤玉骨，面若冠玉，目若朗星，好一副宸宇之貌。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是安颜第一次见到段凉尘的印象，以至于此后对他的好感都要好到爆棚。

        只是楚叙白并不是这么认为的，一看他一双漆黑的眸子，就想到当着文武百官面前，他耍诈让他出糗的景象，衣冠禽兽是楚叙白对段凉尘的第一印象，以至于他看着他下意识咬紧后槽牙。

        “夫人，很抱歉叨扰了。”段凉尘微微带着笑，一口皓齿微微露出，指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地端起茶杯，放在胸口前，不紧不慢地捻着杯盖抚开茶叶，放在嘴边抿了抿。

        “爹爹！娘亲！”

        一声孩童的呼唤声从院前传到堂内，吓得段凉尘手指一颤，些许茶水溅出茶杯，墨绿色的锦缎迅速吸进水珠，化作一小滩深墨色，还带着清香的茶香味。

        顾颜听见自家闺女中气十足的呼唤，微微沉眸，手指轻附在额头间，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竟丝毫没有女子该有的娇弱！

        楚叙白听到自己闺女的声音，紧绷着的下巴有些缓和，更何况自己将段凉尘的动作尽收眼底，胸口的闷郁一时间也算是缓和了不少，不多时，楚稚一提着荷粉色的衣角，小步跑了过来，一脸的兴奋，正要开口，转眸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段凉尘，脚步放缓，双手放下裙摆，端庄的站在门口，稚嫩的开口，“小女不知父亲大人有客人相迎，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说完微微欠身，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这位就是丞相大人的千金？”

        段凉尘早已用绢绸解决好了刚才的意外，脸上早就带着方才的笑意，挑了挑眉，转眸看向门口的楚稚一，不着粉饰的小脸白皙带着透红，一双圆圆的眼睛明亮灵动，还带着些许的雾气，如早间的花瓣上凝结的晨露，小巧挺翘的鼻子被她微微皱起，一口殷红饱满的嘴唇轻轻撅着，倒显得她更灵气可爱。

        想到自己到宁国前父皇跟他说的和亲事宜，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弧度，或许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只是，段凉尘又看了看楚稚一，微微扶额，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这想法也未免太罪恶了。

        “是的。”楚叙白没好气地出声，随后又想了想段凉尘的身份，眼眸看向楚稚一，语气柔和，“稚儿，还不见过殿下？”

        楚稚一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眸，一双肉肉的手交缠放在腰际，微微欠身，糯糯地开口，“稚一见过殿下。”

        段凉尘勾了勾唇，手指微微拂过，正想开口，又不觉想到什么，微微挑眉，口中反复着楚稚一的名字，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额头，原来是这个楚稚一呀。

        “不必多礼。”

        也不知是怎的，段凉尘双手附在椅子扶手，站起身来。

        “时辰不早，就不再叨扰楚大人了，段某现行告退了。”

        楚叙白连忙站起身，段凉尘伸手晃了晃手中的扇骨，“楚大人就不必送了。”说完，就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楚稚一莫名地看着第一次见的人，微微皱起鼻子，眨了眨眼睛，只记得那人经过自己时，带着微微薄荷的清香，像极了适才在荷仙阁吃的薄荷冰粉。

        天宁十一年

        “楚乐平，你今天的功课又没有做？”

        铭墨轩清晨传来一声苍老的呵斥声，树梢的鸟儿纷纷振翅飞出枝丫，滑过天际。

        楚稚一心虚地低头看着自己鞋尖，不敢去与顾大学士对视，只感觉头顶一阵灼热感，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头顶。

        “还敢乱动！”顾大学士怒斥出声，嘴边的胡须顺着动作动了动，又看着楚稚一，心下心疼涌出，长叹一声，收回冷冽的眼神，“乐平，你自己说说，公主殿下就两个书童，你就带头不写功课，亏还是你外公我为师？可就一点面子不给外公？”

        楚稚一自知理亏，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她从外公叫她闺名就知道外公已经很生气了。

        “尊师请息怒，稚一也是孩子劣性，女子本就皮薄，尊师也就不必在这大堂间呵斥了。”永文公主陆婷若缓缓出声，顾大学士本就心爱自家孙女，可若是不责罚便又显得有些私心，既然公主都开口了，顾大学士连忙应附，转眸看着努力憋不出一滴眼泪的楚稚一长叹口气，“还不谢过公主殿下？”

        楚稚一垂着头，微微欠身，“稚一谢过公主殿下。”

        公主与另一个书童年龄相差无几，与楚稚一相差三岁，自然不与楚稚一一般见识，只当她是孩子天性顽劣，可她们并不知道楚稚一只是听自己外公上课爱打瞌睡而已，回家自然做不出功课来。

        顾大学士嘴里的春秋讲得唾沫横飞，楚稚一的思绪又渐渐飘向远方，一双眸子看着院内盛开的花出神，现在正值六月，空气闷热，一小团热空气卷过出现石阶地面上，一个身影穿过热浪渐渐出现院中，一袭墨深色锦衣上用凤羽锦线缝制着猛虎栩栩如生，楚稚一出神地看着来人，与院中的那人面面相视，目若灿星，面若润玉，殷红的薄唇微微勾起，只一眼，时间变冻结了一般。

        “皇兄！”陆婷若眼下惊喜，忙站起身子，双手提着裙摆，小跑到陆风晚面前，“为何有空来铭墨轩？”

        陆风晚浅浅勾起嘴角，双手背过身后，一双墨深的眸子定定地盯着楚稚一，让楚稚一微微一愣，连忙低着头，可耳尖却变得红红的。

        “楚稚一，还不快见过六皇子殿下！”

        顾大学士连忙出声，眉头紧锁着，这孩子还真不让人省心！

        楚稚一转眸看着众人正行礼，除了她一个人还稳坐在席上，脸涨得通红，连忙站起身子，行礼，“见过六皇子殿下。”

        陆风晚挑了挑眉，绕过视线，看着顾大学士，“学士不必多礼，我也是闲来无事，来铭墨轩转转，学士不必在乎我，随意。”

        “哎，是。”学士缓缓站直身子，看向陆婷若，迟疑地开口，“公主殿下？”

        陆婷若努着嘴唇，想要拒绝，正转眸对上陆风晚眼眸，墨深的眸子里带着告诫的意味，不情不愿地看着顾大学士，“知道了，知道了。”

        楚稚一低着头，轻闭着眸子，天气闷热，她实在什么都不想干，鼻尖耸了耸，空气中散着淡淡兰草香，她勾了勾唇，小巧的耳朵动了动，一双灵动的眸子微微抬起，果不其然地看到许岁桉缓缓出现院子中。

        陆风晚微微蹙眉，不明所以地睨了一眼楚稚一，又顺着她的眼神，转眸看了过去。

        “参见六皇子殿下。”

        许岁桉单膝蹲下，双手抱拳，敛下眼皮。

        陆风晚盯着许岁桉半晌，轻笑一声，“起来吧。”收回视线，正抬脚正准备走开，身形一顿，站定，抬眸看着顾大学士。

        “好久没来这里，不知可否向学士讨要个人来当向导？”

        顾大学士莫名地眨了眨眼睛，皇子不是上个月才来过吗，怎么就成好久没来了。

        “皇兄，我来！”

        陆婷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地兴奋，说罢，双手提着裙摆就要起身。

        顾大学士咽了咽口水，虽有话想说又咽了回去，也罢，这课明天再教也行，怎么拦着人兄妹交流感情呢？

        “诶，好”

        “永文你坐下，不可耽误学习。”陆风晚想都不想的开口，打断陆婷若起身的动作，无视掉陆婷若一副迷惑的眼神，鼻尖朝向正朝许岁桉眨眼睛隔空吐苦水的楚稚一，眼眸不由得冷了半分，放肆，他这宁国第一黄金男在此，居然看向别人？？

        也罢，孩子还小，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你来！”

        一声落定，顾大学士和楚稚一面面相觑，同时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刚才他说了什么？？

        “殿下，稚一她愚钝，不能担此任。”

        顾大学士想也没想地开口，转眸看了一眼楚稚一，这笨丫头要是把她放在殿下旁边，指不定得说什么话，到时候再遭个什么罚可不得了！

        陆风晚也不恼，挑了挑眉，“哦？”尾音上扬，低眸看着楚稚一，嘴角浅浅勾起。

        “正好，我也看她没有什么慧根，若是换了旁人，这要耽误人学习就不好了。”

        楚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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