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四年之约快到了

营扎——

        “哎哟，不学了不学了。”楚稚一烦躁地将手里的彩绳扔到一边，鼻尖紧皱，看着怎么都不成型的彩绳摇了摇头，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歪着头，“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说一下，我就得学？”

        营外——

        “夫君，稚儿这是怎么了？”

        顾颜猫着腰，看着缝中营内楚稚一身旁散落一地的彩绳，一张小脸紧皱在一块，殷红的小嘴撅得老高。

        楚叙白睨了一眼满脸写满了纠结的楚稚一，嘴唇抿成一条线，双手背在身后，良久，“夫人，时辰不早了，我们也回营帐内休息吧。”说着，伸手搂住顾颜的肩膀，不由分说地朝着营帐内走去。

        “哎，你不就不好奇吗？好好，我自己会走。”

        顾颜喘了喘气，转眸瞪了楚叙白一眼，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走这么快干什么？

        “小姐，樱桃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樱桃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着微黄的灯光照着楚稚一的小脸上，整个人散发着柔和。

        楚稚一独自与手上的彩绳纠结，微微掀起眼眸，应了一声，“我若是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了吗？”楚稚一微微勾起嘴角，看着樱桃清秀的脸庞，摇了摇头，这姑娘本比自己大了两岁，可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好也不好。

        “小姐这方胜结不知可是想赠与殿下？”樱桃满脸写着愤愤，一双眸子毫不掩饰地写着不悦，她想不明白，自家小姐可就算是再要送怎么也该是送许家公子的，怎会送一个不过见过两次面的人？

        “是。”楚稚一毫不犹豫地开口回答樱桃，眼眸看着手上歪歪扭扭的彩绳，微微蹙眉，这怎么能拿得出手。

        “小姐！”樱桃愤愤地开口，待楚稚一抬眸看着樱桃的眸子，才开口补充道，“樱桃不知自家小姐怎可是这般，小姐如此熬夜编绳，可不是为了许家少爷？”

        楚稚一凝着眸子，看着樱桃一张写满了不平的小脸，轻叹一声，将手上的彩绳放在一旁，转眸间，看着挂在木撑上的披肩，昏黄的灯光照得整个营扎内忽明忽暗，墨深色的绒衣泛着微弱的辰光，金线钩织的猛虎越发的真实，就好像他的主人一般不可一世。

        她不是没有听到那些王公贵族们在背后议论她的话，她原本对于这些都是不听不理的态度，可到底还是总感觉有些只身一人的孤独的，谁人都没看到她藏在袖口中紧掐着的没有血色的手指。

        是那人面对着她，宽厚的胸膛遮住了她的视线，背对着那些人，就这么站在她身旁，给了她一瞬的勇气和底气。

        编方胜结也无其他的意思，他是殿下，无论是他们初见时还是现在，他可以不在乎她的感受，就算是她如初见时委屈时也得被人教训对他谢罪，她只想找个肩膀停靠，而许岁桉能给她，所以她自然不想亏欠殿下的，因此就算是这小小的方胜结她也要编得足够精致。

        “你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待着。”

        楚稚一敛着眸子，收回视线，手指又重新拿起身旁的彩绳，兀自地开始编起来。

        樱桃讪讪地舔了舔嘴角，手指交错的放在身前，垂头，“小姐恕罪，樱桃多嘴了。”一双眸子怯懦地抬起，看着楚稚一的侧脸，自家小姐倒是第一次如此地生气。

        清晨的山上浸满了寒气，楚稚一老早被安颜从床上薅起来，满眼迷离地站在楚叙白身边，狩猎大典将过一个时辰开始，皇上坐在殿上，扫过殿下的众爱卿，爽朗地笑出声，“不知众爱卿昨日休息如何？”

        楚稚一无心去听皇上的话，微眯着眼眸环视了一周，殿中站着众青年才俊，是今年参加狩猎大典的人选，为首的自然是当朝的太子，楚稚一眼眸流转，在看着一身银白盔甲的人影，眉头一皱，这人怎么又来了？

        段凉尘像是察觉到楚稚一的目光，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去，一双眸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楚稚一，楚稚一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三年和段凉尘的相处，对于自己父亲对段凉尘嗤之以鼻的原因也了解了七七八八，可她对段凉尘倒是讨厌不起来，可能是因为他并没有对她怎样吧。

        楚稚一捏着方胜结，眉头紧皱，这怎么看来更像是个烫手山芋，这怎么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送给陆风晚？

        一连串急促的鼓声让她回过神来，众青年在士兵们把各自所属的马牵到他们身边，抬脚纵身一跃落于马鞍上，观席上众人高声交谈着胜者，殿周围响彻着太子的名字。

        楚稚一抬眸间正对上许岁桉朝她投来的目光，楚稚一微愣，随即小脸迎着笑意，伸出玉手朝他轻摇了摇，许岁桉低头浅笑，手指轻握缰绳，像极了每次让她等他回来的样子。楚稚一微微歪着头，轻点了点头，轻启嘴唇，单字出声，“好。”

        鼓声戛然而止，呼声涌起，马蹄踩踏在山地的声音渐乱，响彻这个山头，陆风晚紧握着缰绳，手臂一挥，随着骏马驶向深林中，他轻轻地偏过头来，目光在人群中的一抹中落定，她身着鹅黄色的绒衣，一头青丝慵懒地披在肩头，整个周身明丽又柔和，他不能在大殿中旁若无人地看她，他不能给她明目张胆地微笑，至少现在不能。

        “驾！”

        陆风晚伸手一挥拍在马身上，双腿紧夹着马肚子，转过头来，手指紧握着缰绳，四年之约快到了。

        “太子妃，您找我？”

        楚稚一走进营帐内，樱桃上前接过楚稚一身上的披肩，掸去上面的雪片，对上楚稚一投来的目光，微微低头，退出营帐。

        段妍挑了挑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桌子上的富贵竹，浅浅勾起嘴角，“楚稚一，先前初见时也没有如此懂礼数。”

        楚稚一轻笑一声，自然听得出来段妍的嗔怪，自顾自地上前，坐在段妍身旁的椅子上，“这不是怕旁人看了去，再说闲话，我可落上了个大不敬的罪名。”

        段妍一顿，随即浅笑，一口皓齿轻咬着红唇，她向来不喜这繁琐的礼数之说，楚稚一倒是很对她胃口，“皇兄也来了大典了。”

        楚稚一微微昂首，想起刚在礼前段凉尘旁若无人地朝她投来的目光，淡淡应了一声，语气也有点愤愤地，“看到了。”

        段妍自然知道楚稚一在不悦什么，浅浅勾起嘴角，“我们南平河湖交错，没有宁国如此这般的狩猎大典的盛典，皇兄不过是图个新鲜。”

        楚稚一对于段凉尘的为人和习性了解一二，自然不觉他会是想要抱着必胜的心，连昨日鼓士仪式都不曾参与，想必也是匆匆到来的。

        “这深宫里极是无趣，可没南平有意思。”

        段妍兴致乏乏地轻叹一声，将指间捏着的玉枝放在一旁，转眸看着楚稚一，“有时间带你去南平去看看，那里亭台交错，小桥流水的，你定是会喜欢的。”

        楚稚一见段妍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嘴角不由得浅浅勾起，微微昂首，“好。”

        “稚一，你可知来年年满十六的女子吗？”段妍冷不丁地开口，楚稚一抬眸，对上段妍的眸子，微微挑眉，“太子妃为何突然问这事？”

        段妍轻轻叹了一声，嘴角微微抿着，“南平与宁国和亲，父皇想为皇兄进行拣选，我想父皇派皇兄来参加狩猎大典也是此用意吧。”

        楚稚一微微一愣，要为段凉尘挑选太子妃？她淡淡地出声，“殿下他还未成亲？”

        段妍一顿，没有意料到楚稚一竟脱口问此话，随即轻笑出声，玉指轻捏着手绢抵在唇间，嗔怪道，“为何如此吃惊？六皇子与皇兄同岁，不也仍未成婚。”

        楚稚一看着段妍满是笑意的面容，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有些夸张了，微微垂眸，“想来也是，殿下常年来往两国之间，如若成婚的男子，难免会留恋的。只不过，太子妃此番询问，是想为殿下探一探这些人吗？”

        段妍轻挑眉毛，没有否认，淡淡道，“既是南平太子妃的人选，定不是那番登不上台面的。永文公主前年嫁于庄国，永清公主尚且是孩童，此番皇上必从皇亲国戚众大臣府中挑选。”

        楚稚一点了点头，只是轻叹一声，“只是稚一不曾与那些府上的千金走动，他人的为人稚一也不为了解。”

        段妍转眸看着楚稚一，轻按了按眉心，伸手握着楚稚一微凉的手，轻叹一声，“楚稚一，你到底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太子妃的人选你再适合不过。”

        楚稚一一愣，只觉得头脑一懵，她的确为丞相嫡女，来年年芳十六周岁，可她没有想到段妍转转折折地却是在暗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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