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承——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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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纲手是全木叶能够找到的最优秀的医生了,但人类的力量到底是有限的,就算是神灵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纲手为了自己的尊严检查了三次,最后承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查出来这样一个事实。“那个···”她想为自己挽尊一下,“你们确定吗?确实是出现了眼睛流血这样的症状?”
“找不到问题就直说吧。”大蛇丸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这一点,“我可不会拿学生开玩笑。”
虽然是蛞蝓的传承人但因为蛞蝓没有发声器官而在语言上总是被蛇的传承人压制的纲手举起了拳头。
谬抬起头,视线在两个大人的脸上来回。她茫然地伸手触碰到自己的眼眶,条件反射地闭起眼睛,手指摩挲着自己的眼皮。她心中的困惑让她在内心低声地呼唤起八岐大蛇——她希望能够得到指引,即使对方是一个巨大的未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本能相信这未知。
“他们找不到理由的。”那个声音回答她,“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察觉到我的存在。即使是你告知他们,也没有办法。让他们去找吧,最后都是落空。”
“你不应该吐露任何关于我的消息,异端是会被清除的——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庞大的未知让他们恐惧乃至臣服,而渺小的未知会让人类厌弃并肆无忌惮地抹杀。这并不是出于我的怯懦,而是我想要保护你的决心。”
谬不知道自己如何形容这种感觉,被传说中的魔鬼这样地保护着。她突然意识到了某件事情——因为意识不到八岐大蛇的存在,所以无法了解关于她双眼的情况。也就是说,她双眼的情况,是因为八岐大蛇的存在。
她听见脑中传来一声轻笑,没有任何感情倾向,只是单纯的笑而已。紧接着,不管她怎样呼唤,都得不到回应了。
谬睁开眼睛,正巧对上大蛇丸的视线。大蛇丸遇上的很多人都会害怕,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也有的人会和他对视良久,试图通过这双眼睛看到他心底的阴暗秘密。当然,之后都是以失败告终。但是谬不一样,她的眼睛很透亮,就好像你能从中看到她毫无隐藏的内心,像清澈的井水。但是,井水固然清澈,却难以一眼望到尽头。
湖水之所以平静,是因为它的深邃。这世上有很多事物让你觉得坦然自若,是因为它们没有底。
大蛇丸没再细问,他和纲手都不打算在谬的身上投入引人注目的精力,这会引来别人的怀疑。但其实,他自己也无法抑制心中抬头的阴暗——他在谬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执行过相当残酷的任务了。这孩子就算真的如她所说,对自己的过去未来一无所知,但是之后呢?如果她在之后找回了记忆呢?如果将她抛弃之人又来寻回她呢?
成长了的她,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老师?”谬拽了拽大蛇丸的衣角,大蛇丸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过了。“您怎么了?”她眨着眼睛,蝴蝶般的睫毛扇着翅膀。“没什么。”大蛇丸简单几句带过了自己的失态,他顺手揉了揉谬的头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你的亲人找到你,我应不应该把你还给他们呢?”
“我不要。”
“嗯?”大蛇丸看了一眼直视他的女孩子,她的眼睛还是一样的清澈,“只要老师还觉得我是您的学生,我这一辈子,都只会有您的学生这样一个身份。即使世界颠覆,我也只会站在您的身边。”
大蛇丸垂下眼睫,他的理智与情感在这一刻交锋。理智告诉他不能相信任何一个人,情感却在理智的身边悄悄地说:“那孩子呢?要把那孩子也排除在你的人生之外吗?这不可能了,命运已经将你们紧紧缠在一起了。”
命运,命运到底想要做些什么,看到什么样结果呢?如果人类能够知道未来,又真的能够规避命运吗?而你所知道的一切,又会不会在命运的掌控之中呢?
人类看不到那么遥远的未来,也许这就是悲剧的源头。
冰冷的金属器械,单调的仪器声响,混合着甲醛和酒精的诡异气息的空气,对于旁人而言这里简直是地狱的一个包间。然而对于大蛇丸而言,这里是战场,与死神抗争的战场。他相信自己终有一天能在这里杀出一条通往天堂的血路。
人的一生历时百年,看似漫长,而从最远的时光尽头看去,百年亦不过弹指一瞬。要在这百年的时间里穷尽世间的真理,怎么够呢?了解的越多,便越觉得自己无知,人类注定背负这样矛盾的宿命。
于是大多数人选择了放弃,度过平凡的一生,背叛上天赐予的天赋而磨平自己的棱角。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儿女情长,这些琐碎充斥着人本就短暂的一生。尽管那被称作是正常的生活,但那正是他所想要逃离的平庸。
这就是大蛇丸在深夜里依旧工作的原因。永恒的生命——这便是他所追求的目标。只要有足够的耐心,足够的时间,想要的一切最终都会得到。冷血也好,病态也罢,他才不想管别人是怎么评价他的。要知道,碌碌无为的蝼蚁不会懂得强者的雄心,但他们始终臣服于强者。
鸡聚族以争食,凤孤飞而无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种悲哀吧。他找了那么多个优秀的实验体,却偏偏没遇上一个优秀的实验人才。大蛇丸不禁露出了一个苦笑,其实,在无数个这样的深夜里,他也曾奢望过有人能在旁边出个声,递个器械,或者什么都不说,干脆只是看着,只是看着就够了。
他是不怕孤独,可他也不太喜欢。或者,用已经习惯这样的词汇来描述更为合适。
然而,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玩笑。他,大蛇丸,整个忍界首屈一指的科学家,亲传弟子居然连甲醛都对付不了。红豆要是能把对甜食十分之一的热情放到实验上来,绝对前途无量。只可惜她并不能。
所以说甜食到底有什么好的呢?谬就对甜食一点都不感兴趣啊,和他一起吃了那么久兵粮丸不是照样好好的?
咦?
大蛇丸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谬。
他怎么没想过呢,他怎么从来没有想过培养谬作为自己的接班人呢?谬进实验室的次数不多,但从没有表现得像红豆那么厌恶。或许这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方法,想到这里,大蛇丸执着锋利刀刃划开尸体胸腔的手竟多了几分轻快。
但是,谬真的值得他信任吗?
这是一件禁忌的事,他不得不开辟多个据点和地下实验室来完成。如果有一天,这件事情被猿飞日斩发现,他所面临的要么是永久的逃亡,要么是永久的囚禁,当然还有可能更糟糕。他并不完全信任团藏,但至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这个时期的盟友。但是谬呢?这孩子才跟着他多久,尽管她确实表现出了一种奇特的“忠诚”,可她真的值得交付全部的信任吗?
蛇是不会互相信任的,因为它们都有可能成为彼此的猎物。
大蛇丸突然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到底今晚自己为什么一直缠着这个念头不放?是因为谬今天对他说,无论世界怎样颠覆,她都会站在他身边吗?自己简直是疯了,才会把一个孩子的话当了真!
刀刃顺着人的经络划开,分开皮下的脂肪和筋膜,内脏出现在眼前。白色的手套在无影灯下反光,大蛇丸不由地眯起了眼睛。人体是一个奇妙的整体,当某一种感觉被干扰,另外的感觉就会开始发挥作用。比如说,现在的他,听见了一些细微的声音。
他的手停在空中,辨别着这细微的声响。
均匀的呼吸声,来自另一个角落。大蛇丸听见了此起彼伏的心跳声,他转过头的动作有些僵硬,看向这里跳动的另一颗心脏。
谬的睡衣宽松地罩在她身上,赤着的脚趾干净得像玩具娃娃。她抱着一个枕头,枕头上染着点点嫣红,像是被撕碎的罂粟花瓣。细细的血线从谬的眼角流下来,吧嗒吧嗒,滴在地板上。
当时的他们都没有想到,那也许就是命运给他们的某种预示——命运的红线,从那个时候开始,已经将他们的灵魂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
大蛇丸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看着那个用冷静眼神打量着一切的孩子。不,或许不应该再称呼她为一个孩子了。谬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对不起,老师。”她的语气平稳,“醒过来的时候觉得眼睛疼,所以来找您了。我看见了缝隙里的灯光,所以···”
她不再说话,视线移上手术台上变成了几块的人体。“那是心脏吗?”她微微走上前了一点,把手伸出来比了比,“书上说和人的拳头差不多大。”
“因为你的手小。”大蛇丸戴着白色手套的大手握住那只伸出来的,雪白的冷香的小手。“而且,血已经被放干净了,看起来会和真正的人体不同。”
谬抬起头来看他,她好像永远不会对他的行为有任何异议。“是吗。”她答的像是个课上被点名的学生。“我知道了。”
“太晚了,你应该去睡觉。”大蛇丸几下把手套取下来,抹掉谬眼角干掉的血迹。“还疼吗?”谬摇摇头,她转头走了出去。
在那一刻,内心的阴暗抬了头。蛇就是自私的生物,会毫无感情地将一切威胁抹杀。在关上实验室的门时,大蛇丸那触碰到腰间利器的手竟颤抖起来。
人を花と例えること,彼は疑問を抱いた。
对于将人类比作花朵的譬喻,他抱持着些许疑问。
「僕ら花のようには,美しくないじゃないか」
“要说我们如花儿一般美好,岂不是天方夜谭吗?”
——森永真由美《造花であろうとし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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