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关东大会继续进行，青学对阵六角中。

        六角中以教练老爷爷为核心，队员则都是附近地区的青少年，因为从小一起打球，感情颇深，即使部长是由老爷爷随手点中的一年级，也根本无人不满，虽然没有华丽的绝招，实力却很强。青学的刻苦训练有了成效，赢得还算顺利，在单打二号时结束了比赛。赛后，六角一行人前来告别，佐伯以副部长的身份与大石握手：“期待在全国大赛再遇见你们。”

        教练老爷爷也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指着手心里五彩缤纷的糖果：“糖。”老人家的动作已经不太灵活，但还是一颗一颗地分到青学众人手里。只不过，分到海堂的时候恰巧没有了。

        海堂看起来凶狠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有些委屈的神色。老爷爷转头要走，旁边的宁却“哎呀”了一声，弯下腰去：“爷爷，这里掉了一颗，你忘记啦。”

        “谢谢你，小姑娘。”这颗糖果由宁捡起来的糖果最终到了海堂的手里。宁若无其事地伸出双手，拍了拍蹲下时裙摆沾上的灰。她的网球裙没有口袋。

        打完六角，接下来就是对阵立海大。立海大是去年的全国冠军队伍，关东大赛绕不过的强敌。临近比赛，手冢还不在，大石分外紧张，看如往常一样的青学众正选们，都觉得他们太过散漫。受领袖技巧书影响，大石决定效仿战国时代的案例，逐个谈话。

        当然，青学众人的性格，并不适合这种方法……桃城被谈话之后觉得摸不着头脑，反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观察大石身上；菊丸从头到尾都没听进去，只记得大石当天带来的的便当；不二反客为主，反而是对大石开导一番；河村聊了一大堆家里的事，但就是跟网球没什么关系；乾列出一百多条烦恼，大石没听完就找借口结束谈话；海堂沉思良久，给的答案却不知所云；龙马则更是简明扼要，一句“没有”就起身走人。屡屡碰壁的大石几乎陷入抓狂，但他仍旧打算有始有终，最后找宁聊聊。

        宁的话，就不太好在更衣室里聊了。混双的女子部员是不使用男网部的更衣室的，一直在不远处的女网部更衣。于是，大石选择了教学楼和网球场之间那条樱花步道的长椅。虽然现在的樱树上已经没有花了，但胜在枝繁叶茂，筛下点点阳光，也是分外好看，重要的是人不太多，很适合聊天。他前一天先问了宁什么时候有空，得出的结果是，只有午餐吃饭的二十分钟。

        堀尾一边吃午饭，一边东张西望——他昨晚惹妈妈生气了，所以今天带来的便当不是一般的简陋，正把希望寄于来给龙马送菜的女生能分他一点尝尝呢。一般来说，小坂田和龙崎经常会来，但是，如果能赶上宁过来就好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确实比经常能吃到的家常菜更诱人……

        堀尾想到这里，不由得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盯着窗外，试图捕捉每一个路过的人。宁文秀的背影很快出现了，依稀还能看见手里的便当袋。太好了！堀尾正要狂喜，却发现她并没有进1年2组的门，而是直接往楼梯口走过去。

        “咦？宁这是要去哪里。”堀尾不由得嘟囔道。原本一边吃饭一边看网球杂志的龙马猛地抬起头，顺着堀尾的目光望去：“哪有人？”

        “真的是她啊！刚才拎着便当袋走过去了。还以为她会来找你，也不知道她要去跟谁吃饭呢。”

        堀尾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龙马目光定定，快速扒了两口饭，把饭盒盖上：“我吃饱了。”

        “哎，越前，你突然间去干什么啊？”

        “买点喝的。”

        教学楼一楼的小厅里就有自动贩卖机。龙马下到一楼时，宁正好走出楼门。今天的她跟以往并无什么区别，不如说，她总是那种光彩照人的样子。“滴滴”，自动贩卖机响起，龙马回过神来，俯身拿出刚买的芬达。教室在二楼，他买完东西就回去了，他可不像学长们，有跟踪别人的爱好。

        回到座位上，窗外微风拂过，把树叶吹得簌簌作响。他下意识看向那边。宁款款走向网球部的方向，但她并未完全穿过那条步道，而是在长椅上坐下了。

        “不好意思，班里有些事情，有点来迟了。”不久后，大石也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手里同样拎着一个便当。“没有，是我稍微早到了些。”她摆摆手，似乎不甚在意，“我们往里面走走吧，会更安静一点。”

        说起来，大石学长人很好，长得端正，据说在同级生中还挺受女性欢迎的。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浓绿之中。

        “越前，越前？”堀尾的声音响起，他才如梦初醒。“你在看什么啊？我叫了你好几声耶。”

        “走神了。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你看，易拉罐的拉环断了啦！你还一无所觉，在这边狂拉。”

        “哦，没注意。”他把拉环扔掉，那瓶开不了的芬达也丢到了一边。刚从贩卖机里拿出来的，冰凉爽口，现在也喝不到了。

        大石和宁那边，宁只听大石说了两句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装模作样地倾诉了一会儿，算是缓解了大石在前几人身上碰壁而累积的烦躁心情。她俯下身，手肘撑在膝盖上捧着脸：“多亏了大石学长，跟你聊过之后好多了。我们一起加油哦。”

        “没什么，这是我该做的。”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大石也是松了口气。

        “那我先回去啦。”宁边说着，边提起便当袋，起身往外走，“下午见，大石学长。”

        她走出林荫道，抬头看了一眼教学楼上的大钟。离午休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不知道龙马君现在在哪里？在班里，还是溜去天台睡觉了呢？

        这几天太忙了，一直都没去找他，只能在部里见面。明天就是周末了，想想就觉得有点遗憾呢。

        傍晚，照旧是社团练习。龙马立刻注意到宁换了发型这件事。

        “咦？宁今天不太一样呢。”她打球时一直是干练的单马尾，毫无例外，跟动漫人物似的，定好了形象就从未改变。今天却将长长的黑发盘在脑后，还别了个小卡子，变成了甜美的丸子头。桃城自然是马上发现了这一点。

        “你觉得这是巧合吗？已经两回了。”龙马冷不丁地接话。

        “什么两回？”

        龙马抿着唇，不说话。

        “搞不懂你……宁也没什么其他的变化了吧。”因为龙马的话，桃城还多瞅了宁两眼。

        “我说，今天已经两回了。中午的时候，她拎着便当出去了。”往后面的他不愿说了。

        “这有什么关系啊！”桃城哭笑不得。

        宁那一边，菊丸已经先人一步，跑过去问她头发的事情。她拨了拨鬓角的碎发：“被注意到了吗？没什么大事情啦！只是头发长了，加上今天好热，就盘起来了。”

        “丸子头也很可爱！偶尔换换发型也很棒哦。”菊丸毫不吝啬地夸奖道。看到龙马远远地站在一边，坏笑一下，在背后推了宁一把：“小不点也来看看！怎么样，宁这样是不是超萌的？”

        他原本期望着龙马红着脸，躲闪着眼神，丢下一句“还不赖”就落荒而逃。然而，龙马只是转开了视线：“菊丸前辈，别闹了。”

        “什么嘛小不点，就这点反应。”察觉到龙马情绪不高，菊丸嘟囔两句就开溜了。宁眨眨眼睛，试探地向他那边倾身：“龙马君，今天怎么了吗？”

        “没有。”

        宁抬眼盯着龙马的表情，眸光闪动：“唉，本来今天还试探性地换了下发型，不太好看吗……”

        “单马尾比较适合你。”龙马有些别扭地回答。搞什么，弄得好像自己很在意这个似的。

        “嗯，我知道了！”她抬起手来的时候，龙马还没领会到她的意思。直到她取下了用于固定盘发的发圈，如瀑的黑发洒落肩头，“谢谢龙马君给我建议。”她用手拨弄了下柔顺的马尾，对他莞尔一笑。

        龙马心中有些雀跃。原本还以为她突然换发型，是因为大石学长，现在却毫不犹豫地根据他的意见解开了头发。不管怎么样，因为她的行为，他心情很好。后来在宁跟大家的聊天中得知今天中午不过是每个人都有的赛前谈话，也没感觉非常意外，反而有种“我就知道”的得意感。

        河村提醒龙马，之前的台球赛，获胜者的奖品招待券准备过期，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记得来用哦！并没有限制人数，你想带家人来吃也可以。”

        “家人……”想了下南次郎那副模样，感觉还是算了吧，“还是我一个人去好了。”

        结果，桃城和菊丸早早就躲在不远处观察他，闻言立刻跳出来，缠着要龙马请客。“才不要，我赢得的奖品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去。”龙马徒劳地挣扎着。

        “越前，别那么小气嘛！”桃城嗔怪道。

        “太多人过去有点过分了吧。”就算不用自己掏钱，这也是河村学长友情提供的券，可不能把他们俩带过去。

        “小不点你偏心！如果是女孩子要跟你一起去，你肯定就同意了吧！”菊丸嚷道。

        “就是就是，比如说宁之类的——”

        “跟宁有什么关系，别开玩笑了！”学长们这是什么脑回路啊！而且他怎么可能单独和宁出去，这也太暧昧了！

        “一个人去吃寿司有什么意思嘛～”菊丸又换了一个策略，“大家一起去吃才更好玩吧～”

        “就是就是，而且这样的话，比你单独去约的成功概率更大吧～”桃城也加入了游说，还掐着嗓子模仿宁的语气，“‘抱歉，只有两个人的话感觉不太合适，谢谢你的邀请，但我不能接受’——绝对会出现这种状况的，绝对会哦！”

        “都说了跟宁没关系啊！！！”

        然而，龙马还是没能抵抗住学长们的软磨硬泡，最终是带着青学网球部全员以及一年级们一起去了河村寿司店。还好，券上说免费提供的只有河村隆亲手捏制的寿司，就当做是给他练手了。

        河村还有模有样地给龙马预留了座位，就在吧台旁边，能看到寿司制作的全过程。小坂田见龙马周围的两个位置都是空的，赶紧占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则招呼好朋友龙崎樱乃来坐，然而后者因为一些少女的羞赧而错过了这个机会。恰好这时宁正好进了门，她转念一想，与其把这个资源浪费在男生身上，不如给交好的宁，于是便唤她：“宁，龙马君旁边的位置，快过来坐，先到先得哦！”

        突然被小坂田点名，宁略微一愣，目光在龙马炽热的视线和龙崎略显不甘和埋怨的脸之间来回一扫，便决定不凑这个热闹：“谢谢你，但是我想吹吹空调，就不坐在那边了。”

        “啊，太遗憾了。我可是问过你了，是你不来的哦。”小坂田也略有点失望。

        宁最终坐到了离门比较远的那一桌边。这桌没人，加上离空调近，还是稍微有点冷——她抱了抱手臂。眼前一暗，原来是龙马过来了，坐到了她的旁边。

        “诶？！不坐在这边了吗，龙马少爷？”

        “我有点热，吹吹空调。”龙马答道。

        “什么嘛，那我也——”朋香立刻抓起随身物品坐到这桌来了。樱乃最终也磨磨蹭蹭地移动到了龙马的斜对方，占据了本桌最后一个空座。

        过了一会儿，朋香说有点冷。河村父过来调整了一下空调的出风口，解决了这个问题。

        没过多久，不动峰的橘杏也来光顾。堀尾提了一嘴，大家都想起来，不动峰刚跟青学下一场的对手打过一仗。“立海大附中吧？”加藤跟堀尾确认道。刚好乾带了不动峰和立海一战的录影，便借用了河村店里的电视观看。

        录像播放完毕，店里欢乐的氛围已经全然不见。立海大太强了——每一名正选，据说都是手冢水准的实力。不动峰的橘部长，也对他们的部员毫无招架之力。

        虽然每个人都没说什么，但是大家知道，所有人都慌了。谨慎的乾碰洒了茶水，爱调笑的桃城和菊丸一脸担忧，就连河村也停下了制作寿司的动作。这时候，大石开口了：“阿隆，麻烦给我们每个人来一份芥末寿司，一定要芥末量足足的那种。”

        “是？”河村不明白大石的用意，只是下意识答道。

        “吃下这块芥末寿司，”大石回过头来，目光如炬，“然后大家竭尽全力去比赛！”

        “哪怕立海大是再厉害的对手，只要像是吃芥末寿司那样一口下去，最终也能解决的是吗？”宁在一旁补充道。

        “没错！立海大哪怕再厉害，我们也不会输！”寿司上来，大石第一个拿起，向大家展示。众人纷纷效仿，然后一声令下，所有人一齐吃下。

        “……”

        “好呛啊！！！”

        饭后，大家都各自归家，带着芥末留下的辛辣滋味，努力地为立海之战练习了。“吃下立海大！”每个人都抱着这样的信念，挥洒着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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