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于是，日美选拔赛的集训期间，龙马和宁一直保持着晚间通话的习惯。不得不说，一件事只要习惯了，就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哪怕其他人再怎么起哄，自己心里也会很平静。他甚至可以在公共休息室里接宁打来的电话，然后再回复好奇询问的他校选手：“是没来参加集训的同学。”

        宁的话题也明显地多了起来，某日听她气冲冲地吐槽某个机构的办事流程，龙马也没感觉厌烦，而是颇为认真地听了好一会儿，然后顺口安慰：“总是会遇上这种烦人的事。”

        对面一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龙马君啊，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开导我呢。”

        “哈？什么意思嘛。”

        “怎么说呢，龙马君是很热心的人嘛，但是……”

        “我可没有。”

        “但是，”她也不介意自己被打断，“看起来似乎对这种琐事不太关心。”

        “没有啊，我也讨厌麻烦的事情啊。”他把盘起的右腿支起来，将重心改到了左边，“而且难得听你说这个，你确实生气了吧。”

        “这倒没错啦。唉，最近好忙哦，烦死了。”

        听她抱怨自己忙，龙马也不再提让她参加集训的事：“最近有打网球吗？很久没跟你对战了。”

        “你放心吧，就算龙崎教练和大家都不在，我也不会落下的。毕竟，还有全国大会，不是吗？当然啦，对你们来说，最近的任务是日美选拔赛。”

        “那就好。别退步了啊。”

        “才不会呢。这段日子里，我在督促部里的非正选训练呢。稍微模仿了一下乾学长的做法，在大家身上实验了一下，效果不错。”

        这个“乾学长的做法”到底是数据，还是乾汁，就不得而知了。龙马想到这里，打了个寒战：“说起来，龙崎教练昨天晕倒了，据说是累的。你要去看看她吗？”

        “怎么会这样……谢谢你提醒，龙马君。我待会给龙崎同学打个电话问一问，看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跟她一起去吧。”

        “不用你打电话，她就在这边当志愿者，我一会看到她帮你问一下。”

        “好，多谢。不过，你们现在没教练了吧？记得你说过是分组训练的。”

        “本来就是自由练习，倒也没差……之后应该会有新的教练来吧。”他仰起头看钟，“挂了，要熄灯了。”

        “好。明天的训练也要加油哦，拜拜。”

        手冢从德国回来，接替了龙崎教练的位置。与此同时，青学网球部内。

        宁难得迟了些才到，发丝凌乱，眼神飘忽。“宁，你来啦！今天迟了点啊。”堀尾顺口问了句。她眨了两下眼，用力甩了甩头：“真的对不起，我在课上睡着了，没听到铃声。”之前规定过，迟到的社员要跑圈。她拖着步子打算开跑，却一个趔趄，还好及时抓住了场边的铁网，才没摔到地上。

        “宁，你精神好差，是不是生病了？”加藤探寻地问道。

        “稍微有点……我吃过药了，不用担心。”

        “你歇着吧。”荒井重重地叹了口气，把长椅拖过来，“别硬抗了！今天我来看着大家训练。”

        哼哼，宁需要休息是次要的，主要是可以狠狠地过一把官瘾了。好不容易教练和正选们都走了，宁作为一年级却立刻扛起了大旗。他不敢指挥宁，还不敢指挥其他人吗。耳朵捕捉到抱怨的人，自信回头：“慎吾和津市，绕着操场跑10圈！”

        看两人犹豫，他追加：“20圈！”

        两人求助地看了眼宁，后者已经坐着睡着了。在训练上，平时好说话的她可从来不含糊，就算叫醒她，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了。他们对视一眼，最终认命地跑起来。

        荒井正臭美呢，身边传来一个声音：“喂，喂。叫你呢。越前龙马，在哪里？”

        来人一头耀眼的金发，肌肤亮白，面容秀丽，眉眼却飞出一锋邪气，高鼻深目，是个外国少年。年纪尚轻，看着像是中学一年级。荒井打量完，回复道：“越前？他可不在这里。”

        “不在吗？”少年有些失望地叉起了腰，“那你们这边最厉害的人是谁？”

        “当然是我啦。”荒井说完，有些心虚地往宁那边一瞟。既然她生病了，那自己这么说总没错吧。宁可都快站不起来了。

        “那跟我比一场吧。”

        虽然荒井在训练之中水平提升得很快，但凯宾极具攻击性的球路过于危险。终于，荒井还是捂着肚子，趴在了球场上。

        大家看荒井变成了这样，虽然心里饱含怒火，但都不敢上前去了。

        “好无聊啊，”凯宾把球拍背到背上，“你真的是最强的吗？”

        “谁说他是最强的？”

        一道穿透力极强的女声传到凯宾的耳中。凯宾回头，只见黑发的少女迎着风，朝他坚定地走过来。她的面色还是苍白的，但那种萎靡的精神气却荡然无存。

        “哦？刚刚我可还看见，他在指挥其他人练习呢。”

        “只是社内的普通部员，暂时履行部长的职责罢了。他甚至不是正选队员，何来的‘最强’一说呢。”她语气冷漠，荒井却听出来，这是想保护自己才故意这么说，“你看好了，我身上这套运动服。只有穿着蓝白服装的，才是青学的正选。”

        “青学的正选，就你一个吗？”

        “你来得不巧，大家都出去集训了。”

        “越前龙马也是？”

        “对。”她用网球拍敲了敲肩头，“不过，总归还有我在。要踢馆的话，也得先打败我才行。”

        “宁，你现在不行的……”荒井趴在地上，却还是挣扎着支起身体。凯宾扫视了一圈，最终耸了耸肩：“我不跟病人打球。这次我没找到越前龙马，下次还是会来。等越前输掉之后，我再跟你打一场。”

        凯宾留下这句话，转头离开了。

        另一边，龙马在休息的时候，看到龙崎紧握着双手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他想起之前答应宁的事情，主动走了过去：“龙崎，有空吗？”

        “啊！龙、龙马君。”龙马突然跟自己搭话，她还没准备好，手都不知道往那边放了。

        “跟你商量件事。你下次去看龙崎教练是什么时候？”

        龙崎紧紧搅着双手，低声道:“还没考虑过，不过应该就这周末……”

        龙马君怎么问她这个？难道说，要跟她一起去吗？她不由得红了面颊。

        “好。宁让我问你，她还没去看过龙崎教练，介不介意带她一起去。”他说到一半想起来，还没问过宁什么时候有空呢。“具体的你们自己商量吧，我只是顺便来帮传个话。”

        马上还得训练，他说完后就直接离开了。龙崎站在原地，面色无华。

        晚上，宁正想给龙马拨电话，结果已经有人先打过来了。来电显示呼叫方是龙崎樱乃。

        “喂，我是宁。”

        “我是龙崎。龙马君说，让我找你商量去看奶奶的事。”

        “啊，是的。你下次去看龙崎教练的时候，可以带上我一起吗？我刚知道她生病的消息，还没去看过她呢。”

        “不不，你是客人，你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来。”

        “龙崎教练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没有让你们迁就我的道理。”她谦和地说。

        樱乃听在耳里，情绪却低沉：“宁，你总是这样，很有礼貌、很替人着想的样子。”

        宁皱了皱眉，她总觉得龙崎樱乃这番话有点阴阳怪气。

        “连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都用龙马君来传话，你考虑得太周到了。”

        宁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回话，对面就迅速地挂了。

        她还是鲜少听见龙崎直白地说这样的重话。唉，如果平时遇到麻烦的时候，也这么有魄力就好了。龙崎喜欢龙马君，她一开始就知道。这种单恋并不同于一般的迷恋，而是能为此咬着牙做不擅长的事情、时时刻刻想见到他的。之前彼此能相安无事，大概也是因为当时的龙崎还能告诉自己，龙马君只不过是还没开窍，他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或许这些日子内，他们关系的进展也开始让他人察觉到异常了吧。

        她也从未在意过。公平竞争不好吗？一个优秀的选择，自然会被各家角逐。龙崎确实很努力地想被看见，但这跟她没有关系。至于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处理。龙崎只不过是个失恋的少女，不是坏人。不处理，即是冷处理。她说什么、做什么，意义都不大。虽然感觉此处还不足以用此话概括——只有时间能抚平浓烈的爱恨。

        龙崎教练还是得去看，只是自己最近也病着，精神不够，也不适合去探望人。最快也得到周末，病才能好吧。

        龙崎樱乃挂了电话，握着手机，用力地喘息着。她居然真的跟宁说了这样的话！自己就这么暴露了对龙马君的心情……而且还凶了宁……

        想到这里，她瞬间后悔了起来。虽然宁的脾气总是很好，也不是不二学长那种腹黑类型，但她总有点怕她。宁平时对她也还挺照顾的。她喜欢的人如果不是龙马君就好了。

        她垂头丧气了好一会儿。朋香来找她，说志愿者待会要去清扫球场，让她赶快过来。

        路过某间宿舍，门开着，里面几个部员似乎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她听见桃城嚷嚷着“越前，真心话！”，不自觉慢下了脚步。

        “正在交往的对象……没有。”她听见熟悉的少年音隔着门传了过来。

        学长们纷纷质疑，但龙马很坚定，一直说“真的没有”。龙崎在胸前交叠的手紧紧握起，最终快速跑远。

        “怎么可能没有？！骗人的是小狗哦——”屋内，菊丸跳起来质疑道。

        “真的没有啊。”龙马撇了撇嘴，转眼瞟了下手机，确定没有未接来电。本来是等着和宁打电话的，结果打过去一直在通话中，估计是现在没空吧。正好学长们在玩桌游，说缺一个人，他就参与了。本来看他们也只是无聊消遣，打算打一局就溜，结果有人拿出来一套真心话大冒险，这可是拿捏学长们把柄的好时机。哼哼。

        他环视一周学长们的脸：“而且，我说没有交往对象，又不是说没有想交往的对象。”

        龙马难得坦率地承认了，一瞬间，房顶都吵翻了。大家用各种方式威逼利诱，希望龙马多透露一点。龙马却拽拽地表示：“这已经是下一个问题了。”

        志愿者们也开始休息了。龙崎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打算给宁发短信道个歉。

        “突然冲你发火了真是对不起……因为志愿者工作真的很忙碌，最近心情不好。”

        “嗯，你辛苦了。”客套的安慰。

        龙崎原本还想回复：“你们每天都打电话，我以为你们是已经交往了，来跟我炫耀了呢。”想了想，还是删掉了。别告诉宁这件事比较好吧？在宁面前，她总会觉得自己显得好小家子气。

        不过，宁都会这么给自己争取和龙马君相处的机会，自己也不能够落下了。既然宁能主动给龙马君打电话，自己周末借着看奶奶的理由邀请龙马君一起去的话，是不是也能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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