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1章

离决赛还有三日，为了庆祝大家打赢四分之一决赛，青学决定一起去吃烤肉。十多人围着热乎乎的碳炉，听着烤肉的油脂滋滋作响。眼前是桃城和海堂因为蘸料抵着鼻尖大吵，耳边是手冢和不二你一言我一语地暗暗较劲，然后又是大石变身“烤肉奉行”，执行斯巴达式统治，平息了热火朝天的吵闹。

        龙马悄悄抬起眼去确定大石的眼神是否落在自己身上，手上的动作也不敢停歇，按照大石的要求读着秒炙烤筷子上的牛舌，却听见身边的宁“噗”一声笑了出来，声音很轻，龙马还是靠着她掩唇的动作确定了这点。

        “笑什么。”牛舌烤好了，龙马终于放松了下来，沾了些盐，开始享用这道美味。

        “可是很有意思呀。”宁顺手挑了几块新烤好的肉放到龙马的碟子里。

        “哪里有意思……”

        “全部都很有意思。”无论是吵吵闹闹的大家，还是大石难得的强势压倒一干队员。宁这么想着，心里升上一股暖流：“好喜欢烤肉店的氛围啊。还有在河村寿司店时也是，大家都聚在一起，感觉……好温暖。来聚餐的人，大概都像我们一样，抱着庆祝的心前来。”她转头望了眼前台的店老板，“老板每天都被爱环绕，给快乐的人提供令人快乐的食物，肯定很幸福。”

        察觉到宁的动情，龙马又往嘴里添了块肉，回复道：“也不一定吧，不也有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来找麻烦。”他嚼了两下，把口中的东西吞干净，继续叙述观点，“你的想法挺怪的，一般出来庆功，谁会想到老板的事情。”

        宁没有回答，只是用筷子兴致缺缺地戳着盘里的肉：“龙马君，你之前不是问我，我最近到底在干什么嘛。”

        “什么时候？”龙马微愣，他实在是忘了。

        “哎呀，就是日美选拔赛的时候啦，确实比较久了。”宁心不在焉的动作被烤肉奉行发现，在对方怒斥“再不好好享用的话烤肉就会变凉”之前，快速地将盘里的肉吃下，“其实呢，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最想做什么？”

        “现在就想，不觉得太早吗？”

        宁缓缓地摇了摇头：“我觉得是时候了。”她似乎把目光投向了很远的地方，“龙马君，之前你批评我，说我太爱勉强自己，太贪心，总想做好每一件事。我只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喜欢我。”

        “小学的时候，我刚到美国，语言不通，也没有朋友。那段时间过得实在是太煎熬了。”她似乎只陷入回忆了短短一刹，又立刻将神识拉了回来，“总之，我以为只要什么都能做好，就不会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了。但真的这么做了之后，我发现，我其实也并不快乐。”

        “龙马君有很感兴趣的事情是吧？比如说网球，可以一直做一整天也不会腻。所以，我也想找到自己最爱做的事。这些天，我第一次用体验的角度去感受了很多内容，感受很新奇，但我觉得不足以多么热爱。”

        “当时全美公开赛，你给我发那个文件夹也是因为这个？”当时宁突然做起了乾学长的工作，收集了许多资料给他，成功燃起了他回日本的意志。

        “嗯，那段时间，我基本上把能想到的工作都体验了一番。”

        “结果呢？”

        “别的事业，虽然也非常有建树，但太过延迟满足。”宁把目光投向烤肉店壁挂的电视，里面正重播某名大热偶像的演唱会现场。女歌手穿着闪闪发亮的打歌服，台下荧光灯之海缓缓涌动，哪怕电视台的音频只接通了麦克风，却还是能听见歌声的背景里传来的欢呼，“做偶像如何？把爱传递给粉丝，再从粉丝那里收获爱。”

        龙马的第一反应，大概是觉得“偶像”和“宁”两个印象难以重合。但他转头望向宁的面容，在烤肉店昏黄的灯光下，在背景音的嘈杂里，她恬静地半阖着双眼，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他却似乎已经看见了她在聚光灯之下闪亮的头发和澄澈的眼睛。“去做吧。”他说出这句话时，意外地感觉到嗓子比他预想的沉很多。

        宁莞尔：“龙马，谢谢你支持我。”

        但这煽情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四天宝寺和比嘉中听说青学在吃烤肉，纷纷赶来凑热闹。隔着好几幛的包厢里，还坐着冰帝的众人。

        “超前！”四天宝寺的人已出现，越前立刻被远山缠住了。他求救地望向旁边的宁，发现比嘉中的酒井已经环住了宁的脖子，一旁的伊藤悠悠还在涨红脸指着酒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再后来，男生们开始了烤肉大赛，女孩子们另开了一桌吃饭去了。虽然那晚上后来变得相当可怕，但也不是本文需要叙述的事情了。

        “越前还没到吗？”全国大赛决赛，青学对战立海。快到入场时间了，龙崎教练环视一圈，还是没见到龙马的身影。

        “报告教练，还没有。我刚才打电话给龙马君，他没接。”宁举手回应道。

        “没办法了，那就还是像之前那样。堀尾，辛苦你扮成他了。”

        于是，堀尾就被套上外套、盖上帽子，装成越前推上了场。但这次，他却无法像第一次那般神气了——立海大的威压太强，仅仅是站在对面握手，就已经喘不过气来。

        比赛先行开始。单打四号开局失利，河村不敌对手。双打二号以乾和海堂组的弃权结束。单打三号是手冢，然而对上了立海大的真田，打破了手冢的不败传说。青学连败三局，情势一片灰暗。

        宁手上帮手冢临时处理伤势的动作麻利，心却直直沉了下去。三场比赛，没有一场是不见血的。除此之外，立海大这恐怖的实力，真是难办啊。

        她的目光放空到遥远的立海席位，与泽田真姬的眼神对上了。关东大赛时，两人就已经间接地交了一次手。通过泽田春来窥探泽田真姬的实力，已然能瞥见恐怖的深渊。

        但现在，她一点都不害怕。这些天的训练，已经让她变得更强了。只要龙马在自己身边，仿佛就多了一分走向成功的力量。

        只是，龙马今天是不是到得太迟了？

        包扎完毕，宁洗干净手，打算再给对方打个电话。回到青学的席位时，却看见众人忧心忡忡地

        围着自己所想的那个人，而对方背对着她，看不清神色。

        “喂，你迟到好久。”她心里感觉有些异样，但还是无奈地笑笑，上前去拍对方的肩。直到对方错愕地转过头与她对视，宁才意识到不对，放在少年肩膀上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移开。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是吗……我知道了。”

        龙崎教练把话筒从嘴边移开，将电话里的内容转述：“越前目前的情况，是因为在山里训练时落水，出现了失忆的现象。”

        “小不点，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菊丸把手在他眼前晃晃，担心道。

        “我只记得我突然被带到这里……”失去记忆的龙马仿佛变成了普通的十二岁少年，面对一脸关切地围着自己的众人，有些胆怯地回答。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水野和加藤苦着脸对视一眼，堀尾也没办法地叫道“不会要让我上场打球吧”。

        桃城一直紧绷着脸，见龙马对于记忆毫无头绪，伸手拽过他的手腕，将他拉到了室外的网球场。“越前！”他高高抛起手中的小球，“你如果再想不起来，我就打到你清醒为止！”

        “桃城！”大石望着受惊的龙马，出声试图阻止。但那一颗颗陨石并没有停下，而是不停地向抱头躲闪的龙马砸去，场面令人揪心。

        一球，又一球，再一球。少女原本伫立在场边，见状却昂首挺胸地大步离开了。

        “tsuki酱，你要去哪里？”菊丸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我去热身。”宁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深深地望了龙马一眼，“不管怎么样，我会赢，比赛不可能在单打一号以前结束……龙马，我等着你来打决胜局。”

        龙马澄澈的琥珀色眸子映着少女的背影，直到她渐渐消失。不知道为什么，他根本不记得眼前的女孩，但心脏却像是随着她的动作被搓圆捏扁，最后徒劳地发出钝痛。他下意识跟了上去。

        少年并不会收敛自己的脚步声，于是，很快地，少女停下来等他接近。

        “怎么了？”她开口问。

        “没有……”他抿了抿唇，又悄悄离她更近一些，“我来看看你。”

        “为什么？”

        “怕你哭？”当然，这句话被龙马咽在了嘴里。眼前的女孩身娇体柔，但睫毛下那双锐利的眼睛，让此刻的龙马直觉她不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角色。

        她盯着龙马的嘴唇：“没关系，说不出来就不要说了。”她引着他，到长椅上坐下，“记得我吗？”

        “对不起。”他望着她的眉眼斟酌着，从大脑深处搜刮着，实在是一片空白。

        “这样啊。”旁边有自动贩卖机，她买了瓶ponta塞到他手里。看到龙马啜饮一口后欣喜的神色，她的表情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忧愁，只是给自己也买了一罐。

        “我想问……你是谁？”望着女孩精致的侧颜，龙马喃喃道，“我总觉得，我应该认得你。”

        “我们是恋人，龙马君。”她轻轻地回答，却没再往下说。这些日子以来的感情，如何能用三言两语说尽呢？

        “很抱歉我记不起来。把我带过来是要打网球比赛吗？但我并不会……”

        “没关系，只是暂时的，你会记起来的。不管是别的什么事情，还是网球。”宁把网球拍塞到他的手里，将球也塞到他的裤袋，“要不要试试？”

        随着一次一次地接下桃城打来的球，对于桃城的记忆已经渐渐明晰。从外人的视角也不难看出，场上的男孩已经越来越接近少年原本的人格。接下来，由乾和海堂接上。再然后，其他学校跟龙马交过手的球员们纷纷到来。终于，在最后一人下场时，龙马的眼前已经变得清明。

        与此同时，在球场上。宁经过一番苦战，在泽田真姬的错愕之中，以7-6的成绩拿到了比赛的胜利。

        单打一号，龙马与幸村的比赛即将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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