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题试

门开着，寒风涌进，松树上的铃铛被吹来吹去，铛铛作响。

        不少人傻了眼，江轻雪也被这突然一出整懵了。

        然后，开始有人上去尝试。

        “有意思。”席位上，一青衣男子摇着扇子笑道。

        “这题看起来也就这样，有什么意思？”楚家的小公子楚源道。

        江泽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楚小公子觉得不难，可以上去试试。”

        “我不喜欢抛头露面。”楚源淡淡的别过脸，他年纪尚小，今年不过八岁，却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江泽玩着扇子笑道：“我瞧你是怕了，也是，那江家的小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厉害着呢。”

        “我会怕她？”楚源气呼呼的瞪着他，“去就去。”说完便气冲冲的上去看松树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

        白容莞尔，有些无奈：“你何必激他。”

        江泽一脸无辜，“哎，他自己说不难的。”

        白楚两家交好，楚大人病中不宜赴宴，便由白容带着楚源一同来了。

        楚源这松树前站了会，看不出个究竟，又不好就这样回去，只能自己大眼瞪小眼了。

        江泽见状不免失笑一声，“这孩子真有趣，不禁逗。”

        白容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让阿昔叫楚源回来，却听江泽噫了一声，“江家的小姑娘好像找到办法了。”

        他抬眸，目光重新投向场上的江轻雪。

        戚姒盯着下方，不知在看些什么，眸光淡淡的，像是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

        有人直接用剪刀去解绳子，却惊了铃铛。

        有人千辛万苦拿到铃铛，却是个没有声响的空铃铛。

        还有人没有方法觉得丢人，端着架子站在上面不走，认为反正我只是没想出来而已。

        楚源盯着盆栽好一会，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不免有些气馁，看江轻雪一直围着松树转啊转，头都晕了，“你到底在转什么啊，我看着头都晕了。”

        江轻雪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是个粉雕玉琢小公子，抿着嘴似乎很生气。

        “我在找铃铛。”她道，“你有事吗？”

        “我……”楚源一时哑言。

        林若锦故作遗憾，“看来，江小姐也没有法子了。”

        江轻雪直接当作没看见她，不去理睬，又围着盆栽转圈圈。

        “林小姐，我看她也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见林若锦脸色不太好看，一旁的绿衣少女讨好道。

        “对啊，难不成她还能转出个花来？”就在她们对江轻雪嘲讽时，江轻雪惊呼一声，“找到了。”

        众人目光一转，只见江轻雪伸出一只手去抓枝头的铃铛，这一举动把在座的人都愣住了。

        “你这是……”楚源有些怔。

        江轻雪抓紧手里的铃铛，长眸微微一闪，“这些银铃外表并无不同之处，虽然铃声错乱交杂，让人难以分辨，但只要习过音律之人认真聆听，不过半刻便知有无声响。”

        众人先是一怔，随后流露出几分恍然大悟的神色。

        难怪她刚才一直在转圈圈，原来是在听声音。

        “可是，就算你找到了，那又要如何才能不发出声音的把它拿下来呢？”楚源发问。

        怎样拿下来才是最关键的。

        林若锦暗自一笑，道：“这可难了，江小姐现在怕是都不敢动吧。”

        “这个不劳你费心。”江轻雪淡淡一笑，从容的转过身对着松树看了会，就在众人不解之时，只见她伸出了另一只手。

        有人惊呼，“啊，她该不会是想去解绳子吧？”

        “还是直接拔下来？”

        “完了完了……”

        就在众人都不忍心去看时，江轻雪伸出的另一只手直接摸上了枝头，手指轻轻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枝头竟被折断了。

        就这么简单粗暴。

        铃铛和残留的枝头被江轻雪拿下了。

        江轻雪慢慢转过身，面对皇甫天，躬身奉上那颗银色铃铛：“臣女江轻雪，幸不辱命。”

        殿内静默片刻，掌声如雷。

        “好！”

        “果然厉害！”江泽笑眯眯地摇着扇子。

        楚源在也片掌声中默默地退了下来，小脸红润润的。

        林若锦脸色难看极了，气呼呼的回到席位。

        皇甫天伸手拍了拍，叫人瞧不出情绪，“好一个幸不辱命。”他偏头扫向下方的江诺，“右卿大人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江诺起身摆手，“臣惶恐。”

        “可惜了，若是男子，将来必是我大楚国之栋梁。”曾几何时，明昭宫中，先帝对着八岁的江轻雪也是这样一番叹惜。

        姜奇走下去，笑眯眯的将江轻雪手中的铃铛取下。

        对上姜奇的双眼，江轻雪只觉心底一阵寒意升起，双手不由的握紧了。

        “看来这一题，又是江家轻雪胜出。”皇甫天接过铃铛道。

        底下无人反驳，毕竟事实摆在眼前。

        “这最后一题，不如就让左卿来出吧。”皇甫天忽然看向白容，脸上笑容不减。

        江轻雪站在下方，目光忽然一滞，让白容来出题……

        白容起身。“诺。”

        他招来身后的阿昔，咬耳吩咐了几声，阿昔退下时，目光突然瞥向江轻雪，像是在说，你完了。

        “竟要白相出题！”

        “这次江家女能不能赢，还真的不一定，白相可是我们大楚第一谋土。”

        “嘻嘻，有好戏看了！”

        江轻雪眉头一挑，淡淡的勾了勾嘴唇，脸上没有丝毫畏惧。毕竟她所信奉的信条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垂着眉，脑海里突然闪过白容那一尘不染的模样，望着那道与世无争的白衣，她心里升起些许期待，还有点不想输。

        不过片刻，阿昔便回来了，对白容附耳几声又退了下去。

        白容微微一礼，道：“臣已备好第三题，劳烦皇上移驾殿外。”

        皇甫天点头应允，牵着戚姒往下走：“那朕就坐等爱卿好戏了。”

        “移驾——”姜奇尖细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殿外不比殿内，正值冬日，寒风凛冽，北风呼呼，放眼望去皆是一片荒凉。

        江轻雪系上斗篷好一会，才慢慢适应了外边的温度。

        “也不知这白相究竟会出什么题目。”江轻月叹道。

        江轻雪看着殿外进进出出的宫人，轻声道：“见机行事吧。”

        少顷，有几个红衣宫女走了过来，个个怀里都捧着一束刚绽放的梅花，不一会，空中梅香清冽，沁人心脾。

        “这白狐狸想做什么？”琅公主很是不解。

        王皇后看到这些红梅，有些诧异地问：“刚入冬不久，何处来的红梅？”

        白容答道：“回娘娘，臣进宫时正巧路过倚梅园，园中有不少梅花开了，于是便有了此想法。”

        江轻雪看着这些娇艳欲滴的红梅，忽的想起一句话，是书里描写她的，江家轻雪，最喜红梅宝钗。

        红梅与宝钗，一个是活物，生机灵动，有清新脱俗之意；另一个却是死物，虽美却始终是没有生气的。

        正想的失神，不知什么东西落在了脸上，冰冰凉凉的，带着几分刺骨。江轻雪伸手一摸，指尖微微湿润，是水，她带着几分茫然看向天空，喃喃道：“下雪了……”

        阴沉的天边忽然飘落着鹅毛般的雪花，籁籁的往下落。

        “竟然下雪了，明明才入冬不久啊。”

        “天降瑞雪，看来公主是有福之人呢！”

        皇甫天伸手接雪，雪花落在手心一下就融化了，“红梅映雪，倒是衬景，不知爱卿出的是何题？”

        白容微微一笑，一袭白衣在风雪中四处飞扬。“这世间万物皆存于天地之间，卿的题目是，若谁能将红梅置于最高处，便为胜出。”

        皇甫天笑了笑，“左相不愧是雅性之人。”

        “如此，便开始吧。”

        话音刚落，便有人拿起一束红梅去寻找最高处了。

        白容出的题目易懂不刁钻，尝试的人还不少。

        戚姒懒洋洋的坐在榻上，挑着眉头，她手里把玩着一束红梅，梅花清香典雅，只在寒冬绽放，像极了那些出身高贵的世家子弟们，花瓣明媚如火，她端详半刻，眼底生出一抹厌恶。

        琅公主命人将梅花绑在光秃的树干上，殿外景色萧条，这一绑倒是为冬日添加了几分生气。

        林若锦耍小聪明，直接让人将梅花绑在宫里最高的树上。

        而最让众人感到愕然的反而是王家人。

        王家长子王棣，直接在天子面前弯弓射箭，将红梅死死的钉在了高楼屋檐之上，引得哗然一片。

        “妙哉！”有人拍手惊叹，王棣一时风头无两。

        王皇后很满意的笑了笑。倒是皇甫天神色淡然的笑了笑，让人琢磨不出情绪。他不动声色地看向还未动手的江轻雪。

        姜奇会意道，问道：“现在是王小将军暂居魁首，可还有人一试？”

        众人将目光看向江轻雪。

        江轻雪望着天边不知在想些什么。楚源拿过一束梅花，有些迟疑的问：“你不试试？”

        江轻雪：“楚小公子先请吧。

        楚源也不客气，让人将手里的红梅放在宫中最高的城墙上，明目张胆的压了王棣一头。

        江泽见状，拍着楚源的肩，“真敢啊楚小公子。”

        “什么话？”楚源不以为然的拍开江泽，“还怕了他们王家不成。”

        “可还有比楚家小公子更高的人吗？”姜奇出声试探。

        在场之人全都看向江轻雪，毕竟她还没有动手呢。

        可是，江轻雪又要怎样赢过楚源？毕竟，这皇宫能用之物全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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