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做实验

日本人酒量一般，但却十分爱喝。有一种说法，说的是因为日本人平时性格压抑，唯有在酒桌上才能放开一些，所以他们尤爱喝酒。钱多多也不知道这说法究竟对不对，但他们爱喝酒这件事是肯定没错的。

        她应下中井大哥下次一起喝酒的邀约，目送他拉开后门回了店里，接着喝起了自己的咖啡。江户海的楼下就是李思琪打工的江户水产，坐在楼道里都可以隐约听见下面传来的喧嚣之声，看来楼下生意倒是很不错。那也难怪，钱多多在上楼之前特地看了一眼外面的招牌，楼下的江户水产是一家280均一店，走的是平价路线。

        顾名思义，所谓的280均一店，就是全店所有的菜单包括酒水都是统一的280日元一份，这可以说是很实惠的价格了，感觉类似于餐饮界的百元店。日本自从泡沫经济破碎后，整个社会都进入低迷期，大家一年比一年穷，也一年比一年没有干劲，一年比一年不愿意花钱，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之下，打着廉价实惠旗号的饮食店应运而生。据钱多多所知，第一个行此开创之举的是一家名为“鸟贵族”的烤串连锁店，从此掀起均一价居酒屋的风潮。一时间各种跟风店铺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什么280均一，290均一，270均一，甚至250均一，几乎每一个稍大一点的车站都能看见这类店的身影。显然，江户水产也是这样一家跟风店。

        “多多！”同样是一身制服的李思琪忽的一下从楼下窜上来，扑到钱多多跟前，“我就说听见你的声音了！”

        钱多多笑：“思琪，你也休息啊？第一天感觉怎么样啊？”

        李思琪一个劲叹气，揉着自己的肉胳膊肉腿，两眼泪汪汪：“别提了，快忙死了，我才第一天，什么都不会呢，就被赶鸭子上架，那客人点菜，我完全都听不懂，硬着头皮死记硬背下读音，再回后面去问……”她这才打了半天的工，就已经积攒了满肚子的牢骚了。

        钱多多一边好笑，一边由衷赞道：“你挺厉害啊，第一天就能干这么多活，还能点菜了。我都没点过菜呢。”

        李思琪闻言这才侧耳去听了听江户海的动静：“咦？你们店怎么这么安静？不会没客人吧？”

        “呃……有个一两桌吧……”钱多多有些心虚。

        “才一两桌？！”果然，李思琪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我们店都坐满了，后面还有预约的呢！”

        钱多多要待表达一下自己的同情，还没开口，冷不丁下面有个人插话道：“没办法，谁叫咱们店便宜呢！”

        钱多多循声往下看去，就见一个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生正站在下面，手抵在楼梯扶手上，撑着下巴仰着头，正冲这边笑呢。

        钱多多一愣，怎么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那是刘桑，我店里的前辈。”李思琪介绍道，“我们店中国人不少呢。”

        钱多多也冲那刘桑笑一笑：“你好。“

        寒暄客套几句，感觉时间差不多了，钱多多站起身拍拍屁股，打声招呼就回到了店里。

        接下来的时间倒是又来了几桌客人，钱多多也因此得以有机会学点新鲜东西，比如说，打啤酒。这打啤酒可还是个技术活，一手拿杯子斜着紧贴啤酒机的龙头，另一手将龙头的把手一拉，让啤酒顺着杯壁缓缓流入杯中，尽量不要打出泡沫。在差不多八分满的时候将把手归位，原本斜着的杯子摆正，再将把手往里推，细密浓稠的泡沫便从龙头里流出来，堆在杯中的啤酒之上，直到杯子全部装满。这样一杯生啤才算是打好了。

        这一拉一推的同时，杯子还需瞅准时机斜过来正过去，一开始不习惯还真容易打不好，要么就是推得不及时，泡沫太少，要么就是一开始装啤酒的时候直接就让酒自己倒出了泡沫。酒自己倒出的泡沫不但远不如啤酒机打出来的泡沫口感好，而且消得特别快，往往还没等送到客人桌上，泡沫就已经没得差不多了，这样自然是不行的。更不要说酒自己倒出了泡沫，那就意味着酒里的碳酸挥发了出来，酒本身的口感也要受到影响。

        负责教钱多多打啤酒的是个叫中村的大姐，估摸着快四十了，典型日本人，卷头发，浓眼妆，说话喜欢捏着嗓子嗲声嗲气一顿一顿，后世尊称夹子。

        “好厉害好厉害啊！”在假装失败两次后，钱多多打了一杯成功的啤酒，中村夸张的啪唧啪唧拍着小手，“钱桑太厉害了，简直是完美啊！”

        钱多多眉心直跳，强忍住让她好好说话的冲动，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中村桑教得好……”

        “是不是？我也觉得我教的不错！”中村毫不客气的照单收，还配上一个做作的吐舌头眨眼表情，“呐，呐，钱桑，偷偷告诉你哦，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当老师呢！”

        “啪唧啪唧……”钱多多学着她的样子拍起小手，“好厉害好厉害啊！中村桑太厉害了，这真是个了不起的梦想呢！……”

        “是不是是不是？”

        “嗯嗯！是的呢是的呢！”

        ……………………

        六点到十一点，五个小时的打工时间说长也不长，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的时候。钱多多店里闲，准时准点的打卡换衣服出店。到了一楼发现李思琪还没下来，心知应该是她们店太忙了，没办法说走就走，于是就靠着路边栏杆，一边想事情一边等她。

        刚才休息的时候在楼道里打招呼的那个刘桑，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怎么会这么眼熟？她可以肯定不是这几天见过的人，不然没道理刚见过就把人家给忘了。而且这几天她和李思琪形影不离，她见过的人，李思琪肯定也见过，那刚才就不会那般给她做介绍了。

        不是这几天见过的，那就应该是上辈子见过的……想到这，钱多多皱了眉头，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就是死活不出来。这种感觉可太难受了。

        “宿主~是不是有烦恼啊？~~~”牛牛笑得贱兮兮，得瑟地抖着触角。

        钱多多看它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心中一动：“牛牛，你的意思是我那些积分能帮我想起来那个刘桑是谁？”

        牛牛昂起骄傲的小头颅，触角一晃，积分商城赫然出现在眼前：“那是当然，你现在的积分，换个这个小菜一碟绰绰有余。”

        钱多多大喜：“怎么个换法？”

        牛牛一顿操作猛如虎，触角对着虚空灵活的点来点去，最后努努嘴：“喏。”示意钱多多看过去。

        钱多多定睛去看——“商品名：真相。商品详情：支付积分，即可兑换真相——在哪里见过刘桑。所需积分：5。”下面是两个大大的方框——“点击兑换”，“放弃兑换”。

        “嚯！”她莫名的有些兴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嘿嘿，要不要换，你自己考虑吧！”

        “换！干嘛不换？就当做个实验了。”说着毫不犹豫的点了一下“点击兑换”的方框。她压根就没多想，反正才5分，没两天就挣回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一段段记忆忽然窜入脑中，几乎是一瞬间，钱多多就记了起来。我说怎么明明觉得见过，但是又死活想不起来，却原来是在网络新闻上见过啊！

        钱多多前世来日本大概五六年后，曾有一个新闻轰动一时，因为和在日华人有关，所以她也或多或少的关注了一下。说的是一个中国女性在自家公寓被残忍杀害，经过警方多番追查，最终捕获真凶。原来凶手是另一名中国女性，和死者本是同一家夜总会的陪酒小姐，日常争抢客人争风吃醋，最后凶手头脑一热就将死者给杀了。

        这本不是什么出奇的案子，关键在于通过彻查此案，又查出凶手是在日本没有在留身份的黑户，进而发现那家夜总会非法雇佣了大量黑户以及留学生（日本法律规定留学签证是不可以去夜总会那样的风俗场所打工的）。这一下捅了马蜂窝，顺藤摸瓜前前后后的竟揪出来十几家外国人开的饮食店或风俗店有非法雇佣的行为，全部都被强制关门，一批又一批的外国人被遣送回国，影响不可谓不大，牵扯不可谓不广。一时间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到最后就连普普通通的留学生们都在担心自己课时上没上够，会不会因为课时太短而被误认为自己是来拿着留学签证非法打工的……

        而那个刘桑，不就是案件中的那个死者吗？钱多多还记得自己当时特地上网看了一眼死者生前的照片，心中感叹长得还挺清秀的，可惜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人现在活生生的就在自己身边，可自己分明知道她几年后就要死于非命，这……看来得想想办法，救她一救了……

        她忽然又想，如果真能救她，那不就是5个积分换来一条人命？这买卖忒划算，还好自己坚持要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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