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村沟沟里的小灾星（19）

“好。”曦宸摁住晧泽，拔下银针重新施针，摸了摸晧泽的脉象，又给人加了几针。

        晧泽看着曦宸，这回答还真是一直没变啊。

        晧泽掩去心中的苦涩，有些愧疚的开口，“京都比罗桥镇繁华多了，曦曦没事的时候可以到处逛逛，院子里伺候的几个小丫鬟都是可以信任的，曦曦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她们。”

        “好。”

        “一品楼是晔哥手底下的产业，曦曦想去的时候就去，但这个暂时是秘密，曦曦不要告诉别人，去了掌柜的会给曦曦安排地方的。”

        “好。”

        “我，我这次可能要离开很久。”

        “好。”

        晧泽垂下眸子，心中的空洞好像越来越大了。

        走不近，好像怎么努力都走不近。

        “记得吃药，这两年你身体恢复的很不好，若在不按时吃药，不管你去哪我都会把你抓回来，到时候身体不好，哪里都不许去了。”

        晧泽一愣，苍白的唇缓缓勾起，越勾越大，“好。”

        第二日，一张纸条出现在桌上，晧泽已经离开了。

        纸条上的字并不苍劲有力，就只是工工整整的写在上面。

        曦曦，等我。

        ……

        ……

        今年的干旱不止是在萧国发生了，干旱几乎席卷了齐梁宣萧四国。

        只是宣国和萧国最为严重罢了，两国为了赈灾，国库几乎没了大半，好多城镇更是因为官员的贪污受贿怨声载道。

        有句话说的好，趁他病要他命。

        齐梁两国早就对宣萧二国虎视眈眈了，如今一场干旱直接让两国找了个由头就向着宣萧二国发兵了。

        进攻萧国的正是与萧国始终不和的梁国。

        短短三个月，萧国连失三城，损失兵马十余万人。

        “废物！”萧帝大怒，接连点了几人带兵支援，同一时间，因病修养的白军主帅白澜大将军再次披甲上阵，儿子白晔"被迫"随军出征。

        这一仗，一打就是数年。

        白晔一战成名，边境捷报连连。

        五年后，梁国退兵，白军大胜归来。

        “夫人，夫人，大军已经到了五里坡！”

        清风和暖，女子坐在水榭中低垂着眉眼安静的翻着手中的书籍，欢快兴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声音落时，浅绿色衣裙的小姑娘春花已经到了水榭，站在了曦宸的身旁。

        曦宸抬眸，淡若秋水的眸子冷冷清清的，直到听见春花的话时，那眸子中才略微掀起了一点波澜。

        曦宸放下书，站了起来，“秋雨。”

        “是夫人。”水榭外远远守着的蓝裙女子微俯了下身子，躬身离开。

        “走吧。”

        “嗯嗯，夫人，公子他们真厉害，您说……咯咯咯……”

        春花拥着曦宸，一蹦一跳的笑声不断。

        ……

        ……

        城门口因为大军的归来已经围了不少的人，曦宸并没有太上前，找了个空地安静的等着。

        这处地方很偏僻，与前面的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就像曦宸一样，即使入了这世俗十载，看起来也依旧不像这世俗中人。

        最起码此时的春花就觉得曦宸就像要随着这满天飘飞的落叶一样随风消散，让她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再不敢说笑嬉闹，生怕惊扰了人，让自家夫人真的就随着这风散了。

        军队走了进来，百姓们夹道欢迎，满城欢喜。

        打头的就是白澜白大将军，紧接着是褪去了白袍、纸扇，一身铠甲的白晔。

        曦宸淡然的看着，直到与一双冷冽的眸子对上，曦宸的唇角勾起，终于像是与这世俗有了些联系。

        大军很快消失在街尾，曦宸走进小巷。

        小巷尽头，一人安静的立在那里，漆黑的盔甲染满了风尘，有很多地方都有了破损。

        “怎么不进宫？”曦宸开口。

        这人抬眸，苍白的脸上露着笑容，漆黑的眸子还带着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狠厉，看向曦宸时却满满的温柔眷恋。

        是五年不见的晧泽。

        曦宸搭上晧泽的手腕，“累了。”

        “嗯。”

        曦宸摘下晧泽的头盔，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曦宸的手又碰上晧泽的盔甲。

        一股力量袭来，晧泽安静的站着，盔甲散落成碎片又化成粉末。

        一件披风凭空出现落在了晧泽身上。

        晧泽半靠在曦宸身上，熟悉的味道叫人安心，晧泽低哑的声音唤道：“曦曦。”

        “嗯，给你备了药浴，既然不进宫那就回去吧。”将人扶上马车，“春花，你先回府，秋雨那边可以下药了。”

        “是。”春花骑马先行离开。

        曦宸看着枕在她腿上睡着的人，本就消瘦的人又瘦了一大圈，曦宸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冷凝了一瞬。

        马车悠悠的向前，等停下时，曦宸弯下腰，刚要将人抱起，晧泽的睫毛就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我抱你进去。”

        晧泽勾起唇，摇摇头。

        “行？”

        “嗯。”冰冷的手握住曦宸，“哪有那么娇气。”

        扶着人走进院子，泡进药浴时，晧泽很快又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尊上，他这身体怎么坚持的五年啊。”讋熠落在晧泽的肩膀上，尾巴轻轻拍打着水面，一阵阵肉眼不可见的光圈融进水中，又很快的被晧泽吸收。

        曦宸施针的动作一顿，神情有瞬间的恍惚。

        因为他在她面前放松了所有，没有一点的防备。

        曦宸放下银针，轻轻握住晧泽的手腕，一丝力量由晧泽的命门进入他的体内，没有任何的阻拦。

        “尊上？”

        曦宸将晧泽抱了出来，“让你找的东西找到没。”

        讋熠点头，“找到了，已经按照尊上说的融进佛像中了。”

        “好。”

        曦宸看着晧泽，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她记得晧泽离开后不久白府送来了一封信，是白晔写的。

        他说她不像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或许都不像个人，她不懂感情，她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是真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曦宸睫毛颤了颤，众生的话太多，于她而言真的就只是过眼云烟罢了，连一点涟漪都激不起来。

        可白晔说晧泽不同，晧泽小小年纪就受尽了苦楚，什么都藏在心里，他害怕失去，什么都不敢求。

        白晔说他看不懂她对晧泽的感情，明明关心着晧泽，却没有一点真实感，他说，哪怕是做戏，也希望她的关心能让晧泽切实的感觉到。

        ""晧泽太苦了，他把你当成了救命稻草一样抓在手里，你再不帮他一把，他自己就能把自己逼疯。”

        曦宸将晧泽抱到了床上，她为此学了五年，这个时候她该做点什么了。

        “那群人该有行动了。”

        讋熠落到曦宸的肩膀上扒拉着尾巴，“唉，这五年小动作不是一直都没断过，人，真难懂。”

        “夫，夫人。”

        门口传来春花慌慌张张的声音，曦宸掖被角的动作一顿，看着清醒过来的晧泽，“怎么了？”

        “夫人，宫里来人说让公子进宫，夏荷姐姐说他们来者不善，让我来问问夫人怎么办。”

        “果然么……”晧泽眸子一冷，隐去眼中的疲惫，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没事，我进宫一……”被子滑落下去，□□的身子暴露出来，晧泽顿时僵住了，“曦，咳咳，曦曦，那个，那个衣裳……”

        曦宸起身去拿衣裳，门外听见动静的春花缩了缩脑袋，连忙后退到院子中央等着。

        “我大概估计着尺寸买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晧泽看着还盯着他看的曦宸，接着衣裳的手紧了紧，最终心里叹了口气，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

        □□的身上遍布着伤痕，看着并不好看，晧泽的眸子暗了一瞬，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衣裳长短正好，肥瘦上却还是大了，曦宸蹙了蹙眉，“太瘦了，这次回来别走了，好好补补。”

        晧泽一愣，看向曦宸。

        “不胖起来别想乱跑。”

        笑容浅浅的挂在脸上，晧泽点头，“好。”

        与宫中的太监寒暄了几句，晧泽跟着人离开。

        “小泽。”

        晧泽回头。

        “给你烤了兔子，剃了毛的兔子。”

        晧泽勾起唇，“曦曦烤得。”

        曦宸点头。

        不知想到了什么，晧泽笑的温柔，“真期待。”

        “那早去早回。”

        “嗯，好。”

        曦宸看着晧泽离开，属于人的感觉慢慢消失，又恢复成那神界之上至高无上的神袛一样。

        慈悲却又漠然。

        ……

        金銮殿上，萧梁一战的很多将领、士兵都被封了赏，大殿内的气氛很是喜悦。

        晧泽走了进来，瞥了眼站的还算靠前的白晔，眸子动了动，单膝跪地对着高高端坐在皇座上的萧帝行礼。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晧泽？”萧帝念的很慢。

        晧泽垂眸，“是，陛下。”

        “立了不少功。”萧帝翻着手中的折子。

        “侥幸而已，多亏白大将军和各位将领、袍泽教的好。”

        萧帝抬起眼睛，“哦～是么，不错，不错，小小年纪懂得感恩。”看向白晔，“朕怎么听说晔小子你认了弟弟？”

        白晔指尖动了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嘿嘿，陛下，小泽这么好的弟弟臣可不要早早抢到手嘛。”

        说着胳膊挎上晧泽的肩膀，就直接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呵呵。”萧帝的视线扫向两人，转而若有若无的看向白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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