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拜访

我打电话给林俊，试探着问他：“林俊，我爸我妈让我问你，最近有没有时间？他们想邀请你来家里吃顿饭。”

        林俊忐忑不安地问：“他们是不是发现咱俩在谈恋爱了？”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嗯,是啊。因为我最近老是晚回来，所以他们猜到了。”

        林俊担心地问：“他们说什么了？”

        我说：“也没说什么。”

        林俊不安地问：“你爸你妈知道这件事是什么态度？他们同意我俩交往吗？”

        我说：“基本上算同意吧。”

        林俊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有些不耐烦，说：“你光顾着问东问西的，还没说有没有时间来我们家呢。”

        林俊笑了，说：“我不得先了解一下你爸你妈的态度，再制定作战计划吗？”

        我“扑哧”一声笑了，说：“还作战计划？”

        林俊略一思索，说：“这样吧，我最近没什么事儿，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明天吧。”

        我很惊讶，说：“啊？明天？”

        林俊问：“怎么啦？不欢迎吗？是不是明天不方便？”

        我高兴地笑了，说：“那倒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干脆。”

        林俊笑着说：“未来岳父岳母请我吃饭，我哪敢推三阻四，拿腔拿调？万一给你爸你妈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再想推翻这第一印象就难了。”

        我甜蜜地笑着说：“谁是你未来岳父岳母？就知道占便宜。”

        林俊也高兴地笑着说：“将来要是没什么意外情况的话，他们应该就是我未来的岳父岳母了。你说呢？”

        我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说：“你明天大概几点来？”

        林俊反问：“你觉得我几点去合适？”

        我说：“要不十点多吧？不至于太早，也不至于太晚，聊一会儿正好吃午饭。”

        林俊爽快地说：“那行，我明天十点多来。”

        我不放心地叮嘱他：“你可不许食言。我现在就得告诉他们，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你可别先答应了，又放我爸我妈鸽子，那我们家人对你的印象就不好了。”

        林俊笑着说：“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吗？”

        我笑着说：“好吧，相信你。”

        林俊想了想，又问：“子初，明天是我第一次到你家，给你爸你妈买点什么礼物好呢？”

        我连忙说：“你可千万别买礼物。你是不知道，我爸最大的爱好就是办年货，每到快过年的时候，他每天都要跑到街上溜个十趟八趟的。不管看见什么，也不管需不需要，就开始往家里搬。所以每逢过年，我们家都搞得像仓库似的。水果是一箱一箱的烂，一箱一箱的扔，可惜死了。”

        林俊笑着说：“还是有钱么。”

        我解释：“也不是因为有钱，而是因为他小时候挨过饿，受过穷。所以现在条件好了，他看见什么都忍不住想买。就算买回来吃不了，摆在家里看着，他也觉得特别幸福和满足。我觉得他这是一种病，得治。”

        林俊笑着说：“还是有钱。”

        其实我不知道我爸我妈有钱没钱，因为从小到大衣食无忧的人，不需要关注这种问题。所以我只好笑了笑，说：“好吧。不管有钱没钱，总之拜托你别买礼物，谢谢你。”

        林俊想了想，还是很不安，说：“你们家有归你们家有，我毕竟是第一次登门，空着手总归不好意思。随便买点什么，也是个礼数。”

        我坚定地拒绝：“真不用了，林俊。如果买来不需要的东西，反而是一种负担。再说你现在是学生，哪有钱？以后等你挣钱了再买，好不好？”

        林俊勉为其难地说：“好吧，那就以后再买。”

        我叮嘱他：“你明天穿得整洁一点，最好打扮得干净清爽一点。因为我妈有点外貌协会，喜欢帅哥。”

        林俊笑着说：“好，我知道了。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现在统一告诉我。”

        我想了想，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爸这个人喜欢没事儿说说新闻，谈谈时事，所以在他讲话的时候，如果你能假装赞同他的观点，顺着他说，他就会很激动，很高兴。我妈呢，对她的厨艺特别骄傲自信，所以你一定要多赞美我妈的厨艺。”

        林俊笑着打趣我：“哇，难怪俗话说，女大不中留。我看你这么诚心诚意地给我出谋划策，是想把自己早点嫁出去吧？”

        我又羞又气，说：“去你的。”

        接下来，我和林俊又不咸不淡聊了几句，终于挂了电话。然后我迫不及待回到客厅，去向我爸我妈报告，林俊明天要来。

        我爸我妈一听，心情都还挺激动的。可能他们觉得，我刚一打电话，林俊就马上说要来，这表明至少他的态度还挺积极的。

        第二天一早，我爸我妈忙翻了天，各种打扫，采买，准备午餐什么的。我一边给我妈打下手，一边时不时去阳台上，往楼下的小区花园张望，看林俊来了没有。

        当我一次又一次跑到阳台上，伸长脖子往楼下张望，我妈终于看不下去了，嫌弃地翻着白眼说：“子初，女孩子要矜持一点，稳重一点，别搞得像八百年没见过男生似的。你越在乎他，他越看轻你，你知不知道？”

        我听了不以为意，心想，装矜持，装满不在乎那一套，太古典了，现在已经不流行了。现在流行的是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要明明白白表达出来。

        再说了，如果是相亲，第一次见面，还可以装一装矜持。像我和林俊这种认识了很久，从朋友变成恋人的关系，已经不需要再装矜持了。

        当我在阳台上张望了无数次，脖子都快变成长颈鹿的时候，林俊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小区花园里。

        我一边对正在忙碌的我爸我妈说：“他来了，他来了。”一边换上鞋，一溜烟跑出去接他。

        到了楼下花园，我和林俊碰面了，相视一笑。

        我笑着说：“你可算是来了。”

        林俊忐忑不安地问：“你爸你妈现在在家吗？”

        我不解地说：“不在家在哪？难道明知道你今天要来，还出去玩？”

        林俊不说话了，深吸一口气，微微皱着眉，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紧张。

        我家住在二楼。我和林俊刚走进单元门，我爸便打开大门，站在楼上跟林俊寒暄：“林俊，你来啦？欢迎欢迎。”

        我爸讲话那个嗓门之大，声如洪钟，好像有十多个人同时在讲话似的，整个楼道里都回荡着他的声音。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心想，我爸这样讲话，留给林俊的印象会不会有点粗鲁？

        林俊一听我爸主动跟他打招呼，他忙不迭地热情回应：“来了来了，叔叔，我来了。”

        我笑着心想，这下全楼都知道我们家来客人了。

        等我和林俊一走进门，我爸连忙亲自给林俊拿了一双新拖鞋，笑容满面地说：“林俊，先换鞋。”

        我不由得笑了，说：“林俊，这可是特殊待遇。我爸从来没有亲自给别人拿过拖鞋。”

        我爸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林俊连忙一叠声地说：“谢谢叔叔，谢谢。”

        等林俊换了鞋，我爸热络地招呼他：“来，林俊，坐在沙发上。子初，给林俊倒茶。”

        林俊坐在沙发上，我爸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林俊对面。我给他俩一人泡了一杯茶。

        我爸热情地拿起茶几上的香烟，问：“林俊，你抽烟吗？”因为我们家乡的礼仪，一进门就要先给别人递烟，倒茶，搬椅子。这是最基本的待客三件套。

        林俊连忙笑着摆手，说：“不抽不抽，叔叔，您自己抽吧。”

        这时候我在餐厅泡好茶，先给我爸端过去，再给林俊端过去。

        我爸眉开眼笑地说：“这是子初他舅前几天拿过来的茶叶，他说是好茶，你喝喝看。”

        林俊谦虚地笑着说：“叔叔，不管好不好，反正我不懂茶。”

        两个人都坐定了，看似悠闲地喝着茶，我爸悠悠地问：“你爸我妈身体还好吧？”

        林俊忙不迭地回答：“还好还好，托您的福。”

        我爸又问：“爷爷奶奶呢，身体还好吧？”

        林俊又忙不迭地回答：“还好还好，托您的福。”

        随后，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爸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静静地打量着林俊。林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茶几，他不敢和我爸目光对视。

        林俊想了想，才鼓起勇气笑着说：“叔叔，不好意思啊，我现在才来拜访您和阿姨，其实早就应该来的，是我失礼了。”

        林俊的意思是，他在跟我谈恋爱之前，就应该先来拜访我爸我妈，征求了他们的同意之后，再跟我谈恋爱的。

        我爸略一沉吟，说：“那倒也没关系。早点来和现在来，差别不大。只要你是真心对子初的就行。”

        林俊连忙急切地表白：“我是真心的，叔叔，我对子初是真心的。要不然我今天也不敢来了。”

        我爸微微一笑，说：“只要是真心的就行。”

        林俊和我爸面对面坐着，沉默地喝着茶，也不知道两个人在打什么心理战。我反正是看不懂。

        最终还是林俊败下阵来，他实在受不了我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坐在他对面默默地喝茶了。林俊灵机一动，问：“对了，叔叔，阿姨呢？”

        我爸淡淡地回答：“在厨房做饭呢。”

        林俊连忙站起身来，急切地说：“那我去看看。”

        我爸点点头。

        林俊问站在餐厅的我：“厨房在哪？”

        我指给他。

        林俊到了厨房，笑哈哈地说：“阿姨，您在做饭呢？真不好意思，我今天来，给您添麻烦了。”

        我妈一边忙着炒菜，一边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不麻烦。你不来我也要做饭呀。”

        林俊笑着说：“那您就可以少炒几个菜，做得简单一点嘛。”

        我妈笑着说：“今天我也没做几个菜，都是家常菜。”

        林俊看着厨房灶台上摆放着的那些准备好的食材，感叹：“这还不多？太丰盛了，跟我们家过年似的。”

        我妈谦虚地笑了笑，说：“还好还好。”

        林俊看着我妈做饭，忍不住感叹：“阿姨就您这厨艺，都能自己开饭店了。”

        我妈一脸骄傲地说：“子初没有告诉过你，我以前在饭店做过会计？我的厨艺都是那时候在饭店，跟大师傅学的。”

        林俊含笑说：“这就难怪了，一看就是专业水平。”

        我在旁边偷笑，心想，林俊拍马屁才是专业水平。

        我妈的脸笑成红苹果，很开心很满足地说：“好了林俊，要不然你先出去，陪子初她爸聊聊天？厨房油烟大，呛着你就不好了。”

        林俊笑着说：“那行，您忙着，我就先不打扰您了。我们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聊。”

        我妈说：“行行行。”

        林俊走出厨房，回到了客厅，坐回了沙发上，又坐回了我爸的对面。

        我爸静静地看着林俊，想来想去，大概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便笑了笑，说：“林俊，你坐着，叔叔出去买一瓶好酒，一会儿咱俩喝，好不好？”

        我不懂我爸是因为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才要躲出去。还不识趣地说：“橱柜里明明就有那么多酒，为什么还要出去买酒？”

        我爸尴尬地笑了笑，说：“家里有也再买点好酒，要不然林俊该怪我们待客不周了。”

        林俊笑了笑，虚留了我爸一声，说：“不会不会，叔叔，就喝家里的酒就行，没必要出去买。”

        我爸笑着说：“不行不行，今天日子特殊，必须得买点好酒，庆祝一下。”说完，他站起身来，大步流星走出门，关上了门。

        等门一关上，林俊顿时松了一口气，我这才注意到，他端着杯子的手都在抖。

        我笑着说：“你这么怕我爸？”

        林俊苦笑着叹气，说：“唉，丑媳妇见公婆，难免会忐忑不安。”

        我笑着说：“你这么帅，哪里丑了？”

        林俊笑着说：“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再说了，媳妇丑不丑，考量的也不只是长相。”

        我问他：“还有什么？”

        林俊说：“人品呀，家世呀，父母们想问题还是比较多的。”

        我笑着说：“他们想得再多，也没用呀。只要我喜欢，他们就没办法。”

        林俊翻了我一个白眼，说：“你这么说就是你不懂事了。父母肯定是为了孩子好嘛。他们考虑得多一点，也是因为他们想问题比我们更周全。”

        我看他特别紧张，脸都白了，忍不住打趣他：“有必要这么紧张吗？我爸我妈挺喜欢你的呀。”

        林俊认真地说：“当然紧张了。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挑女婿的标准是什么，所以才会不安。我感觉这比我高考的时候还紧张呢。”

        我迷惑地笑问：“为什么呀？”

        林俊回答：“因为高考的时候，最起码我知道自己努力学习了，成绩肯定不会差。可是你父母挑女婿的标准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心里完全没底。”

        为了缓解他的焦虑情绪，我提议：“林俊，你想不想看看我的房间？”

        林俊眼睛一亮，连忙站起身来，说：“好呀。”

        我把他带到我的卧室，林俊一脸新奇地东张西望。

        其实我的卧室陈设很简单，有一套鹅黄色的家具，包括衣柜，书柜，梳妆台，书桌，床之类的。床上用品我选了自己喜欢的蓝色，是比较素雅大方的。

        林俊的目光环视一圈，淡淡一笑，说：“跟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啊。”

        我笑问：“你想象中应该是什么样的？”

        林俊含笑说：“我想象中，女孩子的房间就应该是粉粉嫩嫩的。像我表妹和我堂妹的房间，都有很多粉色的东西。比如床品，墙上的画，还有毛茸茸的玩偶，很多都是粉色的。”

        我说：“我比较喜欢清新淡雅的颜色，像浅黄，浅绿，浅蓝，都比较喜欢，但不太喜欢粉色。”

        林俊一脸坏笑，说：“挺好，这样将来我俩就不会因为房子装修成什么颜色吵架了。”

        我站在他背后，笑着用拳头轻轻捶了他一拳。

        林俊又看了看我的书柜，说：“你的书还挺多的嘛。”

        我没理会他，趁他站在书柜前面，专心致志地看书，我从背后抱住了他。

        林俊回过头，笑问：“怎么啦？突然这么热情，是想干嘛？”

        我不理他，只是把脸埋在他怀里。

        林俊笑着说：“子初，不要这样，万一你爸我妈现在推门进来，多尴尬呀。”

        我笑着说：“他们不会进来的，现在进来，那得多不识趣呀。”

        林俊转过身来，从正面抱住我，说：“你想跟我说什么呀？”林俊一向洞察力很强，他看出来我有想说的话。

        我说：“嗯，我就是想跟你说，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紧张。不管我爸我妈同不同意我跟你交往，我都会继续跟你交往的。”

        林俊“扑哧”一笑，然后说：“子初，你说将来我俩结婚了，要是生了女儿，女儿长大了会不会像你一样，主意拿着特别正，特别不省心？我现在已经开始担心这个问题了。”

        我娇羞地拿小拳拳捶他胸口，说：“我发现你最近几天，占我便宜占上瘾了。”

        林俊一脸宠溺地说：“什么叫占便宜？这是喜欢你，希望我俩能够发展顺利的意思。”

        我甜蜜地笑着说：“好吧。”

        我和林俊正浓情密意地互相拥抱着，突然听见大门有开门的声音。于是连忙放开彼此，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到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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