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场面有些诡异，魏辞开口说道：“松月姑娘，那你的意思是说，万元宝此人不仅欺压百姓，还同歹人勾结，拐卖县中百姓，以此谋利”，女人语气郑重，面露寒霜。

        “嗯，是的”

        众人听后沉默良久，温如顾朝温芝芝示意道，“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温芝芝急忙否认。

        “你要是累的话，可以先回去休息”她转过头对着云胡指挥道。

        “温芝芝”

        阿兄疾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再看着众人克制的神情，温芝芝试图抗议。

        “毒尸的事说不定也与他有关呢，我得留下来好好盘查，我不走”。

        “温芝芝”温如顾再次厉声训斥道。

        房间里鸦雀无声，温芝芝看了看云胡，再次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只得哼了一声，跨出门槛，临走前还不争气地朝云胡刮了一眼。

        “莫名其妙”云胡耸了耸肩，对着闻匪吐槽道。

        不经意间察觉到男人黑压压的脸色，她不自觉地缩回脖子。

        “你也回去”闻匪命令道，声音低沉压抑。

        云胡撅了噘嘴，不再挣扎，默默地跟着走了出去。

        “不过，刚刚，好像，似乎是，他剜了一眼，不，剜了两眼，没错吧？闻匪，对着自己剜了两眼，应该没看错！难道是眼神不好？”云胡绞尽脑汁地回想着。

        两人借着月光，百无聊赖地漫步在街道两旁，一个脑子里想的是如何能继续查案，而另一个还在苦思冥想着，刚刚的那个熟悉的，极具亲昵性和挑逗性的眼神。

        她从街道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月色皎洁，在脚边跳跃，辉映着女人清瘦的身影，她从点心铺子走到成衣铺子，又从成衣铺子走到对面的茶楼，接着又从对面走回来，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乐此不疲。

        等温芝芝回过头发现旁边没人的时候，她已经看不见云胡的身影了。

        “她有病吧”女人站在幌子（古时店铺悬挂的招牌）下嘟囔着。

        “啊”

        猛地撞上街口的一根木柱，女人摸摸头，继续往前走。

        “砰”

        又撞上了，她继续往前走。

        “诶，你有病吧，同一个地方，同一根柱子，被撞两次，眼瞎了吗？”温芝芝出声嘲讽道。

        云胡猛地抬起头，望向高高的木柱，望向灰青色的天空，望向闪闪发光的月亮。

        “啊，啊啊啊啊啊”她突然放声尖叫起来。

        叫声惊动了街上沉睡的月光，吓跑了爬上灶台的老鼠，更吓呆了站在一旁的温芝芝。

        “不会真得什么病了吧，我跟你说，你要是真得了那什么癫痫症，什么痴呆症啊，我可不会花钱给你治”，话还没说完，女人倏地转过头，一脸癫狂地瞪着她。

        “我，那什么，我胡说八道呢”温芝芝怯怯说道。

        只见女人横冲过来，双手紧紧一拽，将她禁锢在怀里，温芝芝惊在半路，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剜了我一眼，嘿嘿嘿，他剜了我一眼，你知道吗？”女人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身体晃来晃去，云胡的双手紧紧握住温芝芝的肩膀。

        “谁剜了你一眼？嗯，闻匪，你是说闻大哥剜了你一眼？”温芝芝不确定地问道。

        “哈哈哈哈哈”她大笑着，蓦地微踮脚尖，将身子贴得更近一点，如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

        “啊啊啊，你有病吧”温芝芝顺手退了一步，伸手连忙擦拭脸上的口水，一脸嫌弃。

        美丽的蝴蝶轻轻飞舞，在月夜下，清莹的月光洒落肩头，女孩双手轻甩，足尖微晃，长长的裙摆随风摇曳，“砰”云胡双手抱住圆柱，将脑袋轻轻一磕，清脆的撞击声打破了一方宁静。

        “告诉你一个秘密”云胡抱着木柱一脸神秘的样子。

        温芝芝双手抱胸，随意问道：“什么秘密？”。

        “哈哈哈哈哈，我不告诉你”她再次揶揄道。

        “啊啊啊啊啊，疯子，不说就不说，谁稀罕！”温芝芝调过头，往客栈走去。

        “他知道，他知道！”云胡急切地大声证明着什么。

        “有病啊，真有病，我要疯了”温芝芝咆哮着，再次转过头，月光下，女孩跳起小碎步，正往回走。

        “真是疯了”

        “你去哪呀？”今天的事情再次让她刷新了对这个疯狂的女人的认知。

        云胡转过头，侧眼望着她，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查案”。

        她吃了一惊，眼神一亮，只听云胡再次开口道，“你想去吗？”。

        “想”声音异常坚定。

        黑夜即将逝去，天空露出一抹鱼肚白，草木的香气逐渐消散，绛紫色的山峰辉映着撒下的金色，云胡卧坐在一方土疙瘩上，浅浅的品尝着雨露的滋味，温芝芝趴在一旁，神情严肃地注视着远处小树林里的一举一动。

        她们一路跟踪大家来到此处，顾及到那群人谨慎多疑的性子，也不敢离得太近，隐隐约约有马蹄声传来，两人猛地一惊，侧耳倾听着。

        “闻大哥，人不少”魏辞出声提醒。

        楚帆拔出宝剑，站到魏辞身前，一副母鸡护雏的模样，魏辞扯了扯男人的衣袖，无声安慰着。

        厮杀声渐起，温如顾看了看被捆在地上的万元宝，他厉声道：“将此人绑在树上”，继而转过头继续嘱咐大家，“大家提起精神，务必保护好火把，待会必有一场血战”。

        万元宝哭着呜咽几声，猜想的没错的话，大概是“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小人，狼心狗肺，丧尽天良的狗东西，有辱斯文……”之类的。

        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将万元宝绑牢后，纷纷寻地方躲了起来。

        远处卷起团团黄烟，凄厉的嘶鸣声涌动，刀剑声碰撞，刺啦刺啦，哐当哐当，温芝芝亢奋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缓缓爬向前面的小土丘。

        “哎，我们要一直躲在这看热闹吗？”她回过头气愤问道。

        云胡顺着视线望向远处，“再等一会，”女人回道。

        烟雾消散，一群身着粗布麻衣的男人，骑着骏马，围成一圈，男人一手抓着缰绳，一手紧握长剑，拢着马，眼神犀利地望向场中的几人，

        “毒尸，那是毒尸”温芝芝禁不住叫唤起来。

        朝露熹微，马蹄翻动，仔细看去，那后面还跟了一群人，不，那不是人的脸，更像是一群骷髅，肌肉腐烂，双目凸起，白眼仁拼了命似的往外挤，全身干巴巴的，焦黄的皮肤仿佛贴在骨架上，令人毛骨悚然。

        眨眼间，几人翻身上马，熟练地划破男人的喉咙，鲜血从脖颈间喷涌而出，众人面露惧色，纷纷退至身后。

        数十具骷髅立在前面，浓郁的黄色使人害怕，蓝景之忌惮地望着一排排站立的尸体，眼露厉色。

        “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一名刀疤男站在远处，放声呐喊，随即从腰间摸出一瓶黑色的药水，打开瓶口，奋力扔向几人。

        黑色的毒汁侵染了一地，这群骷髅像是嗅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糜烂的嘴唇微微翕动，焦黄的皮肤渐渐鼓起气泡，其中绿色的血液不停地四处蹿行，猛地长出生命，朝四周涌散。

        厮杀声再次响起，毒尸力大无穷，竟生生撕碎了一人的身体，蓝景之几人举刀乱砍，绿色的血珠四处蹦溅，几人慌乱躲避，身后的刀疤男竟也被砸出窟窿，鲜血咕噜噜冒出来，场面十分混乱。

        闻匪一行人从天而降，加入了战斗，顿时间尘土飞扬，火光弥漫，断臂碎尸飞溅，眼看已落入下风，余下的几个歹人意欲携骏马逃离，远处草丛堆里射出几根淬过迷药的袖箭，扎进大腿里，几人随即扑倒在地，晕死过去。

        云胡飞身而下，稳住蓝溪摔落的身体，四目相觑，男人还处于震惊中。

        “黄姑娘，你怎么在这？”蓝溪对于云胡的出现感到既震惊又惊喜。

        “特意来此处寻你”云胡笑着戏谑道。

        场面上刀剑声已停，毒尸尽数倒在火海里，空气中弥漫着烤肥肉的味道，众人忍不住往后退。

        焦黄的窟窿头在大火的焚烧下，滋滋滋地冒着尸油，已经凹陷的双眼里，爬出一条又一条黄色的蛆虫，经过大火的炙烤昂着脑袋，爆裂出淡淡的麝香味，混在空气中，温芝芝冲下来时，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呕，呕……”云胡胃里一阵翻滚。

        “黄姑娘，黄姑娘”有男人出声喊道。

        她强忍着酸意飞上远处的树梢，试图平缓肠胃的不适。

        程仲怀扑了个空，抬起头来，连忙追了上去，男人一脸希翼地望着云胡，露出痴痴的傻笑。

        “多谢各位壮士出手相救，看公子您身手不凡，敢问尊姓大名？”蓝景之恭敬问道。

        “在下温如顾，镇军大都护温青云之子”

        “原来是温将军，久仰大名，在下蓝景之，家中排行老三，”蓝景之淡笑着回应，目光穿过眼前的几人，直直地看向树上的云胡。

        女人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感应，斜着眼睛望向人群，见是蓝景之，不由得翻了一个大白眼，竟做出一副呕吐状。

        男人脸色倏地变黑，一脸阴沉，众人顺着蓝景之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少女高坐在树上，模样甚是乖巧。

        良久，闻匪一声轻咳打断了大家的疑惑，众人收回视线，他再次朝女孩望过去，只见云胡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眉眼藏满笑意，嘴角微微往上勾，挑出浅浅的梨涡，林间升腾着的红光打在女孩脸上，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男人转过视线，若无其事地轻轻扫过，看了一眼场上的黑衣男子，纵使浑身血污，一副脏兮兮的样子，却也瞧不出半分狼狈，神色从容淡定。

        闻匪心下生起一股烦躁，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如同盘绕在墙角的藤蔓，千丝万缕，无从下手，他眸中生出寒霜，自觉不知。

        浓烟散去，刺鼻的血腥味变淡，朦朦胧胧中女孩儿朝男人飞了过来，两侧衣袖轻飘，身姿绰约，思及此，他猛地回过神，别过脸，露出一副黑沉沉的脸色，又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云胡凑近了就只是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双手环胸，用赤/裸裸的目光望着他，“你怎么也来了”闻匪冷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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