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劝心结，莲娃多逗乐

“后来年岁渐长，才明白世上很多事并非人力所能该变，所以这怪不得郎君。”

        李正憺闻言眉心一跳，眼中多了些迷茫，开口问道：“那二哥恨郑娘娘吗？”

        李正怡微微闭上眼，随即睁眼道：“宗熙有一子知归，他的生母徐氏就是被郑贵妃所杀，可怜莲娃当时未满三月就没了阿娘。”

        李正怡想起与徐菱歌生前的种种情意，眼泪、难过和伤心都是真的，恨不得杀了唐皇后为菱歌报仇。

        见一向得体大方的李正怡落泪，李正憺连忙慌道：“孤勾起二哥的伤心事了，是孤不好，二哥莫要再伤心了……”

        “不妨事，”李正怡擦去眼泪，摆手正色道：“这些已是过去了，只是宗熙还有一事告诫郎君，一定要小心身边人。”

        见李正憺面露不解，李正怡解释道：“当初郑贵妃的丫鬟跟随我奔赴宋州，后来正因徐氏喝了她递的汤就去世了。”

        “所以只盼郎君千万要小心，”李正怡再次强调道：“不然秋狩桢奴之事是谁泄密的呢？”

        提及此事，李正憺点点头道：“二哥不必担心，大人已经替我另择了一批侍官，但还是多谢二哥提醒。”

        果然啊，圣上真是煞费苦心，李正怡思及至此，不由敛了伤心道：“如今就好，那宗熙先行告退。”

        李正憺起身相送至殿门台阶处，道：“二哥慢走。”

        从东宫出来，李正怡只觉精疲力竭，应对李正憺属实劳心伤神，回府路上问燕三道：“我记得陆先生在东宫处？”

        “是。”

        “先祖有言，以史鉴今，”李正怡喝一口茶，缓缓道：“昔年武氏危害朝政、残害至亲，记得让先生告知郎君，引以为戒。”

        “是，属下遵命。”

        李正怡背上的刀伤渐渐结痂，近两日越发痛痒难耐，赵观平来时正巧见到燕五用帕子给他擦背。

        左右都是男子，李正怡也并不避着人，褪了上衣坐在矮脚凳上看书，同赵观平笑道：“平郎来了。”

        赵观平坐在榻上低头看茶碗上的荷叶莲花，应道：“嗯，二郎的伤可好些了？”

        “最近结痂发痒，不过这也说明快好了。”李正怡随意翻书看着，并不抬头看一眼赵观平。

        赵观平放下茶碗见他如此聚精会神，有些好奇问道：“二郎瞧什么呢？”

        “闲书罢了。”李正怡放下书，抬眼笑笑道：“我今日找平郎来是有一件事想安排你。”

        “先前我让平郎多与四郎来往，如今倒也不用了。”

        李正怡继续道：“之前探查旧案，在京郊十余里处有一个安邯乡。”

        李正怡招手示意赵观平附耳过来，低声吩咐此事。

        赵观平听后微微皱眉，应下离开了。

        又过一两天，李正怡散值后去往唐途南处商议婚事，他本想见一见唐冬惠，不想人被唐皇后唤去宫里了。

        唐途南已经开始置办唐冬惠的嫁妆，说请了三十个木匠安置此事，还同李正怡一起看给唐冬惠的陪嫁单子，金银珠宝、玉石玛瑙，红木的用具、御赐的绸缎，当真丰厚。

        李正怡微微叹口气，心想这唐冬惠日后只怕难打发了。

        那边唐冬惠受皇后口谕进宫请安，被唐皇后亲热相迎：“冬惠，来，快坐，上茶。”

        唐冬惠虽为庶出，可颇受疼爱因而性子骄纵，但也十分谄媚讨好：“姑母宫里的茶当真好香呐，我今儿个也算开了眼了！”

        唐皇后心中不屑，面上掩唇轻笑道：“冬惠别急呢，待日后你去了平王府，什么新鲜稀罕的玩意儿没有啊。”

        “姑母，我当真不想嫁给什么平王！还想多留家中几年呢！”

        唐皇后心中冷笑，这话多么耳熟，似曾相识，往常她不也这般天真烂漫吗？

        “冬惠啊，你是不知平王的俊俏，他相貌可好呢。”

        “相貌好又如何，他家中早有一妻一妾，我过去又算什么？姑母！别让我嫁他嘛！”

        唐冬惠说着撒娇起腻，尽显娇俏之态。

        唐皇后立即拉过她的手，在掌中放着轻轻拍拍她的手背道：“怕什么，冬惠去了平王府，有什么只管去做，有唐家、有我为你撑腰呢！他不敢与你为难的。”

        唐冬惠面露羞涩，低头带着笑应下道：“冬惠记着了。”

        唐皇后一再叮嘱道：“不必怕平王的妻妾，一切有唐家撑腰呢。”

        唐冬惠也是连连应答：“多谢姑母疼爱！冬惠谨记姑母教诲！”

        虽然已经说定了迎娶唐冬惠，但只要想起唐皇后的胁迫，李正怡就觉得晦气。

        恰逢沐休，他吩咐燕三备了艾叶煮水，打算晚上沐浴去去身上晦气。

        按照答应唐皇后的事，李正怡一早处理刑部刑部司郎中张烬那的案子，把张郎中历年整理的案宗都找出来细细翻看。

        不想半日头时有不速之客到了，李正憺来了。

        燕七匆匆来报道：“主子，郎君求见，带了四个侍卫，咱们不好动手。”

        李正怡闻言笑道：“我本来也没想怎样檀奴，快让人进来。”“是。”

        李正憺身穿常服，一早来访只怕用意不纯，思至此李正怡起身去了李知归、李知鸿两人的晨嗣院，他要在此见李正憺。

        这边李正憺跟着燕三边走边看，皱眉道：“二哥这院子，怎么如此……寒酸？”

        燕三做出吃惊样子：“这还是已经整修过的呢，还破吗？当初殿下刚从宋州回来时这院子更破，那屋子都漏水了。”

        这杂草丛生的院子墙角长着青苔，柱子秃了一大块漆料，屋檐上居然还有碎了半片的瓦砾。

        李正憺心下信了燕三的话，问道：“那二哥怎么会住在这啊？”

        “圣上天恩，小人不敢妄言。”燕三朝天抬手小声道。

        “无妨，你直说。”李正憺皱眉，在心里默默挑这院子的错，不够敞亮也不宽敞，各处的东西看着都旧了。

        “那小人直言了！”燕三一副豁出去的架势，道：“圣上也太不把平王放在心上了，平王也是圣上的儿子，不能因为年长就这般轻看他，如今平王都有两个孩子了，还住在这破院子，没得跌份啊。”

        “孤会跟耶耶说的，他这样对二哥确实不好。”

        李正憺皱眉点头，问道：“对了，二哥如今在哪里？”

        “回郎君，二郎现下正在陪孩子玩耍，就在前面院子。”燕三领着李正憺迈进了院子，李正憺照样打量院子，依旧觉得破又小。

        “郎君安。”李正怡正拿拨浪鼓逗李知归，李知归将将会走路，挣扎着不让李正怡抱，李正怡便将他放下，抱着刚一个多月的李知鸿哄着睡觉。

        而李知归摇摇晃晃走向李正憺扑了个满怀，李正憺连忙接住小娃娃，自己却差点摔倒，还好身后小内侍扶住了人。

        “莲娃，过来，快给叔父道歉，”李正怡拍着李知鸿对李知归皱眉道。

        “不碍事不碍事，孤又没摔着，二哥平白这么凶做什么。”李正憺扶李知归站好，自己蹲下朝李知归笑问：“你叫什么啊？”

        李知归也不怕他，奶声奶气道：“莲娃是我，知归也是我。”

        李正憺应和他，故作惊叹道：“哇，那你有两个名字呀，你真聪明呢。”

        李知归一羞，转身躲到李正怡身后去了，李正憺便同他躲猫猫玩，闹着道：“看到莲娃了！这边！那边！”直把李知归逗得哈哈大笑。

        李正怡抬手让嬷嬷抱走李知鸿，把李知归搂在怀中，看向李正憺问道：“檀奴怎么来了？”

        李正憺坐到一旁石凳上，轻声道：“我想看看二哥，就来了。”

        李正怡闻言挑眉道：“那就是说，郎君没有要紧事？”

        李正憺摇头，又突然抬眼看李正怡小声道：“有点想二哥了，昨夜孤做了个梦，被吓醒了。”

        李正怡低声对李知归说了句话，奶娃娃便跌跌撞撞跑过来抱住李正憺，含糊不清道：“呼噜呼噜毛、吓不着、小叔父别怕，这样晚上就不会做噩梦了！”

        李正憺心下又惊又喜，连忙抱着李知归，握住他的手道：“多谢莲娃，那孤晚上就不会害怕了。”

        李知归抬脸冲他甜甜一笑：“嗯！咱们都不害怕了！”

        趁此机会李正怡低声吩咐燕三，后又朝这一大一小道：“左右今日我沐休，不如一同去外面玩玩？”

        李知归欢天喜地道：“喔！好呀！”李正憺却有些迟疑道：“不行呢，耶耶不让孤乱走。”

        李知归不情愿了，刚想在李正憺面前撒娇，就被李正怡的眼风吓住了，只好点点头：“那我陪小叔父在家里玩。”

        李正憺见他不闹也十分稀罕，低头问道：“那我们玩什么？”李正怡起身道：“我去看看厨房的菜。”

        李正憺不甚在意，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知归皱着眉，苦苦思索片刻才道：“咱们……咱们来比背书吧！小叔父说好不好？”

        “背书也算玩？”李正憺迟疑道。

        “不算啊，”李知归振振有词：“所以我说比嘛，小叔父快来比吧！求你了！”

        “好，那你说比什么？”李正憺没在怕的，“比、就比《论语》吧，我先我先！”

        李知归起了头，李正憺接了一句，两人交替着背了一点时间。

        李知归先认输了：“小叔父好厉害啊！我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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