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寒冰千结

“你——”小五完全忘记了沈清越的叮嘱，她明知道眼前这人是故意激怒自己，可是一想妹妹连死都受了那么大的苦，她恨不能将眼前这人挫骨扬灰。

        孟夷安看着眼前这个愤怒的清秀姑娘，眉目温和，语调轻柔，“姑娘家家眼神这么凶恶可不好，小心你的沈大哥另觅他欢噢！来，这盏灯笼送给你，祝福你和大师兄白头——偕老！”

        小五没有办法握住灯笼的手柄，只觉得全身发寒，灯笼掉在地上，弹起又落下。

        沈清越蹙眉，眉峰显得愈发伶俐，“孟夷安，你真的不怕报应吗？”

        “大师兄说的什么话，我这般纯良的人，又没做什么坏事，怕什么报应！藏尸案不过是下属欺上瞒下做下的错事而已，我可是无辜的。”

        孟夷安撩起衣摆，潇洒地倚靠在了椅子上。

        “孟夷安，你也不过如此。装傻就能掩盖罪行吗？”沈清越不屑道。

        “大师兄，你曾经输了，这次也赢不了。你以为这灯笼是我要的吗？庙堂的水远比你想得深得多。”

        “呵～正是因为水深，你便以为你在水中站稳了脚跟吗？”

        “我从未认为我站稳了，所以我做足了准备！”

        “包括预料到你今晚的话已经直达圣听吗？”

        孟夷安面色稍霁，虽然自己不怕那位，但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大师兄的恐吓一点儿也不吓人！”

        “当真不怕吗？”屏风后的明黄色令孟夷安坐直了身子，正视起来。

        今日就算是自个儿大意了吧。

        沈清越看着严肃起来的孟夷安，再次提醒：“你打开窗看看！”

        孟夷安跃至窗口，看着那些由暗处转至明处的弓箭手，冷笑：“呵！大师兄有进步！可惜，不过如此！”

        孟夷安出掌旋身，跃上屋顶，“大师兄，江湖再见！”

        沈清越忍着被掌风扫到的寒意，，站在窗口，看着下面的弓箭手全身都结了一层冰霜，“寒冰千结，每次都能救你的命吗？下次，孟夷安你就留下吧！”

        藏尸案成了江湖上新的谈资，孟夷安食官禄却损民利，已成为朝廷捉拿对象，其门派金羽阁更是在事发之时就被查封。

        严刑拷问之下，现任掌门交代了当年自己所做的腌臜事——串联孟氏徒弟诬陷当时座下大弟子，设计逼死当时掌门，偷练秘籍，种种罪行一时间民怨沸腾。

        圣上为抚平人心，重赏沈清越及破案有功人等，搬诏赐婚，更是下旨凡事家有失女者，均可报官领酬，以慰哀思。

        一时间，黎水城周边几县的府衙门前便排起了长队，其中也不乏有人送走自己的女儿去招摇撞骗。

        “还是不行吗？”小五守在沈清越床边，问向沈意。

        沈意收了针，并未言语。

        “寒冰千结，方圆十里之内皆可感到，寒意自丹田起，只能靠自行运功排解，离得越近，伤损越大，乃金羽阁失传武学。”

        齐易不知何时站在窗外，身着一件素色纱袍靠在廊柱上，说话间有风鼓起他的衣衫，活像一缕游魂。

        看着床上躺着的沈清越，他走近，“小五姑娘，你夫君现在可没法自行运功，你还是早日置办后事的好。”

        他弯腰趴在窗沿，歪着头，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俏皮道：“常人活不过一旬，出事到现在算来已经一个月，我师兄还是很厉害的。”

        沈清焰一把冲过去攥住对方的领口：“你闭嘴。”

        “齐公子，往事前尘，你与我夫君也算得上是同门，今日言语，岂非伤及师门友睦”小五拉开沈清焰，冷冷地回答齐易。

        “师门友睦这四个字放给如今的金羽阁，五姑娘，你不觉得荒谬吗？”他掸了掸弄皱的袖袍，“现如今，谁提到金羽阁不啐上一口，曾经辉煌不可一世的皇家基底，落了个这样的结局。其中弟子人人暗惶旧日身份，无不隐姓埋名讨生活，也就我这位师兄，是个功臣，超擢加封，圣上还赏了这座庭院给你们作新婚贺礼。说到这，倒是我的不周到了，还未恭贺五姑娘。”

        沈意自从兄长昏睡后，便性情大变，平日里也不常开口。

        此刻他再次诊了哥哥的脉后，冲窗外齐易说：“这位公子若是来和兄长道喜，那我们谢过公子好意，至于兄长后日安排，这是我沈府家事，不劳您费心了。”

        齐易玩味地盯着眼前的人：“沈家，呵。那在下想告诉沈家二公子，我并非来道喜，我是来奔丧的。”

        “你!”沈清焰再也按捺不住，翻身出去冲着齐易就打了一拳。

        众人见态势不对，也赶忙出去，拦住沈清焰。

        小五让下人带暴怒中的沈清焰离开，隔开二人后，她蹲下看着被打倒在地的齐易：“公子并非如此无礼之人，今日前来久久不去，是否有话未说。”

        望着眼前女子，黛眉烟目正如那人心中所爱，齐易嗤笑：“五姑娘聪慧。”

        夸完便卸了力气，全然躺倒在地，“我可以救他。”

        沈意在旁侧听到这句话时，慌忙俯下身，想听齐易继续往下说。

        但齐易就这么躺着，望着远处的院门，半晌不曾开口。

        “药王谷医世救人，悬壶济世，这等阴邪之术你当然不知道。”

        远处有只雀儿停在树上歇脚，齐易扶着墙起身，“为保性命，我近年来游荡于边陲一带，各种术法倒是习得了些皮毛。”

        起身后他再次看向屋里躺着的沈清越：“他这个样子，也不能再拖了。”

        见齐易又不再说话，沈意上前一步：“公子可是有何所求，只要我们能办得到，一定答应。”

        并未理会沈意，齐易摇了摇头：“救人之法我定当不会有丝毫隐瞒，若说所求，只希望日后二位保守秘密，不要将此时告诉他就可以。”

        “那怎么行，如若兄长醒来……”

        打断沈意的话，齐易示意自己需要纸笔：“随口诹个理由就可，时间紧迫，还请二公子先听我如何救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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