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齐易

齐易铺开纸笔讲完之后：“三日之后，既为朔月，是最佳时机。”见小五与沈意都未答话，脸上浮出一丝焦急之色：“二位不必担心此法于他有损，事到如今，二公子应该最清楚我这个方法听着凶险，但的确可以一试。”

        “公子可想好了？”沈意与自己嫂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问齐易。

        “我今日带着烈鱼鳞来，便从未想过后悔。”

        “按你所说，三日之后，由你服下烈鱼鳞，再于腕处放血将兄长的寒气渡给你，兄长会有短暂的呼吸停止，一炷香后即可恢复”

        “不错。”

        “那一炷香后，你又会如何？”沈意问出心中疑惑。

        “烈鱼鳞性猛，据我所知，轻者昏迷，重则以身代之。”齐易坦然谈及，仿佛几日后将要在鬼门关徘徊的人不是他一样，“若是我有幸只是昏睡，劳烦二位将我送至城外西山山谷就好，会有人来寻我。若是另外情况，乱葬岗随处一抛便罢。”

        言毕，抬手示意对面二人噤声：“二位不必再劝，我这命本就是捡来的，自己都不太挂惜，就更不劳他人放在心上了。”眼见沈意还想开口，齐易看向小五：“五姑娘，我救他之心有多深，想来你应该知道，我绝不会害他。”

        “我知道。”小五用眼神安抚一旁的沈意，让他带着齐易刚刚写下的方子去好好研究，自己留下，看着齐易目光痴似看着屋内的人，心中不禁涌上酸楚，也不知为谁：“要进去看看吗？”

        听到这话，齐易惊觉自己失态，偏过头：“抱歉。”他走了几步，转过身看着小五，“你不必为此心堵，他答应帮你那刻起，我就知道他对你有情，我此生在他身上吃到的苦太多了，索性赔个干净，为我来世修个福报，别再让我遇着他了。”

        小五吩咐下人引着齐易在侧院住下，看着那渐行渐远地单薄背影，又望了望床榻上的夫君，叹了口气，离去时转身看见不知何时躲在转角的沈清焰，她无奈笑了笑：“这般难管，将来可如何是好。”

        “嫂嫂，那人真能救哥哥”

        “师出金羽阁，精通方术，近年来名望不下于药王谷谷主，他说可以，应该就可以。”

        沈清焰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也随着嫂子的目光看向齐易消失的方向。

        三日后。

        屋内点了数十盏灯，分列在床榻两侧，俯看隐约能瞧出阵型。屋内三人，却也无话，沈意拿着银刀，和齐易一同看向旁边刚点起来的香柱，看着眼前比自己长不了几岁的男子，沈意话到嘴边，不知该如何说。

        “等这香燃尽，烈鱼鳞药效便会作用，我的症表温度应会骤升，你不必理会，只需在我与你兄长腕上三寸放血即可，待盆中我与他血色相汇，就按着我给你的法子行针即可。”齐易看着沈意，再次叮嘱，“在你兄长恢复气息之前，万不可走出这灯盏之外。”

        看沈意目光疑惑，齐易环顾四周，取过身侧纸笔，在纸上草草写着：“你一旦走出，无形之中就破了阵，到时若是有个万一，那……”

        “万一”沈意出声问到。

        齐易摇了摇头，将写过的纸折好收起，看着沈意：“万全之策而已，于你兄长疗病无关。”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齐易感觉自己头脑愈发昏沉，望向身旁躺着的人，他附身贴近对方胸膛，伸手摸索到对方的手，紧紧握住，旋即又松开，在意识还能自理之时躺好：“可以了，二公子。”

        沈意下手很稳，这之后的步骤他这几日熟念于心，飞快施针后，兄长果真如设想那样，气息全无。沈意再次燃起一炷香，紧紧盯住，只等它燃完。

        香柱过半时，兄长身侧手指抽动了一下，沈意大喜，正待他去探齐易气脉时，身后传来了自家妹妹的声音：“成了吗？”他回身看见沈清焰一身劲装，拿了一个烛台站在门口。

        手下动作不停，他摸了摸齐易的脉：“应该是成了，大哥刚刚手都动了。齐公子脉象也还不算凶险，太好了。”

        沈意开心地回身，看着妹妹靠近，他连忙阻止：“齐公子设了阵法，你别走近。”

        沈清焰闻声止步，将手中烛台举高，探头看着：“我只想看看哥哥。”

        沈意让她稍安：“齐公子说这阵法明日寅时会自然解开，到时哥哥也就醒了，你先去睡吧。”

        看着兄长的气色逐渐转好，沈意心中愈发欣喜，专心回身守在床旁，只等哥哥醒来。

        也不知为何，自己眼前却愈发模糊，难道是近几日累到了？沈意心下疑惑，自己曾经随师父连日外出行诊都不曾这样啊。他本想抬手捻一下眉心，巧劲儿骤然失了所有力气，昏了过去。

        沈清焰看着眼前景象，对着虚空说道：“出来吧。”

        那人从屋外翻窗而入，在沈清焰身侧堪堪落定，望着床榻上二人，讥笑：“这场景，倒是感人。不知姑娘看来如何啊？”

        “沈意说这周围都是齐易布的阵法，我刚试了，找不到破口，如今该如何？”刚刚说完，屋外就传来小五的声音：“清焰，你在这里吗？”听着就像要进来一般。不能让她看到沈意已经晕倒，情急之下，沈清焰急忙转身出去，迎上小五：“嫂子，我刚进去看哥哥有什么要帮忙的，结果被骂出来了。”

        “你这丫头。”小五佯嗔，“你哥哥早就交代了不用帮忙，你就不听话。走吧，随我先回后院吧。”

        为了确保沈清焰不再乱跑，小五后半夜便和她专门待在一起，等着等着刚有些迷糊，屋外传来下人惊呼：“夫人，夫人，前院走水了!”

        “什么!”

        沈清焰扶着小五跌跌撞撞向前院赶去，那屋子已被雄火吞噬，大火烧得屋顶梁柱摇摇欲坠，众人乱作一团，救水的下人轮番上前，可面对这大火，那端来的水又有何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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